虞知意的確是故意留下了破綻。


    在看到明山上的慘狀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所經曆的一切都是真的,以為親人朋友全都慘死了。


    為何當時尤冰月會出現呢?


    因為她當時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


    她離開盛京的時候沒來得及處置這個女人,一來是時間太過緊迫,二來也是因為她了解皇帝。


    別看皇帝過去很重視逍遙王,那是因為過去的逍遙王對皇位沒什麽野心,隻想安安心心地當個閑散王爺。


    可後來逍遙王反了,還能指望皇帝放過他不成?


    不可能。


    皇帝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要了,又怎麽會留下尤冰月這個將清風真人引到盛京的罪魁禍首?


    畢竟如果不是清風真人的到來讓虞知意畏首畏尾,皇帝也不會險些被成功偷家。


    虞知意很清楚,皇帝不會放過尤冰月。


    可是在看到自己的親人慘死的瞬間,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尤冰月。


    那女人想讓她死,甚至為了報複她,不惜將清風真人帶到盛京,讓盛京所有的百姓都陷入了危險之中。


    那屠個明山什麽的,很合理吧?


    後來,“尤冰月”過於誇張的表情露出了破綻,虞知意抱著將信將疑的心態殺了她,並且根據自己曾經布陣的經驗,強行在心中虛構了一個陌生男子給尤冰月的稱謂——尤冰月。


    若是陌生人之間,互相叫名字什麽的並不值得奇怪。


    但尤冰月和那男人不是什麽陌生人,對方都願意為了她屠戮無辜了,怎麽會隻叫他的名字?


    不管是杜子恆也好,還是黎長淮,歐陽碩,包括後麵的清風真人,可都是叫的昵稱。


    尤冰月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這些男人都放棄規規矩矩的稱唿。


    男人那一聲“尤冰月”出來,虞知意便知道,這必定是幻境。


    而且是高級幻境。


    比她自己融合出來的幻陣還要高級的幻陣。


    虞知意警惕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她還有一些事情沒搞清楚,對眼前的幻境也沒有研究透。


    “姑娘不必擔心,我沒有惡意。”


    男人笑著說了一聲,忽然身形一變。


    虞知意愕然地看著突然變得蒼老的人,訝然:“是你?”


    隻見眼前的老者,不是洞穴裏的那具屍體又是誰?


    老者笑道:“別誤會,我沒有裝死,也不是詐屍,我是真的死了。隻不過為了不讓我的傳承落入心思不正又無才無德的人的手中,才布置了這個七星困殺陣,並將一絲神魂留了下來。”


    虞知意疑惑:“七星困殺陣?”


    一般以星宿命名的陣法,都會借用星宿之力來提升陣法的威力。


    就像她用來殺死清風真人的陣法,就是結合了星宿陣的威力。


    別看她動手的時候是白天,可真正啟動殺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星宿的威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可這裏是洞府,哪來的星辰之力可以借鑒?


    似是看出了虞知意的疑惑,老者微微一笑:“知道你為什麽找不到陣眼嗎?”


    虞知意遲疑了一瞬。


    她始終沒有暴露自己找不到陣眼的事實,甚至就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發現,可老者卻一眼就看出來了。


    老者道:“別緊張,我不會對你如何。”


    他抬手指向頭頂:“陣法一道,變幻莫測,頂級陣法師,甚至能操控時間。老朽不才,無法操控時間,卻能夠利用空間來布置出合心意的陣法。”


    虞知意訝然:“你的意思是,陣眼在山洞外?”


    “沒錯。”老者微微一笑:“許多初學者總是想得很簡單,以為陣法隻會布置在同一片空間裏。實則不然,陣法一道高深莫測,一花一草一樹一木,甚至是路邊不起眼的石頭都能變成陣法師手中的陣旗。”


    “專門製作出來的陣旗,反而落了下乘。”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頭頂有一片區域突然亮了起來。


    確切地說,如今的洞穴在她的眼睛裏就是半透明的,遮擋依然存在,卻不妨礙她看清上麵的布局。


    她這才發現,山洞的頂部並不是實心的,而是另一層洞穴。


    她一時間沒找到入口在哪裏,隻看到了那亮起來的地方所矗立的並不是她認知裏的陣旗,而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


    虞知意一怔:“這就是陣眼所在?”


    老者微微頷首:“沒錯。”


    虞知意沉默了。


    說不震驚是假的。


    自他接觸陣法以來,接觸的最多的就是陣旗,師傅還沒來得及教給她別的本事就離開了。


    今日的一切,都打破了她的認知。


    靜默了一會兒後,她才問:“你到底想做什麽?”


    對方將她困在陣法裏又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反而好心地科普陣法的玄妙……


    她不認為對方是吃多了撐的。


    “老朽隻是想以老朽一生的心血為酬勞,請姑娘幫我個忙罷了。”


    “姑娘放心,不是什麽很為難的事情。老朽這一生浸淫在陣法一道,虧欠家人良多。如今殞命純屬意外,沒來得及做什麽安排。”


    “老朽這一生雖然沒什麽大出息,卻也積攢了一些家底,希望姑娘能幫忙把東西送迴老朽的家裏,帶給我的妻兒。”


    這倒不是什麽難辦的事情。


    隻是……


    “事情的確是不難辦,可萬一你的家人誤會了我是殺人奪寶的歹人,又當如何?”


    老者怔了一瞬,似是沒想到虞知意會升起這樣的擔憂。


    虞知意也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沒有辦法,處理了那麽多的卷宗,卷宗裏的犯人雖然不乏是被惡勢力逼得不得不奮起反抗的老實人,可大多數還是天生壞種,犯案的理由也奇奇怪怪的。


    她本就是為了避難才來隱境的,實在不想再招惹別的麻煩。


    老者思索片刻,道:“我的納戒裏有一支火雲簪,你將它拿給我的妻子。我和她成親幾百年,從沒送過什麽像樣的東西給她,去歲她的生辰,她說想要讓我送她一根簪子,我為此和她大吵了一架。”


    “此後我一度非常後悔,可是我撂不下麵子去道歉,便特意買了了這隻簪子。”


    他歎息一聲:“隻是沒想到,我再也沒有機會親手送給她了。”


    又道:“至於給你的報酬,除了我的陣法筆記外,你還能挑選三樣東西。另外,我還會額外製服一筆靈石。”


    說話間,一枚納戒憑空出現在了虞知意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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