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猷帶著張簡三人迴到自己住的客棧,到了他的房間,四人坐下,方猷沒有先說話,而是等著張簡開口。


    張簡也沒拿橋,也是有話就說,甚至一點都沒鋪墊。


    “要是真想打開那個鎖,得選一個人,我把方氏的因果放到選出來的那個人身上,之後要打開那個鎖,隻需要有了因果的那個人拿自己的血滴到鎖上,再在心裏默念‘小偷撬鎖,主人升天’就好了,而且那個鎖不是一次性的,你打開之後還能往裏麵放東西,保險性還好,這也算是你們遭受無妄之災的補償了。”


    方猷聽著這一連串的話,隻覺得張簡在耍自己,他難免不去懷疑張簡這話的真實性。


    “為什麽要默念小偷撬鎖,主人升天呢?”方猷選擇從這個最扯淡的問。


    “哦,因為他說了,雖然鎖著的東西是方氏自己的,但是鎖是他的,除了他也沒有別人知道怎麽開鎖。要是有人開了那鎖,必然是在他死後,那麽不管開鎖的方法是怎麽得來的,都是小偷。他要讓每個開鎖的人羞愧這一點。”張簡解釋。


    “羞愧?他不覺得羞愧嗎?”方猷生氣地反問。


    “不覺得。”張簡肯定迴答。


    “百年之前的人,怎麽你好像很了解的樣子。”方猷驟然恢複了平靜。


    “百年之前的其他人我不了解,但是他,我很了解,甚至還見過。”張簡說。


    “你見過?!”這次方猷是真的吃驚,怎麽可能見過,張簡才多大,那個傳說中的人早就死了才對。


    “是啊,要不說他很神奇呢。”張簡淡淡地說。


    方猷看著張簡,意味深長,鍾宇也在旁邊聽著看著,但是他並不知道二人到底在說什麽,他看向葉舒雲,葉舒雲也在神色認真地看向二人,從臉上看不出任何想法。


    “那不知道因果怎麽還?”方猷問。


    “你要是不需要跟方氏其他人商量,那就直接現在還給你。”張簡無所謂道,卻又沒有說到底怎麽還。


    鍾宇在旁邊看得清楚,方猷聽完張簡這句話,眼睛肉眼可見的亮了起來,真的亮了,很神奇,他第一次看見這種眼裏有光的男人。


    方猷毫不猶豫,直接說:“那就還給我吧。”


    張簡看了一眼方猷,沒有多說什麽,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方猷,方猷自然也是連忙起身,迎著張簡。


    張簡走到方猷身邊,把手放在方猷頭頂,一邊旋轉一邊念:“仙人撫你頂,授你一長生”之後就把手放下了。


    方猷感受了一下,沒什麽特別的感受,於是問:“這樣就好啦?”


    “當然不是這樣的,你說完給你,我就給你了。”張簡笑道。


    “?”方猷滿臉問號。


    “還這個東西是看我的想法,我心念一動,那玩意就自己過去了,路都不用趕,剛才我逗你玩呢。”張簡表現出了少年的狡黠氣,因為他覺得方猷還挺對他胃口,雖然他們沒說過太多話。


    方猷看著張簡此刻的活力,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有點遲鈍地問:“那這個就一直是我的了吧,到不了別人身上吧?”


    “到不了,我也拿不迴來了,以後就在你這代代相傳了,就看你一個想法了,到時候你會有感覺的。”張簡交代著。


    鍾宇在旁邊看著張簡的行為,身子緩緩移動到葉舒雲旁邊,悄悄地問:“阿簡喜歡男人?”


    葉舒雲也微微偏頭,但視線不動,說:“我也不知道,但看著像。”


    不外乎二人這麽說,因為張簡其實一路上都表現得很透明,存在透明,情緒透明,喜惡透明,這個透明不是一眼就看的到底,而是什麽都看不見。


    張簡給人的透明感不是霧,霧是遮掩又神秘的,看不到什麽什麽東西。他像是一陣清風,吹過去就過去了,不留下漣漪與痕跡。


    事實上,相比鍾宇,葉舒雲對張簡剛才那一笑得狀態,更為驚訝。因為葉舒雲確信,自己是張簡下山以來,第一個真正出現在他身邊的人,有名有姓有存在感地出現在張簡眼前的第一人。而在去鳳陽鎮之前,張簡表現出來的狀態正是這種活力的少年氣,甚至還有剛下山的喋喋不休,還會時不時地幻想著話本子上的內容跟自己在星空下探討。


    可是這樣的狀態,在到達鳳陽鎮之後,就消失了,葉舒雲不知道為什麽,也沒有去問,而帶著鍾宇的這一路上,張簡也是仍然保持著這種少說少做的狀態,很多時候,路上遇到的人,會把鍾宇當成三人小隊中的主要人物,也會有人把自己當成主事人,可是沒有人認為張簡是隊伍的核心。


    不是因為張簡武力太弱,而是因為張簡在人前表現得太沒有存在感了。他不做決策,也不做服從決策的人,在每一個接觸的人看來,都不知道他到底處於什麽樣的一個位置。葉舒雲也對張簡的這個狀態疑惑過,但出於一些原因,葉舒雲從未過問,更是默默地跟張簡一同保持沉默起來。所以,其實離開鳳陽鎮之後,三個人的隊伍中,鍾宇才更像是一個小隊的領導者,一般都是鍾宇提出他的想法,自己和張簡同意。


    這次進高區城,張簡卻是明確提出要加一個人,加一個代替他做飯的人,葉舒雲不去想這件事情是不是像張簡說的那樣,真的單純隻是需要一個做飯的,但是她卻會想,這是張簡第一次明確對隊伍中的事情做出要求。自己和鍾宇都無法拒絕的要求。


    張簡跟方猷談完後續的方猷擔心的一些問題,轉頭看向鍾宇和葉舒雲,他先對上了葉舒雲的眼睛,愣了一下,之後出聲叫二人:“咱們走吧。”說著自己走在了前麵。


    鍾宇和葉舒雲起身,跟著張簡一起走,方猷也是迴過神來,趕緊送三人出去。一直把三人送到客棧外,張簡喊停了他,他才沒有接著送。方猷看著三人的背影,吩咐自己的手下趕緊去聯係方氏的人,要他們做好準備,準備來看看自己是如何打開那把鎖的。


    之後又想到趙煜,笑著去樓上找他。


    張簡這邊,三人都迴了自己的客棧,趙洛兒他們也都走了,帶著他們采購好的物資,張簡跟葉舒雲和鍾宇說,明天去找許鈴兒,鍾宇和許鈴兒一起,自己和葉舒雲一起,分成兩隊去采買物資,之後盡早出發,去高陽,看正榜。


    鍾宇和葉舒雲自然是沒有異議,之後在張簡迴到自己房間之後,鍾宇問葉舒雲:“阿簡是忽然打了雞血了嗎,怎麽整個人這麽亢奮呢。”


    “我剛見他的時候,他就有點精力過剩,有了你之後,我還奇怪他為什麽漸漸成了啞巴,最先開始我還奇怪,我以為他也像我一樣嫉妒你的臉皮,所以不愛說話了。但現在看來,你還是小白臉,但他怎麽恢複了呢,不理解。”葉舒雲也跟鍾宇一起分析。


    “你才小白臉,你在臉上畫猴屁股。”鍾宇反擊。


    葉舒雲今天那張素淨的小臉麵帶笑意轉頭看著鍾宇。鍾宇一掀衣袍下擺,單膝跪地,雙手拱起,說:“我錯了。”


    葉舒雲收迴笑意,瞪了鍾宇一眼,之後也進了自己的房間,咣的一聲關上了房門。鍾宇見狀連忙起身,一臉慶幸地跑迴自己房間,也關上了門。因為他還記得剛見張簡的時候,張簡的尊容,後來一起趕路的時候,他也偷偷問過,張簡告訴他是葉舒雲打的。由此可見,葉舒雲是真的會對身邊人下手的,他剛才頂完葉舒雲就後悔了,幸好葉舒雲沒動手。


    這麽看來,他覺得張簡最初可能是愛說話的,葉舒雲沒騙他。但張簡沉默的原因,肯定是因為葉舒雲打了他,讓他頂著熊貓眼被別人嘲笑,所以張簡有了心理創傷,才漸漸沉默,現在恢複過來,也不過是自己療傷結束罷了。真是可憐。


    張簡沒管兩位同伴是什麽想法,他推門關上,之後奔著自己的床就去睡了,沾枕頭就著,什麽都沒想。


    第二天,三人一起出門,把馬車給鍾宇,讓鍾宇直接去找許鈴兒,張簡和葉舒雲也直接去采購。


    鍾宇接到了許鈴兒,二人采購食材糧食調味料。張簡和葉舒雲則買衣服布匹繩結還有武器。


    “你怎麽還想買武器了,我記得最先開始我要給你買你不是還不想要嗎。”葉舒雲問張簡。


    “最先開始你要買的是刀,而且你選的那麽重,我都提不起來行不行。”張簡無奈。


    “那現在你就提的起來了?”葉舒雲看著在刀架旁邊的找小刀的張簡,故意說。


    “我這不是找把小的,好甩起來的那種。”張簡沒好氣說。


    “你要學飛刀?”葉舒雲疑惑。


    “嗯,我想學,路上你教我。”張簡一邊挑小飛刀,一邊跟葉舒雲說。他知道葉舒雲暗器使得也好,畢竟二人見的第一麵,葉舒雲就在飛筷子。


    “怎麽想學這個,不想學槍嗎,正好前些天不是拿到江氏的槍譜了嗎,照著練啊。實在不行,學劍也可以啊,飛刀你要是現在學的話,偷襲可以,但大場麵你使不了,到時候你是傷友還是傷敵,那都不一定,而且這個對你的保護有限,還不如學劍,一頓亂砍還能讓人一時近不了身呢。”葉舒雲詳細給張簡分析。


    “不,練劍太累,長槍更累,耍個飛刀動手腕就行,腿都不用動,省事。而且我要是根骨好,練到落葉飛花,抬手取人性命的地步,也不是保護不了自己啊。”張簡說出了最真實且最夢幻的理由。


    “我都沒練到摘葉取人狗頭,就你還想這樣,吃屎去吧,**!”葉舒雲毫不留情,死命打擊。


    張簡癟了癟嘴,瞥了葉舒雲一眼,之後徹底背過身去,不讓葉舒雲看到自己的正麵。


    葉舒雲看著張簡的背影,說:“別用嘴型罵我,那刀反光,我看得見,你個王八蛋。”


    張簡聞言轉了轉眼睛,真的在好幾把刀上都看到了遠處葉舒雲的模糊身影,那想必,她也是真能看見自己的嘴型。


    張簡迴頭,不服氣道:“憑什麽你都能出聲罵我,我卻不能無聲罵你。”


    “就憑你打不過我!”葉舒雲理直氣壯。


    張簡認清現實,默默選刀。


    最後,張簡在葉舒雲的建議下,選了幾柄飛刀,同時還給鍾宇和許鈴兒都買了一把劍,說是好防身。葉舒雲建議張簡初學別浪費刀,就去裁縫店買了好多的針,還包括線,到時候飛出去還能拉著線揪迴來,省時省力還方便。


    那邊張簡二人在防身上大肆采買,這邊鍾宇和許鈴兒在調料上產生了分歧。


    “不要孜然鹽,我們都不愛吃這個。”鍾宇把許鈴兒拿到櫃台的孜然放迴去。


    “你們不愛吃我愛吃啊,我自己放在我自己的菜裏就好了唄。”許鈴兒把東西重新拿了迴來,一點也沒有新人的拘謹。


    鍾宇見狀,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默默地把脫水香菜抓了一大把放到櫃台上。許鈴兒見了,也是擰眉,但是選擇尊重他人飲食習慣。


    鍾宇和許鈴兒就這樣一路采購食材,發現二人的口味實在是吃不到一鍋去,甚至於選擇鍋碗瓢盆的偏重都不一樣。鍾宇一看這種情況,又想到張簡找許鈴兒的目的就是做飯,頓時覺得接下來的生活要不好了。因為平時張簡做飯,會考慮到自己的情況,張簡和葉舒雲是雜食動物,什麽都吃,沒有特別的口味偏重,也就是說,都行。所以這一路上的飯菜,其實都是按照自己的口味來做的,要是這以後都是許鈴兒做飯,他倆口味可真是天差地別,從現在的情形來看,許鈴兒一定不會犧牲她自己來遷就自己。不行,看來自己也要趕緊學習做飯,好把鍋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至少掌握一半!


    就這樣。一個剛剛形成的四人隊伍,兩個男人都產生了高漲的學習欲望,而兩個女人,就在兩個男人身邊同步起到激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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