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地牢裏,隻剩下江瑄的嗚咽聲,她不敢大聲哭了,因為臉上撕裂的疼痛感,真的很揪心,她恨,這些賤人,等開了門,自己要親手剝了他們的皮!


    下人帶了醫師,醫師建議出去看,地牢裏的環境會讓傷口感染,於是江瑄被帶了出去,剩下了江暉和江瓚還在地牢裏。


    “張公子,條件也定完了,氣也出過了,現在,可以去開門了吧?”江輝死死盯著張簡。


    “那走吧。”張簡說。


    張簡三人,江晟一人,江暉與江瓚兩人,一共六人,一起進了那個院子,走到那扇門前,張簡向江暉要了那塊石頭,把石頭懸在門上,問江暉:


    “開門以後,江氏未來三十年,封閉與外界的一切溝通渠道,可認?”


    “認。”


    “開門之後,給出三天的緩衝時間,三天之後,江氏範圍隻許進,不許出,若有人從江氏範圍內出去,江氏重封全部基業,可認?”


    “認。”


    “分城……”


    “認。”


    “送兵……”


    “認。”


    “江晟……”


    “認。”


    “槍譜……”


    “認。”


    “江氏不能直接或間接對我們出手,出手即死,可認?”


    “認。”


    “開門之後,江瓚立死,可認?”


    “認。”


    “若不認呢?”


    “不會不認。”


    “那你自己認嗎?”張簡問江瓚。


    “認。”江瓚說。


    “嗬”張簡笑了一聲,“好,既然諸事已定,那就開了這門吧。”


    張簡沒做任何動作,直接把石頭放到了門上,這次,門又像第一次江暉他們看到的那樣,出現光線,湧向門中間的那塊石頭,不過這次不同的是,那石頭上的線條沒有打開衝自己湧來的線條,而是舒展地跟每一根線條對接。


    整個大門光芒大作,緊接著,在門前的六個人一陣恍惚中,出現在了一座奢華大氣的殿堂內,殿內的每一把椅子,都是上好的木料做成,柱子都以金玉為雕飾,向外看去,也能看見雕梁畫棟,亭台樓閣,江暉環視一圈,又去碰了碰殿內的東西,發現都是真的。


    江暉激動地仰麵大笑,之後,轉身看向張簡三人。說:“按常理來說,你們給我江氏解決了這麽大的難題,我們應該會感謝你們,可……”


    “那個,等會兒,”鍾宇打斷了江暉的話,“你迴頭看看你兒子,看他好像要不行了的樣子,你趕緊去見見他最後一麵吧。”


    江暉猛地迴頭,就發現江瓚真如那小畜生說的,麵色青白,緊捂胸口,江暉連忙跑到江瓚旁邊,扶著江瓚。可江瓚,沒有給出任何迴應,就那樣,死的不能再死。


    張簡在旁邊開口:“開門之後,江瓚必死,你們都認了的。江家主,還請節哀,雖然是我提出的讓他死~”張簡故意拉長了那個死字的語調。


    江暉聞言放下江瓚的屍體,走向張簡。


    “出手即死~江家主也看到了,令郎死的速度。所以接下來,還是趕緊按我那些條件準備吧,每少做一件事,少的都是你江氏,至於具體少什麽,我也不知道。就看你想不想讓我知道了。”張簡把狂妄與挑釁放在麵上表現出來,他沒有繼續淡淡地,憑什麽淡淡地,開心就要大聲笑,打落水狗就要使勁,刺激人怎能沒有刺激人的態度呢?


    江暉仍死死地盯著張簡,沒有動作,沒有語言,盯到紅了眼,才出聲:“都給我滾出去。”他沒有吼,他也吼不出,他呀,隻覺得喉嚨痛,好痛,真的好痛。


    張簡三人和江晟都善解人意地出去了,等四人都出去之後,江暉才放聲大哭。保全了江氏,可又要封禁三十年,三十年,格局會變成什麽樣,停滯不前的江氏又會怎樣,這樣的江氏,真的不會毀在自己手上嗎;瓚兒啊,為什麽自己那麽篤定沒人能讓自己強行兌現承諾,為什麽不多想一想,為什麽不多談一談,自己的兒子,就這樣死了呀,死的窩囊,死的突然;阿瑄的臉又成了那樣,為什麽自己這麽自大,江氏這百年的時間,還不足以讓自己相信那神秘人的能力嗎,為什麽要去看清那人交代的機會,悔啊,真悔啊……


    出去一起觀賞江氏宅邸的三人,對江氏那數百年的輝煌有了一個更為直觀的認識,真是壕啊,這山,這景,這些名貴花草。江氏的宅邸都被暫停在最輝煌的那一刻,這宅子就好像這一百年來,仍然在那個它消失的時刻矗立,花草還是那個被打理的井井有條的樣子,看來,它消失的那天,就是這個樣子。


    江晟自然對江氏曾經的輝煌有著更多的認知,可聽不如看,他也真的沉浸在這個宅邸所表現的光輝歲月中。


    江晟一邊欣賞路邊的銀杏古樹,一邊跟三人搭話:“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們,畢竟像你們這樣毫不遮掩自己是壞人的人已經不多了。很真實,我喜歡。”


    “像你這樣變態的人也不多,你不用多欣賞我們,對鏡自照去吧,你會每天都很開心的。”鍾宇說,他當然沒去否認江晟的話,因為他也不覺得自己是好人,好人壞人又是誰說的算呢,在我家人那,自己可是絕對的好人,所以這個評判好壞的標準,都是不一樣的,別人愛怎麽說怎麽說。


    “我也喜歡。”張簡說。張簡在山上生活的這些年,好壞最初隻是一個很抽象的概念,但是自從他讀了許多山下的話本子之後,覺得還是當壞人比較輕鬆。那些主角確實正麵又被人稱讚,可是很累很麻煩。況且自己的情況,那毫無疑問是主角的配置啊,要是能做個壞蛋主角,那他不就什麽都能收獲了嗎。這樣很好。很省事。


    葉舒雲沒有說話,她在想能不能把那邊的花摘下來染指甲,又想到這個宅子是在夜間人們睡覺的時候沒得,那在那些貴婦人的房間裏,豈不是有很多首飾,想必現在江暉正在那裏祭奠他死去的兒子,江晟又是個不正常的,不如去看看,看看哪些首飾自己能戴。


    於是葉舒雲提議:“去住宅區那邊看看吧,迎客的地方是給外人看的,自家住的地方,才是一個家庭的真實情況。”


    “行啊行啊,反正離晚飯時間還早,不如都逛一逛。”鍾宇說。


    張簡也認可鍾宇的話,於是他們問江晟認不認路,江晟雖然沒真正見過,但他真的認路,這座宅邸的平麵圖,就在每一個江家人必學的書目名單上,就是為了讓江氏子弟,都能以曾經的輝煌為榮,共創以後的輝煌。


    於是就在江晟帶著三人走到住宅區之後,三個男人知道為什麽葉舒雲提議來這了,葉舒雲在有的房間參觀的很快,在有的房間,自然參觀的很慢。她每從一個慢慢參觀的房間出來,頭上就會多點東西,手旁隨意拿床簾兜住的東西就越多。


    在葉舒雲參觀完她去的第五個房間,慢速的第三個房間之後,江晟終於開口說話。


    “葉姑娘,這些,可能是江氏的東西吧。”江晟隻是精神不正常,不是敗家子,所以在看到葉舒雲的真實意圖之後,覺得自己還是要適當的去阻止。


    “這些東西的主人早就死了,那這些東西就是無主之物,我揀點無主之物怎麽了?”葉舒雲說道。


    “這或許,應該是歸江氏的吧,畢竟,這裏是江氏的府邸範圍。”江晟說。


    “這府邸消失了一百年,跟那種古墓沒差別。我們幫你們打開,就相當於我們先下墓。你見過哪個盜墓的空手出去啊,賊不走空的道理沒聽說嗎?”葉舒雲又說。


    “你在孫子麵前挖他爺爺的墓,不合理吧。況且這個情況應該是孫子請人來給他爺爺修墓地,那修墓的人不能修完給自己留個門兒吧!”江晟說。


    “我就留門掏東西啦,你想怎麽樣吧。”葉舒雲說。


    “……”江晟不能怎樣,他隻是想跟葉舒雲講個道理,可講完道理之後呢,就沒有之後了。算了,這也算是自己辯論贏了,她承認她的行為是我說的那樣了。


    “葉子,你看看這些你喜不喜歡。”鍾宇從另外一個房間出來,手裏也拎著一個大包袱,之後他跑到葉舒雲麵前,蹲下,打開布,給葉舒雲看那些東西。


    葉舒雲蹲下,在那堆東西裏挑挑揀揀,挑出了看得上的,放到了自己的那塊布裏。張簡也從別的房間出來,把手裏的東西放到地上,加入二人的隊伍。


    “……”江晟默。


    終於,三人挑完了東西,葉舒雲看上的,都在她的那個包袱裏,至於其他沒看上的,鍾宇和張簡都背在身上。


    “沒看上的,你們也要啊。”江晟問。


    “看上了的,葉子戴,沒看上的,路上賣,就算沒人買,也可以在以後給別的女性,討她們的歡心,拉近跟她們的距離。”鍾宇講。


    “嗯,對,有大用。”張簡說。


    “各位心思縝密,佩服,佩服。”江晟敷衍說。


    “還沒謝謝江二爺,感謝你親手送給我們這些東西,你實在是太客氣了。”葉舒雲說。


    “不是你們自己拿的嗎,跟我有什麽關係。”江晟道。


    “因為我又想了想,留門偷東西確實不好聽,不如推到你身上,說你監守自盜。”葉舒雲說。


    “這詞不是這麽用的吧?”江晟無語。


    “管它呢,我們還沒恭喜你呢。恭喜啊,江二爺。”葉舒雲說。


    江晟心知肚明為何要恭喜自己,現在自己出來了,地位也一定會恢複,而大哥的唯一兒子又死了,就剩下一個毀了容的女兒,重男輕女的母親,隻會更偏向自己這個正值壯年的小兒子,美好生活指日可待呀,這恭喜自然成立。


    “多謝各位。”江晟沒有多說。


    “別謝各位,隻謝我,他們都不要這個感謝。”葉舒雲說。


    “哦?那就謝過葉姑娘。”江晟說。


    “應該的。”葉舒雲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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