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玥被控製住,隻能不得已的抬頭看著萬俟辰,卻冷不防的紮進了一汪碧泉裏,那裏麵的種種神情,愛戀、憐惜、認真、深情……讓林清玥不由的放棄了原本想要掙脫萬俟辰的鉗製的舉動,她……被萬俟辰眼裏的神情,給驚到了。


    “你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我,也從沒用看待男人的眼光看過我,我們的每一次相聚,我都能看到,在你心裏,你是將我當成哥哥來看待的。但你知不知道,我每一次,看到你這個眼神,都不由地感到痛心。”


    “我猶豫了好久,到底要不要撕開我們之間的這個哥哥妹妹的關係,我怕戳破了,你會對我唯恐避之不及;但我更怕,如果我不戳破,你就永遠也不會將目光放在我身上,永遠也不會考慮我。”


    萬俟辰的這番話,並不是心血來潮的,而是準備了很久,在心裏打了好幾次草稿,又練習了好幾次。


    “所以,我決定,今天,趁著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來表明我的心跡,你不用馬上給我答案,也不用擔心你的拒絕或沉默會讓我改變對你的態度,一切都可以像以前一樣。”


    “但我隻希望,從這一刻開始,你能用女人看待男人的眼神,來對待我,好嗎?”最後這一句,萬俟辰如情人般的低聲呢喃,就像是最後的絕殺,讓林清玥撲通亂跳的心跳動的更加激烈,差點,就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了一樣。


    周圍的風聲沙沙的吹過,樹葉的摩挲聲、鳥兒清脆婉轉的鶯啼、不是從遠處傳來的猿啼虎嘯,都給兩人之間增添了奇異的氛圍。


    林清玥和萬俟辰雙目接觸,兩人都將對方眼底的情緒看得清楚明白。


    從剛才的話裏,從萬俟辰的眼睛裏,林清玥聽到、更看到了萬俟辰對自己的心意。萬俟辰這個將自己的一顆真心,毫無保留的剖開擺到她麵前的行為,讓毫無頭緒的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底滿是無助、逃避。


    萬俟辰從林清玥如琥珀般透亮明麗的黑色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就像是照鏡子一般。同時,他也清楚的看到了林清玥的無措、退卻。


    “我……”林清玥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櫻唇微啟,卻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狀,萬俟辰一笑,這種完全肆意的、開懷的笑,讓林清玥給看呆了,連萬俟辰說了什麽,都聽不進腦袋了,隻是呆呆的看著萬俟辰一張一閉的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美人的殺傷力是無窮的,更別說是萬俟辰這種萬中無一的美男了。雖然萬俟辰在林清玥麵前,常有笑意,但像這樣的開懷大笑,卻也是少有的。


    所以,當萬俟辰看到林清玥被自己給帥呆了,笑聲更加肆意,帶有磁性的男聲在這樹林裏迴蕩,像帶有無窮的魔力,讓鳥兒碟飛、讓樹葉飄落,隻為了能靠得近些再近些,看清楚這人,聽清楚這聲。


    遠處不明的山上,一個女人,一個穿著奇裝異服的女人,淩立在山上。穿著繡花鞋的腳往前一躍,便輕輕地落在不遠處的參天古木上。


    靛藍色的刺繡長褲垂落,遮住了抵在樹枝上的小腳,樹枝隨風搖曳,這人也跟著飄搖。


    纖細柔弱的身姿,絲絲縷縷飄散的長發,白的透明的肌膚,白粉色的唇瓣,都為她平添了一份柔美。看到些許鳥兒從林中飛起,女人懾人的美目微眯,臉上卻沒有任何波動,恍若看不見眼前的一番景象。


    良久,這人迴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在密集的樹林間,輕輕的一起一落,兩旁的景象在飛速倒流,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沒過多久,嗖的從樹上落下,整個人十分放鬆。速度之快,讓不知道的人,以為她是踩空墜落,而無法控製身形。


    在樹頂上,雖然視野開闊,目力好的人,能看到幾裏甚至是十幾裏外的地方。但樹冠下的世界,卻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麽密集恐怖。


    隻見,入目的都是綠色,走在這裏,就像是踏入了一片綠色的世界,綠得耀眼,綠得生機盎然。


    十數棵又或者是數十顆的,至少需要十幾人才能環抱的大樹,生長在這裏。雖然品種不一,但青青的苔痕無一例外的生長在這帶有濕氣的,濕漉漉的粗壯樹幹上,像是為鐵皮灰的樹幹穿上綠裳。


    獨木成林在這裏得到了充分的展現。


    身穿異服的女子對這些景象視若無睹,熟門熟路的走到一顆有密密麻麻的氣生根垂落的大樹身後,隻見,這裏竟然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景致。


    從前麵看,十分緊實完好的樹幹,在後麵,竟然別有洞天。


    樹幹上,一個不知是人為的還是天然生長出來的,高大寬敞的猶如溶洞般的樹洞,映入眼簾。


    樹洞裏黑茫茫的一片,寂寥無聲,隻有不時從裏麵爬出的小蟲,為這空寂的天地製造些許細細簌簌的輕聲細響。


    異服女子麵色如常的走進這個樹洞裏,讓人不由得好奇,這樹洞裏,是不是像電影裏描述的那樣,從這裏穿過去,就能到達另一個世界。


    深不可測的空間裏,不時從女子腳下傳來一聲聲輕響,為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平添了幾分恐怖。


    “什麽事。”一個幽幽的蒼老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聽不出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好像有人來了。”異服女子沒有停下腳步,而是邊走邊開口,同樣是沒有絲毫的情緒。


    沉沉的“咚”、“咚”聲從黑暗深處傳來,繡花鞋踏在厚重的木板上,低沉的幾乎不可聞。


    順著在樹幹內部,圍繞樹幹蜿蜒而上的樓梯,異服女子慢慢到達了樹幹內部的二樓地帶。


    輕輕撩開厚重的黑色紗帳,繡花鞋踏在地板上,昏黃的光芒入眼,讓驀然接觸到亮光的異服女子雙眼微眯,過了一會兒,才漸漸適應眼前的明亮。


    樹幹的二樓,不像一樓那般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桌椅等家具,樣樣齊全,同時,還有黑黑的陶罐擺在桌上或者地上。


    女子繞過這些東西,來到了坐在輪椅上的老者身後。


    老者沒有理會女子,就像是這裏隻有他一人一般,定定的盯著黑色陶罐。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地從陶罐裏傳出,定睛一看,十幾隻蟲子在陶罐底部廝殺搏鬥,戰鬥從平靜到激烈,再到平靜。


    最後,隻剩下一隻個頭大得出奇的蟲子。


    見狀,老者伸手從一旁的桌上拿起一個小瓷瓶,而後從小瓷瓶裏倒了一點塗黃色的粉末到陶罐裏。


    霎時間,這隻最後存活的蟲子,活像打了雞血一樣,背部透明的翅膀撐起,頭部的觸須不停晃動,黑的發亮的軀殼慢慢移動,用鋒利的大鱷固定住陶罐內死亡了的蜈蚣,鋒利的小顎慢慢撕咬咀嚼蜈蚣的軀幹。


    漸漸地,蜈蚣便慢慢消失。消滅了蜈蚣,這蟲子還像是覺得不盡興一般,將剩餘的十幾隻蟲子全都拆吃入腹。


    隨著死掉的蟲子的不斷消失,陶罐底部的土黃色粉末也漸漸失去了蹤跡。這隻存活的蟲子開始慢慢蛻變,黑亮的軀殼漸漸長出了金色的,像絨毛一樣的東西,黑黑的觸須、手足還漸漸變成暗金色,觸須頂端不斷膨脹,長出了像金色的珠子一樣的東西。


    變化到最後,隨著最後一隻蟲子的消失,這位幸存者,終於完成了它的蛻變。


    見狀,老者伸出蒼老的手,將陶罐內的蟲子抓起,用一個帶有小孔的,成年男子大拇指般粗壯的木筒裝了起來。


    而後,老者將小木筒放在腿部,推著輪椅往稍遠一點的桌子走去。


    等將小木筒放好後,老者才不慌不忙的道:“說吧。”


    另一邊,經過剛才的表白,萬俟辰可謂是徹底釋放了。


    毫不掩飾的熱辣辣的目光盯著林清玥,讓自詡厚臉皮的林清玥都有幾分受不了。偏偏經過剛才的事情,林清玥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氣,怎樣的神情,怎樣的態度來對待身旁的這位無賴,隻好眼不見為淨,盡力去忽視,盡量裝作身旁沒有萬俟辰的存在。


    但萬俟辰既然都已經被稱為無賴了,那又怎能不做些無賴的行徑呢?


    不再走矜持高冷路線的萬俟辰,不是的拉拉林清玥的小手,還盡量的吃吃林清玥的嫩豆腐,可惜武力值比不過林清玥的某無賴,縱然是抓住了人家的玉手,也抓不牢。


    更別提十次有九次,都能被林清玥給躲過了的牽手襲擊,剩下的那一次,就是林清玥看在萬俟辰的麵子上,放了水,才讓萬俟辰給抓住的,但也隻夠萬俟辰摸一下,然後就被甩開了。


    然後每次偷襲失敗,萬俟辰這個無賴,就會在那裏裝可憐,要不就是賣萌,可惜被看穿了一切的林清玥給無視了。


    “玥兒,往哪邊走?”看著前麵突兀的出現在麵前的兩條路,想到這次兩人來的目的,萬俟辰轉而看向林清玥問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這人跡罕至的山林裏,出現了兩條小徑,要說沒有人在這裏搞鬼,鬼都不信。


    林清玥仔細看了兩條路,乍一眼看下去,這兩條路沒有絲毫的差別。


    同樣是雜亂無章的野草、同樣長滿青苔的石階,除了向一左一右的延伸外,沒有絲毫的不同。


    林清玥從空間裏拿出一隻金色的蝴蝶,這蝴蝶就是她初進空間時,停留在她頭上的那隻。


    這隻蝴蝶跟空間裏的並不是同一品種,這是空間的前任主人青衣仙子的愛寵,可惜因為一場意外,這隻原本已經化形成人的蝴蝶,原來的魂體潰散,隻留下一副沒有思想的軀殼。


    不僅喪失了它所有的能力,而且還在一夕之間被打迴原形,隻能憑借空間裏磅礴的靈氣維持生命,其他所有的施法能力都消失殆盡。


    如果不是它沒有恢複到原來的可能性,而靈體潰散前,它自己再三請求青衣仙子讓它留在這個,它誕生和充滿了許多酸甜苦辣的迴憶的地方,青衣仙子一定會將它一起帶走,而不是任由它留在空間裏。


    經過這些年的潤養,這蝴蝶長得越發美麗。白玉無瑕的手,映襯著這不時撲動翅膀的蝴蝶,讓林清玥美的不似凡人,這一幕,落在萬俟辰眼裏,讓他越發的迷戀。


    金色的蝴蝶驀然的從空間轉移到森林,雖然身邊有熟悉的空間主人的陪伴,但還是不由得感到有些緊張,繞來林清玥身邊飛來飛去。


    繞了幾圈,蝴蝶像是知道林清玥是要它幹什麽似的,自發的飛舞到麵前的兩條路上。在上空盤旋了幾圈後,金色蝴蝶選擇了往左邊的一條路飛去。


    見狀,林清玥道:“走吧。”


    萬俟辰點頭,跟在林清玥身後,兩人一前一後,雖然毫無交流,到縈繞在兩人周邊的氛圍,卻是格外的和諧融洽。


    接下來的路段,不隻是因為這裏人煙稀少還是心理作用,萬俟辰隻覺得,這片森林過於的陰冷,周圍的一草一木,也長得異常的繁茂。


    萬俟辰有注意到,有些植物的葉子尾部,帶有小小的枯黃,也有些植物的葉子上,有點點黃斑。


    這些異常,會不會與林清玥要找的東西有關呢?


    一直在前方帶路的金色蝴蝶突然往兩人的方向飛去,落在林清玥的肩膀上。蝴蝶頭上的黑色觸須不停的抖動著,簌簌的金粉從翅膀上落下,將林清玥肩上的衣服打上了金霜。


    見到這一幕,萬俟辰和林清玥都皺起了眉頭,萬俟辰雖然不了解其中的原因,但剛才蝴蝶的飛舞,沒有任何的金色粉末落下,現在停下來了,蝴蝶不但不停地抖動翅膀不見飛舞,而且還有淅淅瀝瀝的粉末落下。


    林清玥見狀,連忙拿出一個小口袋,將蝴蝶裝進去,而後,偷偷的將蝴蝶放迴到空間裏。


    “這是怎麽了?”萬俟辰問道。


    林清玥沒有說話,而是拿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了一顆黑不溜秋的藥丸遞給萬俟辰,示意萬俟辰吞下。


    萬俟辰從林清玥手裏接過藥丸,並沒有立即吞下,因為他看到林清玥並沒有同樣給自己一顆藥丸,就將小瓷瓶放迴去了。


    見狀,萬俟辰眉頭微皺,將手中的藥丸遞出去,道:“玥兒,我不吃了,這藥丸你吃吧。”


    萬俟辰的舉動讓林清玥感到一陣心暖,也許是因為萬俟辰強勢的捅破了兩人中間的那層紙,林清玥現在看萬俟辰的眼神,雖然有些複雜,但也不再是純粹的妹妹看哥哥的眼神,有時會不由得帶著審閱的目光。


    這樣的轉變,讓萬俟辰有些高興,不由得對自己做的這個決定表示佩服。


    “別擔心辰哥哥,你吃吧,這避毒丸對我沒用,我不需要吃它,因為很多毒,對我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林清玥淺笑道。


    萬俟辰深深地看了眼林清玥,隨後快速的將藥丸吞下。


    “我們走吧,辰哥哥,到了這裏,要小心了。”金色蝴蝶的反應是林清玥沒有料到的,沒想到,這裏竟然會有它害怕的東西。


    雖然這蝴蝶已經今非昔比了,但能讓它害怕的東西,依舊是少的可憐,怎麽說,它也是曾經叱吒風雲的一方能人。


    現在金色蝴蝶的舉動,無疑是給林清玥提了個醒,讓原本還算輕鬆的林清玥,心裏的戒備一下子提升了好幾個等級。


    萬俟辰點頭,率先走在林清玥身前,用護衛者的姿態保護著林清玥。


    萬俟辰高大的身影擋在自己麵前,寬廣的脊背,壯實的肩膀,給林清玥無比的安心,讓她不自覺地浮現出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淺笑。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走後,密密麻麻的蟲子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爬了出來,以黑色居多,但中間也有摻雜著其他顏色,零零星星的幾隻,在這諾大的一片黑色的海洋裏,毫不起眼。


    這些蟲子形態各異,但行動都是悄無聲息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根本就不敢相信,這些蟲子是在爬動遊走。


    不停冒出的蟲子,數量像是沒有盡頭一樣,仿佛能將身後的森林的每一個角落都占據。


    也不知走了多久,萬俟辰突然停了下來。


    林清玥一個不注意,差點兒撞在了萬俟辰的背上,林清玥以為萬俟辰突然的停下,是像之前的路程一樣,為了占自己的便宜,翻了個白眼,剛想開口,卻發現,她自己的想法……錯了。


    隻見萬俟辰四處看了幾眼,清冷卻又篤定的道:“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


    “什麽?”聞言,林清玥有些驚訝的問道。


    隨後,林清玥眉頭一皺,學著萬俟辰的樣子到處看,卻是沒看出什麽變化。


    雖然她從小長在山上,但這座千雲山,實在是太與眾不同了。


    她不知道這樣的與眾不同,是不是她所要找的瞑聆,以及隱藏在這裏,想要拿到瞑聆的毒門中人共同導致的,因為,她這也是第一次親自接觸到毒藥瞑聆的孕育之地。


    書上有記載瞑聆的各種特征,但唯獨對於瞑聆孕育之地的描寫,隻有寥寥數語,不知這書的作者是對此不太了解,還是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原因。


    再加上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會莫名的想要依靠萬俟辰,所以,這一路上,她的一整副心思都放在了搜尋奇花異草上,想著臨近離開或者以後來將它挖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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