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白發婆成“血掌火龍”展白才要迴身躲閃,柳翠翠卻連頭也未迴,隻反臂一掠,用尖尖兩指,捏住了一條繡花手帕,舉到麵前來!展白暗吃一驚,是誰有這麽高的功力?把一條柔軟的絲巾競能當暗器打出,而且急嘯破風,那來人的內功之高,真是不可想像了!驚詫之中,猛一迴頭,卻見展婉兒玉麵煞白,杏眼含悲,衣袂隨風地站在河提高埠之處,怔望著自己!展白大出意外,“呀”了一聲,道:“原來是你!婉兒,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婉兒嘴唇撇了撇,不知是哭還是笑?滿腹幽怨地道:“河山無主,這又不是你的家,怎麽?你們來我不能來嗎?是不是妨害了你們的……”她本想說“妨害了你們談情說愛”!但究竟她還是一個閨閣少女,雖然醋火衝天,那樣露骨的話,還是沒有好意思說出口來!展白臉上一紅,呐呐道:“我是問你,你不是在金府花園受傷了嗎,怎會跑了出來?……”展白本不善言辭,這一問更顯不當。


    正觸到了婉兒的委屈處,眼圈一紅,道:“我傷不傷跟你有什麽關係?我就是死了也用不著你管!……”說到這裏,突然麵露詫異之色,望定展白身後,未完的話也忘記說了。


    展白掉頭望去,卻是柳翠翠踱了過去,但已然罩上了鬼麵具。


    婉兒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背影,分明是一個女子與展白並肩坐在河邊談話,怎麽轉臉竟是一個醜鬼似的怪物?柳翠翠一驚而前,陰沉沉地說道:“她是誰?”飛身一掠,“嗆”的一聲,從展白背上抽出了“無情碧劍”!展白不備,被她嚇了一跳,又猛然記起昨夜柳翠翠殺人如兒戲的事情,怕她突然出手,傷了婉兒,忙道:“來!我給你們介紹,這是婉兒,這是柳……”展白還未“柳”出來,柳翠翠一震手中“無情碧劍”,仍然以冰冷的語調說道:“哦!你們是早認識了!快說,你跟她是什麽關係?”展白想不到柳翠翠競也是這麽大的醋勁,但覺得如今與她的關係已不比尋常,又不願讓她傷害婉兒,忙道:“她是我一個小妹妹……”翠翠叱道:“沒有問你,你少插嘴!”說著,又轉向婉兒道:“你不用發呆,快說實話!否則,別說我對你不客氣!”婉兒冰雪聰明,乍見翠翠戴著鬼麵具的容貌,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但等到翠翠一開口,競也是酸勁衝天,雖然翠翠喉音已改,她也看出了八成,這醜鬼似的女人,可能是偽裝,又見展白尷尬的神態,便已了般到隊於是也冷哼了一聲。


    反問道:“你又是展哥哥的什麽人?膽敢對我這樣兇?”翠翠道:“我是他的妻子,你…。”


    婉兒冷笑道:“哈!我例沒聽說展哥哥結過婚,卻跑出妻子來了!而且.….。”


    翠翠一震手中“無情碧劍”怒叱道:“而且什麽!”婉兒小嘴一撇,道:“而且你也不照鏡子,就算沒有鏡子,你也可以在河水中去瞧瞧自己配不配做展哥哥的妻子……”翠翠大怒,抖手就是一劍,直向婉兒前胸要害刺去!翠翠武功高強,劍出如風,“無情碧劍”閃起一溜碧光,幾乎以肉眼難見的速度,遞到婉兒胸前!誰知婉兒“躡空幻影”身法,已達爐火純青之境,稍一錯步,即行閃開,同時猛然推出一掌!掌風銳嘯,勢疾力猛!展白大叫一聲:“不要打!……”人也飄風似的向二人中問撲去,想擋開二人,但展白撲過去時,婉兒的一掌也推了出來,強猛掌風,正好向展白身上卷來!展白撲勢遊疾,再想躲已來不及,無奈何舉掌一封,“嘭”的一聲大震,展白與婉兒,同時上身連晃,各自退後一步!婉兒以為展白幫著青麵紅發怪人欺侮自己,氣得眼淚在眼眶打轉,粉臉煞白,怒道:“你幫誰?……”還未等展白說話,那邊柳翠翠已嬌叱一聲,第二次運劍向婉兒刺來!展白聽到身後金刃劈風,轉臉瞥見碧劍毫光,一閃而至,忽然大喝道:“住手!”同時,見柳翠翠並沒有住手的意思,情急之下,用出一招“卸關點元”,右手猛勾柳翠翠右腕,想把“無情碧劍”奪過來,以免二女再打!以柳翠翠的武功來說,隨便一換招,就可以把展白伸出的右手斬傷,但她不願傷到展白,見展白阻住自己劍路,隻有收劍,向一側躲去!但婉兒怒急之下,卻已把鬼神皆驚的“折魂指”施展出來,隻見她柳眉一立,猛然向柳翠翠“心俞”重穴,遙遙戳出一指!展白急忙去擋,婉兒雖在氣頭上,也怕誤傷到展白,連忙收勢!……而柳翠翠又仗劍攻來!展白左轉右擋,前攔後阻,同時連喝二女住手,但卻阻擋不住二女的互相攻擊!不過二女都不願傷到展白,因此出手都狠毒無比,但見展白來擋,便立都收招換式!二女出招雖狠,但打得並不甚激烈,可是,卻把展白忙了個手忙腳亂,攔了這一個,又去擋那一個,晃眼間二女競各自攻出了十數招!展白身上裹的破棉被,布條又鬆開了,東轉西轉,手腳一動,突然滑脫下來,一副**,立刻呈現在二女麵前!柳翠翠已經見識過一次,還不怎麽樣,加上她臉上罩了一個鬼麵具,多少還能遮點羞;可是婉兒見到展白這副形像,立刻羞了個麵紅耳赤,再不顧得和柳翠翠爭風相打,競白了展白一眼,掉頭就跑。


    柳翠翠見狀嘻嘻笑道:“喂!你怎麽跑了?要想跑也行,先得把你項上的人頭留下……”說著飛身向婉兒追去!其實,展白身上的破棉被脫落,赤身**,也鬧了個滿麵羞紅,趕緊把破棉被拉起來,重新用破布條捆好,一邊暗罵自己倒黴,時時出洋相,但等他收拾停當,二女已經跑出了視線以外!展白怕二女互相拚命,隨後追去,但二女身法奇快,他連追過了兩座山頭,仍不見二女的蹤影!展白滿心焦急,腳下急趕,又轉過了一座山頭,眼前已來到一片狹穀!這狹穀兩壁高峙,中間毫無阻礙,順穀望去,在一片懸崖削壁的山腳下,老老少少卻聚集了數百人之多,在那裏圍成了一個大圓圈子,而且隱見刀光閃爍,劍氣彌空舉拳破風之聲,借著狹穀傳聲,“隆隆”如雷,分明是有人在那裏廝殺!又見婉兒與翠翠也雜在人群之中,奇怪的是二女卻不打了,似乎也圍在那裏看熱鬧!展白好奇心大發,腳下使勁,接連幾個起落,人如飄風閃電一般,趕近前去,一看之下,當場發起怔來!原來,那群人之中,四大豪門的高手都在,多半都是陷在金府“石磯大陣”中的人物!展白已知他們是被翠翠救出,但眾人圍攏在那裏瞪眼望著圈中有數人搏鬥,竟似出了神似的,對身旁的仇敵都視若無睹!而且展白來了,也無人迴頭望一下,仍然目注圈中的搏鬥,好像圈中的搏鬥,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對外在的一切都不關心了!展白也探頭望去,隻見場中有六人,分三對在那裏,打得難解難分!地下已倒下了十數條死屍,想必是先前廝殺斃命的!四外圍觀的人眾中,也有不少掛彩的,斷臂少腿,鮮血滿身,但仍然沒定,好像傷勢略為包紮治療,即站在圈外參觀……展白看那倒地死去以及負傷之人,大都是當今四大豪門的高手,不由暗暗心驚,是哪條道上的人物,竟有這麽高強的武功?再看那動著手的六人,一個白須過腹的長髯老人,一個雞皮滿臉的醜怪老婦,一個卻是身形矮胖,圓墩墩的一副身材,卻長了一副娃娃臉的中年和尚!這三人卻很麵生,展白從未見過,但看其衣飾打扮決不是中原人士!與這三人動手的,一個是“摩雲神手”向衝天,一個是“血掌火龍”姚炳昆,另外一個卻是展白尚未會過麵但卻早有耳聞的“毒劍靈蛇”俞化南!這三人都是“雲夢山莊”“安樂公子”門下的一流高手!顯見這一戰,是以“安樂公子”門下為主要的對象。


    展白四下一看,果見“安樂公子”雲錚,以及他的父親“乾坤掌”雲宗龍,神情最為緊張,雙目一瞬不瞬地注定場中,好像這一場的勝敗,關係“安樂公子”門下甚大!“安樂公子”已失去往昔的瀟灑從容,雙手緊抓著時刻不離手的那本破書,額上已經隱隱現汗!……在另一邊卻站著那和展白見過一麵的白衣書生,雖然是在冬天,他手中仍搖著一柄銀扇,臉上堆滿了輕鬆的笑容,看樣子是得意洋洋,神氣已極!展白雖不知他為什麽事情,那般得意?但看場中的情形,那長髯老人,白發婆婆以及那中年和尚,卻是已經穩操勝算!場中六個人,分三對廝殺,“摩雲神手”向衝天敵住長髯老人“血掌火龍”姚炳昆敵住白發婆婆,“毒劍靈蛇”敵住中年和尚!其中戰“摩雲神手”向衝天情勢最為危急,可見那長髯老人武功實在太高,當年“摩雲神手”向衝天單人獨踹浙東七家鏢局,雁蕩山掌劈江南巨盜“銑騎金刀”戴東驥,聲名鵲起震動江湖!那還是他中輕時的豪舉,如今已屆壯年,武功更加精純,一身軟硬功夫已臻化境,小巧輕身術更是所長,不但在“雲夢山莊”穩坐第一把交椅,就是在當今武林,也堪稱為高手之中的高手!尤其他手中,現在拿了一把削金切玉的“紫金電光刀”,更是如虎添翼,左掌已成名多年的“摩雲神手”砍、劈、推、打,右手緊握,刺、紮、斬、撩,刀光掌影,施展得風雲不透!可是,卻被那長髯老人的一雙肉掌硬給圍伎,不管他怎樣左衝右闖,也脫不出長髯老人的掌圈,“摩雲神手”向衝天已然氣喘唿唿,額上冒汗,但那老人卻從從容容,若無其事的一般!顯見並未用出全力,隻是一味地遊鬥,左一掌,右一掌,輕輕飄飄。


    “摩雲神手”向衝天已經無法應付,堪堪就要落敗……與白發婆婆動手的“血掌火龍”姚炳幌,也不見得輕鬆!展白曾傷在“血掌火龍”掌下一次,知道他的“紅砂血形掌”厲害。


    可是現在白發婆婆手下,他打遍蘇魯的“紅砂血形掌”卻似失去了效用。


    而且,連他那插在左肩上輕易不動用的獨門兵器“仙人掌”也施展了出來,仍然是守多攻少,在白發婆婆的一雙肉掌之下,手忙腳亂,顧此失彼!……“毒劍靈蛇”俞化除仗著一柄“喂毒藍劍”以及—條“鐵線靈蛇”,跟那中年和尚勉強打了個平手,一時之間不致落敗!“安樂公子”門下三大高手,倒有兩場堪堪見輸,難怪他這樣緊張了!展白卻不知他們為什麽要惡戰起來,而且互相水火的四大豪門,竟然一齊顯得這麽關心此戰?同時,更使他奇怪的是,婉兒與翠翠拚命爭打,自己拉都拉不開,到了此地竟也忘記了打鬥,看起熱鬧來了!難道這一場比武有什麽重大的意義嗎?……展白一邊看,一邊沉思。


    突聽那白發婆婆叫道:“老不死!你既然占了上風,為什麽還不早點把那小子料理了?一味地遊鬥!四外這麽多等著送死的人,有得咱們打呢,早施殺手!解決了這一場,好打下一場!”長髯老人道:“賊婆娘蚜!怎麽中原武林淨是些膿包,叫我老人家打不過癮呀!”長髯老人嘴中雖如此說著,手底下部已經施出了殺招,隻見他雙掌一緊,衝著“摩雲神手”向衝天嘿嘿笑道:“黑小子!你死了可別怨我,到閻王爺麵前告狀,隻要告那賊婆娘就是了,是她叫我殺你的!”“摩雲神手”向衝天江湖道上成名多年,中原武林誰見了不尊敬?哪裏受過這等莫落?明知不敵,也氣得怪目圓睜,厲吼一聲,右手“紫金電光刀”“浪卷流沙”,左手“摩雲神手”“亂石崩雲”,兩大殺招同時施出,以拚命的招式,齊向長髯老人攻去!長髯老人微微一笑,隻雙掌一推一挫,“摩雲神手”向衝天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慘嗥,倒跌出二丈開外!再一看,他右手中的“紫金電光刀”已不知怎麽反插進自己的小腹中,麵色摻白,仰麵跌倒地上,看樣子已經是死多活少了!眾人無不吃驚,像這樣以致手兵器,反殺敵人自己,可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長髯老人抖須一笑道:“賊婆娘!老頭子的這一個料理上,現在看你老婆子的了!”白發婆婆“呀呀”笑道:“不出三招!老娘這一個也可以報銷!”“血掌火龍”姚炳幌性如烈火,聽這二老拿自己一開揮,不由氣得三屍暴跳,厲吼道;“少張狂!老夫跟你拚了!”吼聲中左掌胸前一抹,反轉掌心向外,掌心立刻現出一片血紅!白發婆婆又幹笑了兩聲道:“紅小子!你把手掌磨出血來也沒有用!老娘照樣打發你迴外婆家去見姥姥……”白發婆婆話未說完,“血掌火龍”已吐氣開聲,把“紅砂血形掌”功力運至十成猛然推出!一般火熱的巨流,破空向白發婆婆湧至!白發婆婆雙掌一翻,竟也現出了一團蒙蒙自氣,以沁骨的極寒,迎著那股熱風卷去!掌風一接,“血掌火龍”機伶伶打了兩個冷戰,本是一張赤紅臉,立刻變成慘白!眾人又是一驚!這是什麽掌功?無聲無息地便把無人敢敵的“紅砂血形掌”給破了……“血掌火龍”心內一涼,知道自己苦練一個甲子的武功,算是完了,心內一慘,兩行老淚順腮流下來。


    但瞬即咬牙切齒地又把他右手的“仙人掌”顫抖著乎舉了起來!“仙人掌”本是他的趁手兵器,方才還揮舞如飛,但現在用盡周身之力,都難以平舉起來!……“仙人掌”在“血掌大力中手中一寸、二寸……緩緩向上平舉……四周圍觀之人,還不明就裏,隻見“血掌火龍”麵色慘白,眼流痛淚,渾身戰抖著舉起自己的兵器,還以為他是悲憤過度…,.。


    白發婆婆堆起滿臉皺紋,尚在取笑說:“這一掌味道怎麽樣?你應該謝謝老娘,紅小子讓你變成白小子……”長髯老人突然急道:“賊婆娘!小心暗算……”喝聲中,他又打出一掌!但仍是慢了一步,他一掌尚未打在“血掌火龍”身上,“血掌火龍”已把“仙人掌”平舉在胸前,拇指一按彈簧,“卡蹦”一聲微響,一道白煙,直奔白發婆婆射擊!他的人卻也被長髯老人一掌震飛……白發婆婆被長髯老人一語提醒,猛出一掌向那白煙劈去!“吃!”一溜藍色火焰,如一蓮光雨般散了開來,白發婆婆雖然發覺得早,及時運掌封開,但仍有數點火星,濺在白發上,立刻起火燃燒起來!……同時,光雨四濺,四外圍觀之人,也有不少衣服上被濺上火星,刹時,火焰四起,一片驚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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