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甜很快就填好了支票,她又仔細的看了看,輕輕的把支票推了過去。


    穆才拿過一看,本是一臉的鄙夷之色,頓時變的怒火衝天。


    “你敢和我玩這套把戲!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和善了,你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葉甜?”穆才把支票撕成碎片,狠狠的丟進垃圾桶,指著門口,“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馬上給我出去!”


    葉甜看著紛飛如雪花般落入垃圾桶的支票,依舊輕輕一笑,那支票上被撕成四分五裂已經辨不出的字跡,卻依然在她心底清晰可見。她在支票上隻寫了兩個字:穆奇。


    是的,沒有什麽比她的愛人更重要,和他在一起,縱使天大的困難她都能扛,她本就什麽都不怕,而她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如果沒有他,她要錢又有什麽用。


    “穆董,我先出去了。”她禮貌的又打了聲招唿,便輕輕啟門離去。


    迴到座位時,才發現手心裏已經滿是汗漬。


    是緊張,是氣憤,還是什麽別的原因,總之這一番談話下來,她心裏一下子變的空空落落的,她眼前甚至還浮現著穆才怒目而視的麵容,讓她倍感失望,又頭疼不已。


    口幹舌燥的她想喝口水,卻在想去倒水一起身的那一刻,眼前一片昏黑,身子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她扶住桌子,輕輕撐著額頭,那眩暈感才慢慢散去。


    真是沒用,不過就是一番溝通無效的談話,她居然又冒冷汗又頭暈。葉甜在心底鄙視起自己來,不要想也不許想了,她故意放鬆著自己,努力調整著心情。


    她隨後就聽到穆才辦公室的門開啟又關閉的聲響,他離開了,他總算走了,葉甜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她常聽穆奇提起他的固執,知道他對於多年前同意穆奇父母婚姻的痛悔和不能釋懷,因此也知道他如今在穆奇的婚姻大事上必然是一意孤行,不肯妥協。


    不過穆奇告訴她,他已經在做兩手準備,如果穆才依舊不肯接受她,他決定放下一切,帶著她離開這裏,她記得他說起這個的時候,是一臉的自嘲,他笑著說或許這也是一種遺傳基因,他和他父親當年一樣的堅定,一樣的不留退路。


    每每聽他提到他的父親,葉甜的心裏總是隱隱的疼著。


    傾心付出的一場深愛到頭來換得的卻是家破人亡,她對於穆奇之前的冷心無情,除了理解,更多的是心疼,因為換做是誰,怕是都很難再相信這世上還有什麽真情。


    所以,她深深知道做出這樣的決定,對於少年時心裏埋下厚重陰影的他,是多麽難得,他對她又是多麽的珍視。而越是這樣,她越更不願意看到穆奇選擇這條路,和穆才徹底的決裂,因為那對他對穆才都是一種傷害。


    雖然穆才不通情理,可是他畢竟年事已高,經曆過一次兒子的叛離,倘若在暮年再經曆一次,他是不是還能承受,她不能讓穆奇將來後悔,所以,她一直都在他的麵前表現的淡然和輕鬆,不想給本就頭疼的他再增添任何的壓力和煩惱。


    她現在就像一隻寒號鳥,每天得過且過的打發著時日,雖然寒風漸漸冷冽,可是心底總是有一抹陽光溫暖著她,那麽她也就懶得去想明天怎麽過。


    隻要上官諾諾不要再來招惹她就好。


    想到上官諾諾,她心裏氣憤難平。


    她怎麽會和這樣的人扯上關係,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真是讓她長了見識。本是心裏對她有幾分愧疚和憐憫,如今這樣一來,那樣的情緒已經蕩然無存。她不僅不再同情她,反而更堅定了和她鬥爭到底的決心。


    她非要想辦法讓她原形畢露不可。


    正想著,座機響了起來,是樓下會客室打來電話說是有人找。


    她匆匆下樓去,推開會客室門的那一刻,她的臉上頓時浮起一個冷笑。


    “葉先生,請問您有何貴幹?”


    看見她一臉的冷嘲熱諷,葉之恆有些抹不開臉麵,他清了清嗓子,說道,“能占用你幾分鍾的時間,和你說幾句話嗎?”


    他的聲音有些啞,臉色也非常暗淡憔悴,葉甜依舊冷冷的看著他,“幾分鍾?”


    “這個……”葉之恆想不到她會是這樣的態度,猶豫了下,“五分鍾,哦,不,十分鍾,行嗎?”


    葉甜看了看表,“好,那就十分鍾,一分鍾也不要多留。”


    她關上門,坐到了他的對麵,“請講吧。”


    事先在腦子裏預演了無數次開場白,可是萬萬沒料到她是這樣的冷淡處之,葉之恆有些不知從何說起,葉甜也不開口,黑亮眸子裏的冷光就像是能洞穿他的利劍,直直的刺在他的臉上,讓他慢慢低下頭去,輕輕扶著鏡框,更是不知先說些什麽好。


    “還有九分鍾。”


    “葉甜,別,別對我這個態度。”聽見她的話,他立刻抬起頭來,“我們父女失散了二十多年,不要和我這樣,我知道我那天不該打你,可是當時的情況實在是讓我又急又氣,讓我對你失望透頂,我才衝動中對你動了手,事後我已經在反思,所以我才會來專門找你。”


    葉甜搖搖頭,“葉先生,如果你再胡言亂語,我連一分鍾都不會再給你。我的父親,二十幾年前就死了,他葬身大海,連屍首怕是都被海魚吃的一幹二淨,你以為你碰巧也姓葉,就可以和我來套近乎嗎?很抱歉,我討厭聽到這樣的話。”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其實,事情是有緣由的。”葉之恆看著她,依舊繼續著自己想說的話,“當年我的確在那場風暴裏險些喪命,我已經被海浪拍打的完全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和另一個同事幸運的被人救了下來。我們一同在那些好心漁民的村子裏調養,可是那個同事還是染了重病,沒幾天就去世了,剩我一個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二十幾年前,那個時候通訊交通各方麵都很不發達,我根本沒法知道怎麽才能迴來。後來我慢慢的適應了當地的生活,想著總要先生存下來再想迴家的事情。”


    葉甜無動於衷的看著他,“你今天來就是要和我說這些我一點都不感興趣的事嗎?說重點吧,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找我,而不是說這些沒用的話。”


    “不是,葉甜,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當時不是不想迴來,而是我真的迴不來,我身無分文,我什麽辦法都沒有的啊!”似乎是迴憶起當年的往事,葉之恆的臉上現出了幾分悲傷,“並且我真的不知道你媽媽當時有了你,我很愛你的媽媽,這些年我常常夢見她,常常會在夜裏暗自流淚,我也是沒辦法啊!”


    “可笑,你攀上了富家小姐,你當然沒辦法舍棄你的榮華富貴,不要和我說你愛我媽媽,那是對我媽媽的褻瀆!二十幾年,你若真是有心,你會沒辦法迴來?葉之恆,不要再說了,你不提也罷,你這樣一來隻能讓我更瞧不起你!”


    葉之恆摘下眼鏡,擦著眼角,“我承認,感恩也罷,什麽也罷,我後來選擇了秀秀。我曾經隻是她家工廠裏的一個機械工,我隻是靠著自己的手藝混口飯吃,根本沒想過高攀,可是她知道我的身世不幸,一直給我的幫助非常大,讓孤苦伶仃又死裏逃生的我感覺到從沒有過的溫暖,所以我……”


    他歎著,“我以為,過去了那麽久,你媽媽一定會把我忘記,重新開始她的人生,所以我也就……”


    “啪”的一聲,葉甜憤怒的拍了下桌子,這突然的聲音嚇了葉之恆一跳。


    “忘記你,重新開始她的人生?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薄情寡義?我勸過媽媽多少次,再找一個人好歹能互相支撐著過日子,可她總是淡淡一笑,把對你全部的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你知道這二十幾年我媽媽是怎麽過來的嗎?你又知道媽媽最後走的時候是怎麽說的嗎?她說,活下來可以陪女兒,走了可以陪丈夫,不管是哪一種結果,她都是幸福的……葉之恆,你真是不配!真是不配我媽媽這二十幾年的愛!”葉甜的眸子裏已經滿是憤怒的火焰,她恨不得狠狠抽他兩個耳光,抽的他再也不敢說這麽無恥的話。


    “她臨走的時候,是這麽說的?……”葉之恆木訥的重複著。


    葉甜深吸了一口氣,“葉之恆,你記住,我是歐芹的女兒,隻是歐芹一個人的女兒,我爸早就死了,我和你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這是最後一次我能耐著性子和你說話,絕對不會有下次!”


    說完她站起身便要走,葉之恆這才緩過神來,“葉甜,等等!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葉甜轉過身,看了看表,平靜著自己的情緒,“好,還有兩分鍾,你說吧。過了這兩分鍾,我們就徹底形同陌路,永遠也不要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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