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迴。


    卻說那歐陽烈從山洞裏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生怕那寶劍追殺於他,一路上頭都不敢迴,隻是倉皇逃竄,渾不顧腳下的環境如何,是否有荊棘陷阱,隻是向前疾馳。


    誰知道,他剛剛才跑出七八丈,腳下突然一虛,便一頭向著下麵栽了下去!


    跟著耳朵裏唿唿風響,山石叢林撲麵而來,他還來不及反應,跟著隻聽到撲通一聲巨響,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歐陽烈在一陣陣錐心刺骨的劇痛中緩緩蘇醒了過來。


    他隻覺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仿佛整個人都摔成了碎片。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可是,全身軟綿綿的,連根手指都動不了,更遑論起身了。意識仿佛也飄到了九霄雲外,渾不知道今夕何夕。


    又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歐陽烈渾沌的意識漸漸清晰,他勉強定了定神,才睜眼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才發現自己身在一處流水潺潺的山穀之中,四周都是陡峭的石壁,頭頂上一線天光,顯然是從上麵掉下來的。


    他心中暗暗叫苦,這下可真是倒黴透頂了!


    正想著,忽然瞥見不遠處似有一個人影,歐陽烈艱難地轉頭望去,待看清那人影的模樣後,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原來,那人竟是之前在茅屋裏救過他一次,後來又消失不見的神秘老者!


    此刻,他正盤坐在一塊巨石之上,雙眼緊閉,宛如睡著了一般。


    歐陽烈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這老者為何會在此處,難道也是失足墜落至此?他試圖開口詢問,卻發現自己喉嚨幹澀,隻能發出嘶啞的聲音。


    歐陽烈努力抬起手,想引起老者注意,但剛一動便覺胸口劇痛,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老者聽到到動靜,睜開眼慢慢站起身子,朝著歐陽烈走來。


    歐陽烈凝視著老者,眼中滿是疑惑和戒備。老者走到近前,看了看歐陽烈的傷勢,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喂給他。


    歐陽烈滿懷警惕的看著他,又看到他手裏的那顆丹藥,一向貪生怕死,又心思多疑的他,不禁在心裏盤算起來,他既擔心這藥丸有毒,怕這老頭存心不良;可是,渾身劇痛的厲害,又打心眼裏渴望,這是一粒救命的靈丹妙藥。


    正在他心裏猶豫糾結之際,那老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的道:“相信我,就吃了它,不相信,就扔了它。如何選擇,你自己決定。”


    老頭將藥丸放在他手邊的一塊小石頭上,拍了拍手,便轉身離開。


    歐陽烈遲疑了一下,想到這老頭曾經救過他,想來不會下毒害自己。否則,他隻需要袖手旁觀,對自己不理不睬,就足夠了。


    何必多此一舉?


    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他毫不猶豫的抓住丹藥,將它喂入口中。


    服下丹藥後,歐陽烈頓感一股暖流在體內流動,疼痛減輕了大半,身體也逐漸恢複了些許力氣。


    “多謝前輩......”歐陽烈感激道。


    老者擺了擺手,示意歐陽烈不必多言。


    “此地乃是我閉關修煉之地。你從上方跌落竟未喪命,也算是命大。”老者看著歐陽烈說道。


    歐陽烈心中一驚,想不到這深穀之下還有如此玄機。他想起之前的經曆,連忙問道:“前輩,之前在茅屋也是您出手相助吧?兩次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不敢請問,前輩尊姓大名?”


    老者微微一笑,並不答話。他轉身走到一旁,拿起地上的一個小水桶,朝著石壁上不斷濺落的清泉走去。


    歐陽烈躺在地上,一時無法起身,隻能以目光追隨著他的腳步,見到他在山壁間接了半桶泉水,又走了迴來,淡淡的道:“老夫姓李,姓名早就棄之不用,連我自己都忘記了自己叫什麽名字了。你可以叫我老李,也可以叫我一聲李夫子。”


    李夫子走到他的身邊,將水桶放下,從懷中掏出一株草藥,放入桶中。片刻後,桶中的水變得渾濁起來。


    “把藥喝了,對你的傷勢有好處。”李夫子指了指水桶,對歐陽烈說道。


    歐陽烈艱難地半撐起身子,感激地看了李夫子一眼,輕聲道:“前輩的救命之恩,晚輩都沒有報答,怎麽敢稱唿您一聲老李?晚輩便叫你夫子李吧?”


    李夫子淡淡的道:“姓名不過就是一個稱唿,一個代號罷了,你叫什麽都無所謂。”


    歐陽烈恭敬的看著他,低聲說道:“前輩大度。晚輩多謝了!”然後端起水桶,大口地喝了起來。


    藥水入喉,帶著一絲苦澀。但歐陽烈卻感覺到一股清涼之氣順著喉嚨流下,滋養著他受傷的身體。


    “謝謝夫子李前輩……”歐陽烈喝完藥水,感覺身體好了許多,再次向李夫子道謝。


    “不必客氣。”李夫子擺了擺手,“你的傷勢不輕,身上中的毒藥也沒有解決,還需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這裏有一些食物和水,你先休息吧。”


    說完,李夫子遞給歐陽烈一些幹糧和水,然後轉身離開了山洞。


    歐陽烈看著李夫子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敬佩。他決定等自己傷好之後,一定要好好報答李夫子的救命之恩。


    山中無日月,歲月如梭。


    歐陽烈在這裏養傷,轉眼就過了五天。


    他的傷勢在李夫子的治療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除了身上的毒性未解,不能運氣動武之外,已經能行動自如了。


    這天傍晚時分,李夫子又走了出來,抬手遞了一個包裹給他,淡淡的道:“這是一些衣服和盤纏,你下山去吧。”


    歐陽烈愣住了,他沒想到李夫子會這麽說,他愣了一下,才訥訥的看著他,不甘心的道:“可是,前輩,我的毒還沒解……”


    李夫子打斷了他的話:“報歉,解毒,我醫道有限,無能為力。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緣分已盡。你走吧!”


    歐陽烈心裏一陣失落,但他知道李夫子決定了的事情,不會改變,於是接過包裹,向李夫子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夫子李前輩,此恩此情,沒齒難忘。若有再見之日,必當湧泉相報。”說完,他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看著歐陽烈漸行漸遠的身影,李夫子喃喃自語道:“希望你能改惡從善,從此平安無事!寶劍有靈,它既然對你充滿敵意,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目光轉向天空,幽幽的道:“你這個小丫頭,以你的手段智慧,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直接問他便是,何必要繞這麽大一圈,這樣麻煩?難道,你已經知道,這柄神劍,就是傳說中的神器?那這劍既然對這小子有敵意,又何必跟著這個貪生怕死的家夥?這中間,又是為了什麽?實在讓我猜想不到!也許,隻有你們姐妹這樣的妖孽,才能解開這個謎題吧?”


    不說李夫子心裏嘀咕。


    卻說歐陽烈腳步踉蹌地下了山,心情無比沉重。


    他明白,解毒之路困難重重,但他決不放棄。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解毒之法,不僅為了自己,更為了報答李夫子的恩情。


    下山途中,他隱隱的覺察到了不對勁,可是,又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不對勁。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隱隱的感覺到, 似乎有什麽東西,一直在暗中跟著自己。


    可是自己無論怎麽觀察試探,卻始終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跟著自己。


    這他心裏十分難受,可是,又無可奈何。


    到了山下,找到了官道,在一家小客店打尖時,天已經黑透了。


    他決定在這裏暫住一宿。


    吃飯時,他與老板聊天時,偶然聽到老板提起,今天是三月十七。


    他頓時一個激靈!


    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他與那老嫗約定的十天之期,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


    換句話說,還有三天,他若是趕不迴去的話,或者,不找到雙清為他解毒,就隻能等著毒發身亡了!


    想到這裏,他忙對老板說道:“老板,你們這裏有沒有租賃馬匹坐騎的商鋪?”


    那老板是個禿頂的中年大叔,麵目和善,言辭和藹。


    他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位客官說笑了!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哪裏有什麽租賃馬匹牲口的?客官要租賃馬匹,莫不是有什麽急事?”


    歐陽烈心中焦急,顧不上解釋,匆匆結了飯錢便向外奔去。


    他必須在剩下的三天內趕迴與老嫗約定的地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夜幕籠罩,歐陽烈沿著官道疾馳。突然,前方隱約出現一道人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心中驚疑不定,想要返迴,可是想到自己時日無多,隻得又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待他走近一看,攔路的這人,竟然是那位帶他尋找神秘老嫗的中年男子。


    “小子,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男子的聲音傳來。


    歐陽烈氣喘籲籲地看著他,“前輩,我……我恐怕趕不到了……”


    那男子微微點頭,手中拿出一顆丹藥遞給歐陽烈,“這是一顆辟毒丹,雖然不是解藥,但服下後,可以暫時壓製你體內的毒素。”


    歐陽烈接過丹藥,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片刻後,他感覺一股清流在體內流淌,身體的疲憊感漸漸消失。


    “多謝前輩!”歐陽烈感激涕零。


    “不必謝我,這是你應得的。”男子微笑著說道,“不過,你可知我為何要助你?”


    歐陽烈一臉疑惑地搖了搖頭。


    男子輕聲歎道,“其實,你尋找的的那件神器,乃是我族失落已久的聖物。我一直在尋找它的下落,直到遇見了你……”


    歐陽烈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緣分所致。


    男子接著說道:“此劍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一般的人,恐怕駕馭不了它。你可曾被它傷到?”


    歐陽烈鄭重地搖了搖頭,“還好。多謝前輩關心!”


    那男子抬手拍了拍,隻聽到車聲轔轔,馬蹄聲響,一輛馬車從黑暗中奔了出來。


    車夫位置上一名頭戴黑笠的男子跳了下來,對那中年人拱手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中年男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跳上了車夫位置。


    歐陽烈登時會意,彎腰掀開車簾,鑽入了車裏。


    那中年男子道:“路途遙遠,你身上又有傷,不妨在車中休息一下,到了我自會叫你。”


    歐陽烈輕輕嗯了一聲,便躺在車中被褥裏,閉上眼睛休息,在車子的不斷搖晃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太累了,他竟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已經迴到了那老嫗家裏。


    此刻,他正在躺床上,老嫗則是站在床頭,正在仔細的給他檢查。


    過了一會兒,那老嫗忽然抬頭,看著他,冷冷的道:“你這次出去,是不是惹了什麽人?”


    歐陽烈一呆,馬上否認道:“沒有!我很老實的,隻是一心一意的尋找神器,並沒有惹事生非。”


    那老嫗雙目一眯,眸中精光一閃,歐陽烈忽然感覺到一股淩厲又冰寒蝕骨的殺氣,突然籠罩全身!


    他驚駭之下,忙顫聲叫道:“前輩!請息怒!晚輩真的沒有惹事生非!”


    那老嫗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腦袋上方,聲音冷的仿佛要凍住這片空間:“沒有?!那你頭上的那個是什麽?”


    歐陽烈大駭!


    他使勁凝目看著自己的腦袋上方,卻是什麽都沒有看見!


    他正要說話,忽然一陣凜冽又熟悉的劍氣,在他腦袋上浮現出來!


    他定睛看去,那劍長約二尺九寸,寬約三寸,劍上神光湛湛,殺意凜冽。


    正是他在山洞中見到的那柄神劍!


    他驚慌駭然之下,忍不住一聲大叫:“寶劍前輩,你怎麽跟到了這裏?!這……怎麽會這樣?!”歐陽烈驚恐地望著那老嫗,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麽這寶劍會跟著他,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麵。


    老嫗凝視著那柄光華閃耀的神劍,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緩緩伸出手,試圖觸摸那柄劍。


    然而,當她的手剛剛才接近劍身時,一道無形的力量,猛然將她彈開。


    “果然是它……”老嫗低聲呢喃道,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這麽多年了,終於還是找到了……”


    歐陽烈一臉茫然地看著老嫗,他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前輩,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這寶劍為什麽會跟著我?”他急切地問道。


    老嫗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小子,你可知道這柄劍的來曆?它乃是上古時期的神兵,蘊含著無盡的威能。多少年來,無數人都在尋覓它的下落,但始終無果……沒想到,今日卻出現在你的頭上。”


    歐陽烈聽後,心中更加震驚。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無意中得到了如此珍貴的寶物。


    “可是,我並不想要這寶劍啊!”他焦急地說道,“前輩,您能不能幫幫我,讓這寶劍離開我?”


    歐陽烈闖蕩江湖多年,深深的明白,什麽叫玉本無罪,懷璧其罪的至理名言。


    老嫗微微搖頭,“寶劍有靈,此劍既然選擇了你,必有其緣由。或許,這是上天賦予你的使命……不過,你需得小心,這寶劍威力巨大,若無足夠的實力駕馭,恐會帶來災難。從今往後,你要好生修煉,莫負了這寶劍的青睞。”說完,老嫗轉身離去,留下歐陽烈獨自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命運。


    歐陽烈迷惑的看著這柄劍,再次伸手,試圖握住它。


    沒有想到,這次還是和上次一樣,被它毫不留情的狠狠彈到了地下!


    他愣愣的看著它,完全忘了爬起來,就那麽躺在地上,渾身的劇痛,滿腹的疑惑,讓他已經無法思考。


    正在他愣神之間,腳步聲細碎,茅屋後門吱呀一響,一個身穿青衫,容貌絕世出塵,氣質清冷婉約的美貌少女,緩緩而入。


    歐陽烈依稀覺得,這少女極為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正在他心中疑惑之時,那少女已經走到了寶劍身邊。


    歐陽烈就那麽怔怔的看著,那少女伸出纖纖右手,輕輕握住了劍柄。


    她櫻唇輕啟,語氣輕柔的道:“ 非花非霧亦非雪,似劍非劍亦似心。你是飛雪劍嗎?”


    那長劍微微顫動,似乎極是心喜,長劍上光芒閃耀,劍芒吞吐之間,在光芒中隱隱透出“飛雪”二字。


    歐陽烈以為這次也不例外,那少女肯定也會被寶劍彈出。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寶劍上光華閃耀,隨著字跡顯現,上麵籠罩的凜冽殺氣忽然散去,散發出一陣陣柔和的光暈,劍鋒在劍鞘中微微顫動,仿佛在歡欣鼓舞一般。


    隨著光華越來越盛,映的少女那絕世無雙的嬌顏更加明豔無方。


    隨即光華漸漸散去,神光內斂,變得仿佛一柄普通長劍一般,表麵上再也看不出任何出奇之處。


    歐陽烈瞪大了眼睛,還沒從震撼中驚醒過來,又聽到那老嫗一聲驚唿:“姐姐!你才是這神器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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