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們將人安插進禁衛軍, 不過是想用安承繼的糧,養自己的兵。其一是為了省錢,其二則是為了他們在京中行事方便。


    畢竟京中的禁衛軍是安承繼的人,安景行的人連明顯一些的武器都不敢帶在身上, 就怕安承繼發現弊端, 否則當初夏一鳴也不會帶著彈弓去救場了。


    沒想到現在安睿卻給了他們這麽大一個驚喜, 輪換製度,要知道因為安睿的防備心,他們一直在愁怎麽將人大批送進皇宮,結果現在安睿自己送上門來了, 怎麽能不讓陸言蹊高興?安景行隻一眼,便知道陸言蹊在想什麽了, 揉了揉陸言蹊的腦袋,沒有說話。


    “以前我們的人少,一直沒有發現,這次人多, 倒發現了問題。”本來這個問題在幾年前就該發現的,但前幾年墨羽的人少,再加上安睿輪換的周期長,倒一直沒有讓安景行發現問題。


    “那父親呢?”陸言蹊可沒有忘記,父親在這中間似乎扮演著很是重要的角色, 開始自己還問過,景行還說父親什麽時候迴京,要看安承繼什麽時候犯蠢。


    “陸將軍率兵出征, 也是讓我決定詐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之一,”安景行說著歎了口氣,如果可以,他並不想將陸遠扯進來,但陸遠卻堅持,最後安景行便更改了計劃,“如果安承繼起兵造反,總要有平定亂黨的人。”


    在安睿的眼中,即使安承繼造反,也掀不起浪花。


    但是在安景行眼中,隻要安承繼敢動,他就敢弄出震天的動靜來,到時候宮中與宮外裏應外合,在京郊的墨羽在渾水摸魚,自然能將安睿逼上絕路,屆時接著凱旋而歸的陸將軍班師迴朝的名義,便能順理成章地製止反賊,否則在京中,陸遠是無兵可調的,陸家軍都在邊疆呢。


    “那你怎麽能確定,父親一定能在安承繼之前解決突厥的敵兵?”陸言蹊手指動了動,萬一父親不能輕易解決拔也,到時候景行又讓誰來平定亂黨?


    “我肯定……”安景行正準備說什麽,便看到了陸言蹊身後陸遠的眼神,將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話鋒一轉,“區區拔也將軍,怎麽會是陸將軍的對手?陸將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現在陸將軍不就將拔也將軍壓製地死死的?”


    陸言蹊怎麽會聽不出來安景行原本話中的意思不是這個?而且這赤.裸.裸的馬屁,可不是景行的風格。就在他疑惑安景行為什麽突然轉了口風的時候,便聽到了自己身後傳來的聲音。


    “哼——”陸遠冷哼了一聲,似乎對剛剛安景行對陸言蹊所說的話絲毫不放在心上甚至不以為意,但陸遠唇角的弧度,卻騙不了人。


    “那現在父親受傷?”看到父親唇角微勾的樣子,陸言蹊也不想再追問安景行具體的安排,至少在父親麵前,不要再追問。但是對於父親的傷勢,陸言蹊卻想要問清楚。


    “迷惑。”說到這裏,安景行便有些無奈,讓陸遠佯裝受傷,不過是想要迷惑,是為了迷惑敵人,也是為了迷惑自己的人,誰知道到了最後,卻假戲真做了?


    這個時候,陸言蹊像是想到了什麽,看著安景行:“父親一直在忻州就攻不下,不會也是你的主意吧?”


    “是。”安景行點了點頭,有些無奈,言蹊果然一點就透,“父皇的性子,不會允許陸將軍在收迴忻州之後,乘勝追擊。”


    說到這裏,安景行的語氣也有些不滿,沒有一個君王不想要君臨天下,安景行雖然沒有極大的野心,但也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現在的情況西元幾乎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突厥先起兵來犯,西元不過乘勝追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但奈何安睿卻不這樣想,安睿讓陸遠收迴失地,不過是為了麵子著想,若是西元在他手上丟掉了任何一座城池,將來史書上都會記上一筆,而安睿不願意陸遠乘勝追擊的原因也非常簡單。


    現在陸家可沒了惹事生非的陸言蹊,這次陸遠若是再立奇功,那麽於陸家的名聲,就會大有裨益,而父皇也必須對此做出嘉獎,父皇根本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


    所以陸遠班師迴朝的時間點必須卡好,畢竟當時陸遠所接聖旨便是收迴失地,即刻迴朝,若是早了或是晚了,在天下人口中,都會留下話柄。


    “哼——”陸言蹊聽到安景行的話,冷哼了一聲,勉強接受了他的解釋。


    “其實不怪殿下,”陸遠見陸言蹊如此反應,有些失笑,“殿下隻是提議,最後下決定的還是為父。”


    陸言蹊聽到這話,就知道這件事恐怕另有隱情,轉頭看向陸遠,卻見陸遠不再說話,想了想,陸言蹊便轉頭看向了屋內的另外幾個人,語氣中有些惱怒:“你說!”


    許默能夠做到千夫長,又有墨羽暗中支持,肯定知道些什麽。


    許默聽到陸言蹊的問題後,張了張嘴,卻在下一個就感受到了陸遠的目光,許默為難地看了一眼陸遠,自己是太子妃的人,肯定先聽太子妃的命令。


    想著,許默便重新張了張嘴,迴答著陸言蹊的問題:“陸將軍原本的計劃隻打算受輕傷,做個樣子,但因為吳將軍,才會造成現在的狀況。”


    “吳將軍?剛剛在門外攔著我們的人?”陸言蹊皺了皺眉,他沒有忘記,剛剛他們來的時候,攔住他們的吳有德,父親現在的傷勢,居然和他有關?


    “吳有德是父皇的人。”安景行聽到許默的話,眼神暗了暗,他原本以為知道要等匈奴的問題解決了,吳有德才會下手,誰知道他會如此迫不及待。


    陸言蹊聽到這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一時間,陸言蹊又想到了上輩子大哥遠征匈奴的事,當時大哥身邊,是不是也跟著這些口蜜腹劍,背後捅刀的人?


    “為父現在不是沒事嗎?”陸遠見陸言蹊麵色猙獰的樣子,有些為難,他剛剛根本沒打算將吳有德的事說出來,就是怕言蹊擔心,一開始他就裝作一副所有的事都在自己計劃中的樣子,便是如此,誰知道自己身邊出了幾個叛徒?


    想著,陸遠瞪了許默和呂平一眼,就是他們多嘴多舌,才會讓言蹊難過!


    好在陸言蹊沒一會兒便收拾好了情緒,沒錯,父親現在還沒事,這些債,他總得一筆筆向安睿討迴來!


    “那為什麽你剛剛說,咱們過幾日便迴京?”陸言蹊想著基本已經知道了安景行的布局,即使有一些沒有問到的地方,他也能猜到,但是現在安承繼沒有造反便已經廢了,再迴京,用什麽名頭迴去?


    “這就要感謝咱們的好四弟了,”安景行說著,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他讓父皇將安承繼留在京城,不正是逼著他反嗎?”


    陸言蹊聽到這話,沒一會兒便明白了安景行的意思,現在安承繼已經到了絕路,反是死,不反,活著也沒有什麽意思,現在他肯定會趁著還在京城的天時地利,起兵造反。


    “安景瑞是想對安承繼趕盡殺絕?”陸言蹊皺了皺眉,雖說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敵人,但安景瑞從小與安承繼在一個娘膝下長大,不可能不了解安承繼的性子,既然了解,自然會知道安承繼接下來的行動,這不就是想將安承繼向絕路上逼嗎?


    “這件事隻能問安景瑞。”安景行搖了搖頭,若是以前,他肯定能說安景瑞這樣隻是單純想要救下安承繼的,但是現在,安景行卻不確定了,因為現在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安景瑞這個人。


    “你說,你父皇為什麽要這樣做?”說著,戳了戳安景行的肩膀,安睿的做法,在他眼中可以說是匪夷所思,如此大費周章對付自己的兒子,何必呢?


    “這個隻能問父皇了。”安景行說著瞥了陸言蹊一眼,自己是人,又不是神,怎麽可能知道父皇心中在想什麽?若是知道,他也不會被安承繼迷惑十多年了。


    “那貴妃呢?”陸言蹊皺了皺眉,“安承繼是她的親生兒子,她這麽做圖啥?”


    陸言蹊可沒有忘記,當時宣旨的是季幼怡,也就是說,她不僅知道了安睿的做法,並且認同了安睿的做法,為了一個抱養來的兒子,這樣對安承繼,根本就不科學。


    “這個隻能問貴妃了,”安景行說著,又瞥了陸言蹊一眼,“說不定安承繼不是貴妃的兒子?”


    現在對於陸言蹊的問題,安景行隻能發散思維,隨口胡言。果然,陸言蹊聽到這個問題後,白了安景行一眼:


    “得了吧,安承繼那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季幼怡親生的。”這話陸言蹊說的沒錯,安承繼長的和季幼怡有三分相似,雖然三分並不多,但是放在一起,也很有母子相了,這樣的麵相,說安承繼不是親生的,也虧景行說得出口。


    安景行聞言聳了聳肩,他不過是見言蹊好奇,隨口說的罷了。見陸言蹊依舊眉頭緊鎖的樣子,安景行幹脆上前一步,摸了摸陸言蹊的腦袋:


    “好了,不要想了,到時候咱們問問不就行了?”


    陸言蹊聽聞此言,眉頭立刻舒展開來,沒錯,有什麽問題,到時候直接問當事人不久行了,何苦為難自己?


    “咳……”見兒子和兒婿在自己麵前說著這些有的沒的的話題,陸遠終於忍不住咳出聲來吸引他們的注意。


    “爹?”陸言蹊歪頭看著陸遠,不明白陸遠突然咳出聲是為了什麽。


    “你們說完了?”陸遠最開始對安景行的布局也不是非常清楚,現在聽到安景行和陸言蹊的對話,也了解了大半,但其中,他也有很多疑問。


    陸言蹊雖然還想問安景行一些問題,但在見到陸遠的眼神後,卻乖巧地點了點頭:“說完了。”


    “那就該我說了?”陸遠冷哼了一聲,看著陸言蹊。


    陸言蹊和安景行對視了一眼,陸遠現在要說什麽?不知道為什麽,陸言蹊總覺得從剛剛開始,他們好像忽略了什麽。


    果然,陸遠見到陸言蹊和安景行點頭的動作,冷哼了一聲:“你們不打算給我解釋一下,老二和四皇子的事嗎?”


    剛剛安景行說到二哥的時候,陸遠還愣了一下,安景行是長子,哪裏來的哥哥?轉頭聽他們後麵的話,陸遠才知道,這個二哥說的,恐怕是自己的二兒子,自己就三個兒子,安景行口中的四弟隻會是安景瑞,陸遠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的二兒子和四皇子,會有什麽牽扯。


    這個時候,陸言蹊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剛一直忽略的事是什麽了,自己盤問著安景行,完全忘記了二哥和安景瑞的事還沒有過明路呢,結果自己現在就這麽大剌剌地在父親麵前說出來了。


    “這……”陸言蹊想到這裏,麵上就有些尷尬,看了看陸遠,不知道該說什麽,心中隻能不住地對二哥說著對不起。


    倒是安景行比較淡定,拍了拍陸言蹊的肩膀後,看向了陸遠:“陸將軍是怎麽想的?”


    “你們別告訴我老二和逍遙王搞在一起了。”陸遠說著,又冷哼了一聲,西元本就對男男之事比較開放,更何況他的小兒子還嫁給了太子?剛剛聽安景行的話,陸遠確實聽出來了這麽層意思。


    “將軍果然慧眼如炬。”對於陸言修,安景行此時也有些抱歉,剛剛他隻想著和言蹊解釋了,忽略了二哥與四弟的事。


    陸遠聽到安景行的話後,皺了皺眉,若是單純在一起,那便罷了,但是剛剛聽安景行的話,似乎還不是那麽一層意思,更何況,現在安景瑞已經成為了他們敵對之人,自己這個二兒子,在搞什麽?


    安景行見到陸遠的神情後,歎了口氣:“其實事情並不是將軍想的那麽簡單,二哥與四弟,與其說是在一起了,不如說是在互相利用。”


    安景行沒有忘記,當時他與陸言修密談之時,陸言修臉上的表情,分明笑的雲淡風輕,但眼底卻有一股落寞,分明對安景瑞的所作所為可以娓娓道來,但手背上畢露的青筋卻暴露了內心真實的想法,安景行不知道安景瑞心中如何作想,但他知道,陸言修已然動了真情。


    隻不過陸言修這個男人,理智遠遠超過了感情,所以才能這樣平淡地說著關於安景瑞的事。。


    互相利用,聽到這話,不僅是陸遠,就連陸言蹊也瞪大了眼睛,他曾經見過二哥與逍遙王的相處,其中的感情與溫情不似作假,原本他以為中間不過是有些分歧,結果卻是一場鏡花水月麽?


    作者有話要說: 陸言澤:言蹊你最喜歡誰?


    陸言蹊:老二。


    陸言澤:什麽?居然是言修那小子!


    陸言蹊: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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