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睿聽到阿嬌的迴答後, 眼睛眯了眯,注視著阿嬌輕輕顫抖的身體:“剛剛發生了什麽,你對朕如實說!”


    “是。”阿嬌聽到安睿這話身體動了動,不過卻因為安睿的態度, 心中的慌亂減少了不少, 看在在皇上心中, 娘娘還是非常重要的,不然也不會聽到靜王的名字還要堅持追問真相了。


    想到這裏,阿嬌深吸了一口氣:“自從上次靜王殿下來過之後,因為皇上的命令, 殿下就沒有再來過了,但今日殿下不知為何又來了一次, 宮中的侍衛們按照皇上的吩咐阻止了靜王殿下,靜王殿下卻說什麽也不肯離去,最後靜王殿下的人與侍衛發生了衝突,推搡之間便衝撞到了娘娘。”


    對於安承繼今日的做法, 阿嬌也非常驚訝,因為安承繼今天的所作所為可以說是不加掩飾了,囂張的非常徹底,不僅沒有將娘娘放在眼裏,也沒有將皇上的命令放在眼裏。


    果然, 安睿聽到阿嬌的敘述後,身上開始散發著怒氣,而且越來越明顯, 剛剛因為安睿態度緩和而鬆了一口氣的宮人們,此時的神經又漸漸緊繃了起來,頭上的冷汗越聚越多,伴隨著產房內時不時傳出的聲音,更是讓屋子裏的人抖了抖。


    “順德,”安睿深吸了一口氣後,頭也沒有轉一下,叫著自己身後的李順德。


    “皇上。”李順德上前一步,俯了俯身,低下了頭,他知道此時皇上應該是有事吩咐了。


    “去將靜王叫到禦書房。”安睿說著揮了揮手,示意李順德現在就去辦。


    “是。”李順德跟在安睿身邊多年,早在剛剛安睿叫他的時候,他心裏就有了大概的猜想,故而現在也不驚訝,應允過後,便轉身向門外走去。


    安睿再李順德走了之後,也沒有動,依舊坐在剛剛的位置上,聽著產房內陸書依撕心裂肺的叫聲,眼神暗了暗,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殿下,您說,梅嬪娘娘因為您的緣故早產了?”柳源說著揉了揉額頭,昨日他還在想,太子殿下逝世這麽久,殿下能夠一直忍下來不容易,看來有所進步,誰知道今天殿下就給了他這麽大一個“驚喜”?簡直就是有驚無喜!


    “是……是的……本王……本王當時也沒想……”饒是安承繼,現在也有些害怕,聲音中帶了一絲輕顫,若是放在一年之前,安承繼做出了這種事,絕不會是這個反應,非但不會害怕,還會理直氣壯。


    但是這段時間,安承繼已經深刻體會到安睿的態度的重要性,因為安睿態度不明的緣故,原本站在他這邊的朝臣也開始和他保持距離,甚至有隱隱排斥他的現象。


    再加上原本安景行的人不知道為什麽沉寂了下來,似乎對儲君是誰已經漠不關心,安承繼現在在朝堂上幾乎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甚至有些孤立無援。


    安承繼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做出那樣的事,他的初衷也並不是相對陸書依做什麽,但是等他迴過神的時候,就隻能看到陸書依倒在地上,身邊的宮女們叫著娘娘不好了,緊接著,長信宮便一片混亂,安承繼見勢不對,便偷偷溜了。


    迴府之後,安承繼越想越坐立不安,最後終於忍不住,還是踏進了柳源的住處。這是安承繼這一個月以來,第一次到柳源的住所,現在他與柳源,也沒有以前那股子無話不談的親密了。


    “當時發生了什麽,殿下先仔細說說,不要急。”柳源聽到安承繼粗略的描述,就感覺到了不對,安承繼雖然沒有腦子了一些,也魯莽了一些,但是今日的事,做的太蠢了,就是安承繼這樣的,也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


    安承繼聽到柳源的話,喝了口茶,稍稍穩了穩心神:“當時我路過長信宮,看到了在院子裏的梅嬪,原本隻想上去警告她兩句……”


    “殿下沒有親自動手?”柳源聽著安承繼的描述,細細地分析著,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隻能先想辦法將影響和後果降到最低。


    最好的處理方式無異於當時留下來,第一時間將罪名擺脫,但現在靜王已經迴來了,別說已經錯過了,就算沒有錯過,柳源也不得不懷疑,依照靜王殿下的頭腦,會不會將事情變得更糟。所以對於靜王再後來偷偷溜走的行為,柳源心裏竟然也不覺得有什麽遺憾。


    “本王怎麽可能親自動手。”安承繼搖了搖頭,當時雖然有些混亂,但是動手的都是下人,主子動手,太降格調。


    “若是皇上責怪起來,殿下就現將錯認下,但不能全認,而後就……”柳源聽到安承繼的話後,稍稍鬆了口氣,還好安承繼沒有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要是親自動了手,那怎麽也摘不掉這頂帽子了。


    現在至少還能說下人妄自揣測上意,安承繼阻止不及時,管教無方。怎麽,也比謀害皇嗣的罪名輕鬆。


    “這樣能行嗎?”安承繼聽到柳源說的話後,皺了皺眉,但是他自己也想不到更好的解決方法。


    “梅嬪娘娘這八個月了吧?”柳源瞥了有些坐立不安的安承繼,皺了皺眉,問了一個文不對題的問題。


    安承繼雖然不知道柳源為什麽問這個問題,但此時他除了柳源,沒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了,低頭思索了一番,最後點了點頭:“八個月了。”


    “古語有言,七活八不活,這個孩子生下來,就算不是死嬰,也養不活,屆時皇上還能因為一個死了的皇子,對殿下做什麽嗎?”柳源說著輕輕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還好安承繼這魯莽的時間不錯,最怕的不是梅嬪因為安承繼的魯莽早產,而是梅嬪早產後母子均安!


    安承繼聽到這話,也定下了心神,沒錯,父皇遲遲不立儲,不就是因為梅嬪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嗎?現在孩子沒了,自己依舊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


    想到這裏,安承繼的唇角勾了勾,對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竟然隱隱生出了一絲滿意,如果不是自己下手果斷,說不定自己一個月之後,還會因為梅嬪這對母子頭疼不已呢!


    想著想著,安承繼麵上的喜悅就越來越深,似乎剛剛令他惶恐不安的事,是他深思熟慮後,才做出的後果。


    “若是皇上問起來,殿下隻管認錯便罷,這個皇子活不下來,皇上不會太過責罰與你。”柳源看著此時有些飄的安承繼,有些放不下心來,忍不住又囑咐了幾句。


    “先生放心吧,本王知道了。”因為尋思著陸書依和她的孩子活不下來的緣故,安承繼現在整個人都非常的放鬆,對此時柳源的話也有些不以為意,擺了擺手,隨口敷衍著。


    柳源見狀,皺了皺眉,正準備說什麽的時候,便聽到了門外的通傳:


    “靜王殿下,李總管傳聖上口諭。”


    安承繼聽到這話後,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對此時李順德的來意心知肚明,隨意對柳源擺了擺手,漫不經心地說著:“本王先走了。”


    說完,安承繼還不忘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才抬腳從柳源的屋內走了出去。


    柳源則是看著安承繼的背影,眉頭皺得死死的,以前殿下不是這樣的,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殿下才變成這樣的?


    柳源想著,便想到了安承繼因為阿史那思雲的事裝病的時候,似乎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殿下對自己的態度,對別人的態度,以及行為處事的方式,才漸漸有了轉變,那麽殿下那幾個妃嬪,到底是誰說了什麽?


    想到這裏,柳源手中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眼神也暗了暗。


    柳源的想法,安承繼並不知道,此時他見到了帶著人來的李順德,心裏並沒有多緊張,甚至還有些不以為意。


    “李公公。”安承繼對李順德點了點頭,語氣多少也些隨意。


    李順德跟在安睿身邊多年,什麽人沒見過?現在看到安承繼的表現,就知道他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本想提醒兩句,但想到皇上的態度,在看到靜王現在的作態,李順德幹脆作罷:


    “皇上口諭:傳靜王殿下入宮覲見,不知殿下此時可否得空?”


    “得空,李公公帶路吧。”因為柳源剛剛的話,此時的安承繼根本就沒有將剛剛的事放在眼裏,左右父皇不會太過責罰與他,當初阿史那思雲的事不就是這樣?自己裝個病,那件事就高高抬起輕輕落下了,這次父皇也不會太過責罰他。


    畢竟陸書依僅僅是一個嬪而已,怎麽能與鄰國公主相比?


    安承繼心裏的想法,多少有點帶在表現上,李順德看著不以為意的安承繼,心中暗暗搖了搖頭,難怪皇上不看好靜王殿下,靜王殿下此番作態,實在是……難當大任。


    每個人都各懷心思,沒一會兒,李順德便帶著安承繼走到了禦書房內。


    “父皇不在?”安承繼走進禦書房後,抬眼沒有再以往的位置看見安睿,最後不由在屋內張望了一下,發現安睿當真不在禦書房內,一時間有些驚訝。


    “皇上還在長信宮,殿下恐怕要等等了。”自己走的時候,皇上的做派,不像是會輕易迴來的樣子,靜王現在怎麽還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父皇什麽時候迴來?”聽到安睿還在長信宮,安承繼皺了皺眉,左右快死的兩個人,有什麽好守著的?


    “這就不是奴才該問的了,皇上那邊還等著奴才伺候,殿下若無其他吩咐,奴才便告退了。”李順德說著,對安承繼拱了拱手。


    “下去吧。”安承繼聽到李順德的話,也沒有攔著,揮了揮手,讓李順德下去。


    李順德俯了俯身,便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李順德稍稍轉過了頭,想要體型安承繼兩句,卻在看到安承繼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的行為後,輕輕搖了搖頭,最後什麽也沒說,從禦書房離開了:


    靜王殿下的此番表現,分明就是無可救藥了!


    鳳儀宮——


    “今兒個宮裏倒是熱鬧。”季幼怡說著,隨手翻了一頁自己手中的書。


    季幼怡剛剛就多多少少聽到了些風聲,隻不過聽得不真切罷了,現在鳶尾在,季幼怡索性和鳶尾嘮嘮。


    鳶尾聽到這話後,輕聲笑了笑,臉上的喜悅也有些明顯:“可不是?聽說長信宮那位,不行了。”


    雖然在鳳儀宮聽得不真切,但宮裏向來是沒有秘密的,這麽大的事兒,早就已經傳遍了,就是不知道為何娘娘不知道罷了。


    “不行了?”季幼怡挑了挑眉,頭也沒抬,“怎麽不行了?”


    “說是受到了衝撞,要生了。”鳶尾說著,稍微挪了挪,給季幼怡捏著另外一隻腿,到底發生了什麽,鳶尾知道的不真切,其中的細節也無從而知,但從太醫院的動向以及隱隱約約傳出的風聲,也差不多能推斷出事情的始末。


    鳶尾不知道誰會在這個時候去衝撞梅嬪,但對娘娘來說,始終是件好事。


    “那孩子,八個月了吧?”季幼怡聞言,輕笑了一聲,似乎在說著什麽與她無關的八卦,至於為什麽陸書依會受到衝撞,季幼怡卻不感興趣,這宮裏的意外,還少了麽?


    “可不是?”鳶尾說到這裏,語氣也不由自主有些幸災樂禍,梅嬪的孩子現在肯定是保不住了,就不知道梅嬪,能不能活下來了。


    “倒是可惜了。”季幼怡說著,又翻了一頁手中的書,不再說什麽。


    不過這句可惜,不知道是在可惜孩子,還是在可惜梅嬪了。


    鳶尾了解季幼怡,知道季幼怡此話的意思便是不想再談論此事了,一時間有些驚訝,娘娘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


    不過既然娘娘不想聽,那她就不說了吧。


    但是讓鳶尾沒有想到的是,她不說,卻有人來說。


    “娘娘。”紫蘇看著半跪在季幼怡麵前捶腿的鳶尾,又看了看躺在榻上看書的季幼怡,有些欲言又止。


    “何事?”季幼怡聽到這話,抬頭看著紫蘇,皺了皺眉,有些不悅,但是這個丫鬟是她手下除了鳶尾外最得用的一個,這一絲不悅,季幼怡也就勉強壓了下來。


    “皇上剛剛傳靜王殿下入宮了。”紫蘇說著,抬頭看了看季幼怡,卻發現季幼怡神色如常,心裏就是一個“咯噔”。


    當時季幼怡和木阿朵的密談,紫蘇是聽到了一部分的,紫蘇也是最早知道季幼怡有了放棄靜王殿下的打算的人,難道現在是真的要放棄了嗎?


    “哦?”季幼怡聽到這話,看了紫蘇一眼,示意她繼續說,不過目光,又迴到了自己手中的書上,明顯對此時安睿將安承繼叫入宮的行為,有些不以為意。


    “說是梅嬪娘娘的事,與殿下有關。”紫蘇跟在季幼怡身邊多年,自然知道宮中的大小事都瞞不過季幼怡,況且現在鳶尾還在這裏,梅嬪的事,季幼怡多半已經知道了,故而紫蘇也沒有細說,就不知道靜王的事,娘娘知道多少了。


    “什麽?”季幼怡將書放了下來,從軟榻上站了起來,“什麽叫梅嬪的事與承繼有關?”


    “聽說是因為靜王殿下衝撞到了梅嬪,梅嬪才會早產。”看到此時季幼怡的態度,紫蘇稍稍鬆了口氣,她是靜王的人,自然希望靜王好,剛剛她還怕季幼怡放棄了殿下,現在看來,倒不全是。


    季幼怡聞言,再迴想著剛剛鳶尾的話,沒一會兒就猜到了事情大致的經過,在房間裏轉了幾圈後,轉頭看著紫蘇:“皇上現在在哪兒?”


    “長信宮。”紫蘇低了低頭,迴答著季幼怡的問題。


    “承繼呢?”季幼怡捏了捏眉心,這才過了今天的消停日子?


    “禦書房。”紫蘇說著,又低了低頭,剛剛她進來之前,便把該打聽的都打聽過了。


    季幼怡聞言,又在房間裏轉了兩圈,最後靜下了心,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皇上什麽時候迴禦書房了,什麽時候再進來通傳。”


    聽到這話,紫蘇是真真有些驚訝了,剛剛娘娘是不知情,現在知情了,卻什麽也不做嗎?


    而鳶尾則是福了福身:“是。”


    對於季幼怡的心思,鳶尾從來都沒有猜透過,到了後來,鳶尾就明白了,娘娘的心思,既然猜不透,就不猜了,隻要按照娘娘的吩咐行事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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