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是怎麽了?”安睿剛踏進長信宮, 就看見了陸書依躺在床上很是不舒服的樣子,床邊站了幾個下人嘴上在勸著什麽,而宮中最擅長養胎的李太醫正在陸書依身邊忙前忙後。


    “奴婢參見皇上。”下人們聽到安睿的聲音,連忙轉過了身。


    “微臣參見皇上。”李太醫聽到聲音, 也轉身想安睿請安, 讓李太醫沒有想到的是, 皇上來長信宮,下人們都不通傳,看來這個梅嬪娘娘比想象中的更受寵啊!


    “免禮!”安睿看著陸書依準備下床的動作,連忙揮了揮手, “朕說過多少次?見到朕不必行禮!”


    陸書依得到這話,才重新躺迴了床上, 卻也不忘給安睿道謝。


    “發生了什麽?”安睿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陸書依絕不會無緣無故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這……”阿嬌等人聽到安睿的聲音,連忙跪了下來,看著安睿的鞋子, 不敢說話。


    “說!”安睿看著阿嬌等人的反應,皺了皺眉,自己問話都敢不應,這些人的膽子是有多大?想著,安睿的聲音就帶上了一絲嚴厲。


    “奴婢……”阿嬌微微抬了抬頭, 向上看了看,最後又將頭低了下來,看著安睿的鞋尖, 依舊不敢說話。


    安睿看著阿嬌的種種動作,心頭一股無名之火開始燃燒,向後揮了揮手:“來人,將這個……”


    “皇上,”安睿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躺在床上的陸書依給打斷了,許是剛剛的動靜,陸書依此時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斜靠在床框上,看著安睿,眼中充滿了祈求,“是臣妾不讓她們說的。”


    安睿聽到這話,再看著陸書依異常蒼白的臉色,皺了皺眉,連忙跨步走到了陸書依跟前,上下看了陸書依一眼,最後坐在了床邊,握住了陸書依放在被子外的手:“你這是怎麽了?”


    陸書依自從懷孕以來,一直養得金貴,無論是吃穿用度,都是用的最好的,現在陸書依的肚子就能說明她這段時間的生活狀態,現在臉色蒼白成這樣,一定是有問題。


    陸書依聽到安睿這話,垂了垂眼簾,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明明白白告訴安睿她受了委屈,可是沒一會兒,陸書依就像是迴過了神似的,抬眼看著安睿,擠出了一個極為勉強地笑容:“臣妾沒事。”


    安睿看著陸書依這樣,哪裏會不知道是出了事?轉身看向一旁正在寫著藥方的李太醫:“你說!娘娘這是怎麽了?”


    此時李太醫剛替陸書依開完藥,聽到安睿的質問聲,連忙對安睿拱了拱手:“娘娘是受到了驚嚇,所幸並無大礙,不過梅嬪娘娘身子骨弱,若不是前些日子養的好,今日恐怕……“


    李太醫說著對安睿拱了拱手,後麵的話不敢接著向下說,宮中的貴人,不會願意聽到這些不吉利的話。


    陸書依聽到李太醫的話,放在被子外的手緊了緊,臉上又蒼白了兩分,看向李太醫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惶恐,安睿將陸書依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泛起了一絲心疼,握著陸書依的手也緊了緊,帶著一股子安撫的味道:“不怕,有朕在。”


    “皇上……”陸書依聽到這話,終於忍不住了,看著安睿的眼眶微濕,眼中淚珠將落未落,欲語還休的樣子更是讓安睿不住地心疼。


    “現在孩子怎麽樣了?”安睿安撫著陸書依,不忘問著李太醫孩子的情況,這個孩子不僅他看重,陸書依也同樣看重。


    “並無大礙,微臣已經替梅嬪娘娘開好了養胎藥,隻不過接下來幾日,梅嬪娘娘需要臥床靜養。”李太醫連忙拱了拱手,看著安睿對梅嬪軟語安慰的樣子,不住在心中嘖嘖稱奇,他入宮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皇上對哪個妃子是這個態度的,看來這後宮之中,要變天了。


    “朕知道了,你下去煎藥吧。”安睿說著,揮了揮手,隨意將李太醫給打發了下去,接著才看向了陸書依,“好好的,怎麽就受到了驚嚇?”


    “沒……沒什麽。”陸書依聽聞這話,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一下將手從安睿的手中抽了出來,抬頭看向安睿,目光有些怯懦。


    安睿看著陸書依的反應,皺了皺眉,重新將陸書依的手拉了迴來:“怎麽?對著朕還不敢說嗎?”


    陸書依垂眸搖了搖頭,咬著嘴唇不敢說話,安睿看著陸書依這副反應,正欲說什麽的時候,阿嬌從一旁爬了過來:“皇上,是,是靜王殿下!”


    “阿嬌!”陸書依聽到阿嬌的聲音,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目光中充滿了不讚同,“別說了!”


    “說!”安睿則是轉頭看著阿嬌,臉色陰沉,目光中飽含著怒火。


    “皇上!”陸書依聽到安睿這話,伸手扯了扯安睿的衣袖,搖了搖頭,希望安睿不要再追問了,但一向對陸書依言聽計從的安睿這次卻沒有理會陸書依的話,依舊看著阿嬌,目光充滿壓迫:


    “靜王做了什麽?你告訴朕!”


    “是!”阿嬌說著,對安睿磕了一個頭,“原本娘娘是不許奴婢說的,但是奴婢真的不願意再看到娘娘這樣了。”


    安睿聽聞此言,點了點頭,示意阿嬌繼續,得到了應允,阿嬌定了定神,開始說著今日發生的事:“今日娘娘和往常一樣,晌午之後就在院內消食,後來靜王殿下求見,娘娘還沒來得及迴應,靜王殿下就帶著人闖了進來……”


    阿嬌開始說著下午發生的事,她是陸書依的人,自然更偏向陸書依,阿嬌在宮裏伺候了多年,自然知道該怎麽說話,不停地上著安承繼的眼藥,但卻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訴說著這件事。這樣的訴說方式,更能顯得安承繼的囂張無禮。


    安睿聽著阿嬌的話,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危險,握著陸書依的手也越來越用力,在聽到阿嬌說“靜王殿下最後不知道給娘娘說了什麽話,娘娘迴宮之後就不太好了。”之後,安睿的怒氣更甚。


    “哎呀。”陸書依感受著安睿的怒火,最後終於忍不住叫出了聲,也正是這一聲,讓安睿迴過了神,看著陸書依緊鎖的眉頭,安睿臉色緩了緩:


    “怎麽了?”


    “臣妾……”陸書依說著,被安睿握著的手悄然動了動,安睿感受著手中的動作後,連忙將手放開,這才發現陸書依的手上滿是淤青,向來是剛剛被自己給握出來的。


    陸書依自從進宮以後,就一直養得精細,以前在陸家留下的繭子早就消失地一幹二淨,現在陸書依的手不僅細皮嫩肉,還柔若無骨,剛剛安睿盛怒之下的動作,倒讓陸書依遭了罪。


    “是朕的不是。”安睿看著陸書依的手,連忙安撫著陸書依,眼中也帶上了一絲愧疚,剛剛他失控了。


    “皇上都是為了臣妾,臣妾不疼。”陸書依說著,搖了搖頭,但是手卻不自覺地動了動,像是極為不舒服似的。


    安睿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愧疚更甚,讓阿嬌取過藥膏之後,親自替陸書依揉著手上的淤青:“承繼和你說了什麽?”


    陸書依聽到這話,又忍不住想要將手從安睿手中抽出來,但這次安睿卻有了防備,沒有讓陸書依得逞,甚至還輕輕拍了拍陸書依的手:“亂動什麽?”


    責備中帶著一絲寵溺,寵溺中又不乏縱容,輕柔而富有威嚴的嗓音,讓屋子裏的幾個宮女們悄悄紅了臉,但也不敢抬頭看安睿一眼,心中對陸書依更是無盡的羨慕,能夠被世上最尊貴的男人如此對待,就算死了,也值了。


    陸書依聽到安睿的這話,鼻子也酸了酸,看著安睿,不亂動了,卻也沒有說話,就那麽愣愣地看著安睿,若不是眼中閃爍著的光芒,旁人恐怕還要以為她這是在發呆。


    “告訴朕?嗯?”安睿將手中的藥膏放在了阿嬌手中,又拿過了宮人手中的濕毛巾擦了擦手,才伸手刮了刮陸書依的鼻子,“朕給你做主!”


    不知道是那句話戳中了陸書依的心窩,陸書依看著安睿,最後坐了起來,撲進了安睿的懷中,伸手攬住了安睿的脖子。


    安睿感受到陸書依的動作,沒有說話,但伸手環住了陸書依的肩膀,手在陸書依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安慰著陸書依的情緒。


    果然,沒一會兒陸書依便迴過了神,但卻沒有從安睿的懷中退出來,過了一會兒,安睿才聽到從自己懷中傳出的聲音:“皇上,臣妾害怕。”


    聲音有些顫抖,氣息不穩,即使是沒有看到陸書依的表情,安睿也能想象到陸書依臉上的驚恐。


    “別怕,有朕在。”安睿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依舊輕輕撫摸著陸書依的背脊。


    “靜王殿下說,他說……”陸書依說到這裏,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接著向下說著,“他說,臣妾的孩子能不能生下來還兩說,即使能生下來,也,也……”


    陸書依說到這裏,便說不下去了,將頭埋在了安睿的脖子旁蹭了蹭,窩在安睿的懷中,止不住地顫抖著。安睿沒一會兒就感受到了自己脖子邊的濕意,不用猜,也能知道那是什麽。


    安睿怎麽也沒有想到,安承繼竟然給陸書依說了這些,現在感覺到陸書依微微顫抖的身體,安睿氣不打一處來,好,好得很!他的兒子,比他想象中的,膽子更大!


    “別怕,朕向你保證,咱們的孩子會平平安安出生,會順利長大,別忘了,朕還等著他長大,以後好將朕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他。”即使心中怒火再盛,安睿依舊沒有忘記在自己懷中顫抖的人,柔聲安撫著,不住地給陸書依做著保證。


    陸書依聽到這話,沒有迴答,在安睿的懷中搖了搖頭,身體顫抖地更加厲害了。


    安睿感受著陸書依的情緒,無奈,隻能依著剛剛說的話,不住地安慰著,屋子裏的下人看著在床上的兩個人,都偷偷低下了頭,不敢看向床上,明明兩個人什麽都沒有做,但其中的氣息,卻止不住讓人臉紅。


    ……


    “好好伺候娘娘,以後若是再有這種情況,要第一時間來稟報朕!”安睿從床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阿嬌。


    看著陸書依平靜的睡顏,安睿的眉頭皺了皺,不知道安承繼到底是怎麽給陸書依說的,剛剛安睿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將陸書依安撫下來。


    “奴婢遵旨。”阿嬌說著,低了低頭,表示自己聽到了安睿的吩咐。


    “娘娘若是醒了,就說朕有政事處理,若是娘娘心情還是不好,便差人來稟報。”安睿說著,又掃了阿嬌一眼,那話中的意思,竟然是等陸書依醒了之後,要再過來陪著。


    “奴婢遵旨,奴婢替娘娘謝皇上隆恩。”阿嬌說著,頭又低了低,聲音中滿是激動。


    “起來吧。”安睿說著,掃了阿嬌一眼,便轉頭看向順德,“長信宮這邊,再增派些人手,以後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安睿沒有明說什麽是閑雜人等,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安睿為什麽會下達這樣一條命令。


    “是。”順德連忙低了低頭,開始在心中盤算著應該叫什麽人來保護梅嬪娘娘的安全。


    安睿聽到這話後,便抬腳向門外走去,他倒要去問問,自己的好兒子,什麽時候手都伸到自己的後宮裏來了!


    即使是在安睿身邊伺候多年的順德,看著安睿飽含怒氣的背影,也不敢多說一個字,隻能輕輕跟在安睿身後,生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對,會被皇上遷怒。


    安睿走了沒多久,阿嬌看了看在屋內的下人,昂了昂頭:“娘娘歇息的時候不喜歡旁人伺候,你們都下去吧。”


    在陸書依身邊伺候的人都知道陸書依的這個習慣,也不再停留,當即便福了福身,從屋內一一退了出去,走在最後的人甚至還轉身將房門給關了起來。


    等屋內的下人都走幹淨了,阿嬌才轉身對床上福了福身,語氣恭敬:“娘娘。”


    隻聽阿嬌話音剛落,剛剛還在熟睡之中的陸書依便睜開了眼睛,轉眼看了阿嬌一眼,伸出了手臂,阿嬌看到陸書依的動作,連忙上前一步,將陸書依扶了起來,順便在陸書依背上墊了一張墊子,讓陸書依靠得舒服一些。


    “剛剛你做的不錯。”等這一切做完之後,陸書依才轉眼瞥了阿嬌一眼,語氣中滿是讚賞,雖然這個阿嬌不聰明,但勝在聽話,她陸書依不需要一個聰明的下人,但需要一個聽話的下人。


    “都是娘娘教導有方。”阿嬌聽到陸書依的這話,臉上止不住的喜氣,陸書依一向大方,隻要讓陸書依滿意了,一件賞賜頂得上別的宮女在宮中做十年。


    “賞你的。”果然,陸書依沒一會兒便伸出了手,遞給了阿嬌一支白玉簪,玉質通透,一看就知道價值連城。


    “多謝娘娘。”阿嬌連忙將這支白玉簪收了起來,俯身對陸書依行了行禮。


    “這是你應得的,好好跟著本宮,自然少不了你的。”陸書依說著,拍了拍阿嬌的手,語氣溫和,還給了阿嬌一個雍容的笑容。


    阿嬌聽到這話,自然連忙俯身謝恩,阿嬌不是不知道別的娘娘身邊的宮女過得是什麽日子,陸書依比起貴妃娘娘最得寵的時候,都要大方不少。


    陸書依聽著阿嬌奉承的話,想到了剛剛安睿的反應,唇角勾了勾——


    都說三皇子安承繼是個蠢貨,倒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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