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迴京的時候沒有帶著心蓮?”在心蓮的問題上, 陸言蹊總是格外地關注,原因無他,最開始若不是心蓮,陸言蹊也不會注意到通州, 所以現在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也是與心蓮有關。


    “沒有, ”冷梟搖了搖頭,對於心蓮的問題,冷梟現在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失憶之後, 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心蓮。”


    “看來需要將心蓮叫來問問了。”陸言蹊說著,對許默點了點頭, 許默立刻就明白了陸言蹊的意思,當即就拿出紙筆記錄起來。


    這個心蓮是敵是友,陸言蹊看不出來,現在也不敢斷言, 隻能等問過之後,才能確定。


    “看來我的人你用的挺順手啊?”安景行挑了挑眉,剛剛他就發現了,許默能夠很快明白言蹊想要什麽,通常隻要言蹊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動作, 許默就能夠揣測出言蹊內心的想法。


    “嗯哼。”陸言蹊仰頭看了安景行一眼,許默雖然沉默寡言,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 但是在其他方麵堪稱完美,每次幾乎不需要他多說什麽,許默就能明白他的意思,要不是許默是安景行的人,陸言蹊簡直想直接要過來。


    安景行看著陸言蹊傲嬌的小樣子,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而陸言蹊在許默記錄的時候,繼續敲了敲桌子:“那你恢複記憶之後,為什麽還會留在通州?還有……”


    陸言蹊說到這裏頓了頓,但是卻沒有停頓多久,冷梟恢複了記憶,就是他們自己的人,有些東西,可以直接問了,“黑風寨背後的人,是誰?”


    冷梟聽到這話,是真真有些驚訝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陸言蹊竟然能夠看出來,剛剛他的話當中,並沒有透露出在黑風寨背後還有人的意思,不是故意隱瞞,隻是還沒有說到,現在陸言蹊問到了,冷梟自然不會隱瞞:


    “十三年前我剛剛醒的時候,不僅僅是失憶,身上還有不少傷處,用了半年的時間才痊愈,在這期間,都是心蓮照顧的我,等我傷勢恢複之後,就準備離開通州,但是這個時候我發現了一個讓我非常尷尬的事,”說到這裏,冷梟就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看著陸言蹊和安景行,冷梟也就沒有隱瞞,“那就是當時我身上身無分文。”


    陸言蹊和安景行聽到這話,都沉默了,錢這個東西,確實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用一句很俗的話來說,那就是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當時心蓮為了替我治病,身上的錢財也所剩無幾,就連幾件比較值錢的首飾也被典當了出去。”冷梟說到這裏,就有些不好意思,他活了這麽久,那還是唯一一次靠女人養。


    陸言蹊和安景行都沒有說話,雖然他們不能與冷梟感同身受,但是卻能夠理解冷梟當時的尷尬,對於剛剛失去記憶的冷梟來說,心蓮隻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卻為他做了這麽多,依照冷梟的性子,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心蓮的恩情。


    “就在這個時候,皇上的人就找到了我,”冷梟說到這裏,看了陸言蹊和安景行一眼,發現他們臉上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便接著向下說著,“當時我身上沒錢,再加上以前身份對我的思想可能有些影響,讓我對朝堂抱有一股信任的心態,便答應了當時皇上的要求,建立了黑風寨。”


    陸言蹊和安景行點了點頭,如果開始冷梟沒有說皇上和通州的關係,他們可能會感到驚訝,但是既然知道了先皇有意將通州給皇上做封地,皇上不僅在通州獨居了一段日子,而且冷梟會來到通州都與皇上有關,那麽現在在聽到黑風寨背後的人是皇上,他們也就不驚訝了。


    “開始幾年還好,但是沒過多久,我就對以前的事有了模糊的印象,心底有個聲音告訴我應該迴到京城,就在我準備動身的時候,皇上將書塵派了過來,”冷梟說到這裏,神情暗了暗,可能當時皇上就有所察覺了,“在書塵來了之後,我便對以前的事越來越模糊了,現在想來,全是因為藥物的原因。”


    冷梟說到這裏,就歎了口氣,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慨,其實他與書塵的矛盾,是近幾年才顯露的,剛開始他還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但是誰曾想到,書塵從一開,就不是他這個陣營的。


    “可能一開始皇上就存著讓書塵取我而代之的心思,但是他沒有想到黑風寨的人對我的好感度太盛,書塵努力了幾年,都沒有結果。”冷梟說到這裏,就暗自有些慶幸,開始建立黑風寨的時候,他沒有告訴寨裏的人皇上的存在,並不是因為對皇上有疑心,而是他的性格使然。


    其一是冷梟本身比較謹慎,而其二,則是冷梟希望在黑風寨有所成果之後,再告訴他們皇上的存在,再告訴皇上自己的努力成果,誰知道一念之差,卻救了自己一命。


    陸言蹊和安景行聽到冷梟的話,對視了一眼,他們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一茬,不過還好當時冷梟抱有這樣的想法,不然冷梟現在估計真的是一抔黃土了。


    “再後來,書塵發現不能取代我,幹脆就在皇上和公子的支持下,重新建立了暗莊,就是在通州城西的山莊。”冷梟感覺到了陸言蹊和安景行的目光,但沒有在這件事上多過停留。


    “公子?”陸言蹊在桌上的手指頓了頓,剛剛還隻有一個皇上,現在就多出一個公子了?這個公子是誰?是安承繼,還是……安景瑞?


    “是,公子,皇上對公子很好,甚至將通州的所有勢力都送給了公子”冷梟說著點了點頭,“但是我沒見過公子,每次都是書塵和他接觸,我對公子的了解,僅僅是從皇上給予我的命令以及書塵的口中。”


    看來皇上對冷梟依舊有所防備,安景行和陸言蹊心中同時閃過了這一個念頭,但也不感到意外,畢竟冷梟的情況就是一個不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恢複記憶,誰也不知道那藥什麽時候會失效,依照墨羽的性子,依照冷梟的為人,恢複記憶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捅皇上一刀,現在不正是這樣嗎?


    “書塵剛到黑風寨的時候,是現在這個樣子嗎?”既然冷梟不知道公子是誰,那陸言蹊隻能依照自己的判斷來猜。


    “太子妃是指哪方麵?”冷梟聽到陸言蹊的話,有些不解,人都會便,書塵的變化大了些,也變了不少,冷梟不知道陸言蹊問的到底是哪方麵。


    “穿衣打扮,談吐舉止各方麵。”陸言蹊說著,敲了敲桌子,如果事情真的和他所想的那樣,恐怕這個“公子”,就是他心中所想的人了。


    “不是,”冷梟說著搖了搖頭,書塵的變化非常明顯,“雖然黑風寨和平常的土匪窩不同,但到底是土匪窩,白衣很不方便,所以書塵以前很少穿白衣,穿衣習慣是去年開始才有了變化的,也是從去年開始,書塵才……”


    冷梟說著,便開始細數書塵的變化,雖然他和書城相處不多,但是這些變化太過明顯,即使是冷梟,也能夠如數家珍。


    陸言蹊聽到這裏,心裏大概有了底,安景行看著陸言蹊若有所思的樣子,挑了挑眉:“知道了?”


    “嗯。”陸言蹊點了點頭,看著安景行,“看來你親愛的四弟,可能性要大一些呢。”


    二哥和安景瑞是去年在一起的,書塵也是從去年才有了變化,而且這一切的變化,都在向二哥靠攏,這樣陸言蹊不得不多想。如果公子就是安景瑞,那麽安景瑞對通州的一切怎麽想?對皇位……又怎麽想?


    安景行看著陸言蹊笑眯眯地樣子,有些無奈,搖了搖頭:“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關鍵的時候不走眼就好了。”


    安景行怎麽會不知道陸言蹊的意思?以前他對安景瑞態度都不錯,在心裏對安景瑞好感度也不低,但是現在,安景瑞和他明顯不是一條心的。


    “關鍵的時候?”陸言蹊說著瞥了安景行一眼,語帶戲謔,“比如……?”


    “比如娶妻的時候。”安景行對陸言蹊笑了笑,已有所指地說著。


    陸言蹊聽到這話,頓了頓,瞥了一眼安景行,不再說話,不過微紅的耳框,卻暴露了他內心的想法。


    冷梟看著眼前這兩個人的互動,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看暗月等人一臉淡然的樣子,就知道估計這是太子和太子妃相處的常態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皇上建立黑風寨,是想用來做什麽?”陸言蹊說著挑了挑眉,從十三年前開始規劃,他怎麽覺得安睿這是在下一盤不小的棋,而陸言蹊沒有忘記,上輩子父親平亂微妙的時間與地點。


    如果黑風寨一開始便是為了對付陸家所建立……想到這裏,陸言蹊的神情暗了暗。


    “皇上沒說,隻說用得上的時候會通知咱們。”冷梟並不知道陸言蹊所想,隻能告訴他們自己知道的事。


    皇上計劃著什麽,冷梟是真的一點也不知情,他的作用就是教黑風寨和暗莊的人功夫,這個時候,冷梟像是想到了什麽,抬眼看著陸言蹊,“或許書塵會知道些什麽。”


    “書塵……”陸言蹊說著敲了敲桌子,“現在恐怕不宜打草驚蛇。”


    書塵明顯就是皇上派來監視冷梟的,若是現在打草驚蛇,恐怕他和安景行詐死的消息就瞞不了多久了。


    “那就先留著。”安景行倒是無所謂,先大部分謎底都已經解開了,通州因為有冷梟的緣故,也不會成為他們的阻礙,書塵留著,就先留著吧。


    “現在恐怕要委屈你繼續待在黑風寨了,”陸言蹊說著,看向了冷梟,眼中劃過了一絲促狹,“演戲會嗎?不會讓暗月他們教教你,他們已經出師了。”


    現在看著陸言蹊,冷梟怎麽會不知道齊池那副討人厭的性子全是陸言蹊裝出來的?再看看與在黑風寨截然不同的暗月等人,冷梟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自己手底下以前坦坦蕩蕩的漢子,現在竟然都開始走起了歪門邪道,但冷梟卻沒有顯露出來,隻是搖了搖頭:


    “不用,平時我和書塵接觸的不多。”


    陸言蹊當然知道這一點,從他這段時間在黑風寨的情況來看,冷梟幾乎不住黑風寨,但書塵幾乎不出黑風寨,兩個人之間的交流,自然就少得可憐。


    “就是沒想到安景瑞竟然這麽摳門。”正事說完了,陸言蹊又恢複了那副不正經的模樣,開始調侃著冷梟。


    “嗯哼?”聽到這話,安景行有些不解,這和四弟摳門有什麽關係?


    “你想想,冷梟在他手底下十幾年,竟然連兩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太可憐了,皇上也摳門!”陸言蹊說著,搖了搖頭,他可沒有忘記冷梟找自己借錢的時候的窘迫。


    冷梟自然也想到了這一茬,看著陸言蹊,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最後沉默了半晌,終於憋出了一句:“屬下在京城還有些存款,迴京之後便將錢還給太子妃。”


    任誰被說到“窮”,恐怕都沒辦法坦然麵對。一文錢逼死英雄漢,莫過於此了。


    陸言蹊卻毫不在意,幾千兩銀子,最後還落在了清和手中,要不要都無所謂:“千兒八百萬的,都是小錢,我哪裏像皇上那麽摳門?暗月給冷梟說說,你有多少存款了。”


    說著,陸言蹊擺了擺手,他勢必要告訴冷梟,皇上和那個狗屁公子,摳門到了什麽地步!


    誰知道暗月聽到陸言蹊的話後,臉上卻浮現了一絲尷尬的神情,看著陸言蹊,又看了看安景行,不知道自己是該說,還是不該說。


    陸言蹊等了半晌,沒有等到暗月的答案,有些疑惑,轉頭便看到了暗月一臉為難的樣子,陸言蹊瞥了他一眼:“放心,我不會告訴茹煙,不用擔心她沒收你的私房,你就放心大膽地說。”


    “我……這……屬下……”暗月一時間有些欲哭無淚,這和茹煙有什麽關係,自己的存款,什麽時候還要瞞著茹煙了?


    陸言蹊卻用一副“不用說了,我們都懂”的目光看著暗月。


    其實暗月和茹煙之間的互動,陸言蹊都看在眼裏,也一直在等他們來主動告訴自己,畢竟二十一世紀的靈魂,還是比較崇尚自由戀愛的,雖然現在還沒有等到,但是依照他出府的時候來看,也差不多了。


    “咳咳,這個就不用問了,那個……”安景行低聲咳了兩聲,企圖轉移話題,誰知道卻被陸言蹊打斷了話頭:


    “怎麽能不問呢?咱們得告訴冷梟,在皇上手下辦事不僅沒錢,而且沒錢!”陸言蹊說著看了安景行一眼,這很關鍵好吧?開始冷梟為什麽替皇上辦事?不就是沒錢嘛?


    這個時候,了解陸言蹊的許默終於忍不住了,也低聲咳了兩聲:“咳咳,太子妃,”


    “怎麽?”陸言蹊聽到許默的聲音,有些驚訝,要知道許默這個人,沉默是金,輕易不開口。


    “以前太子府……也沒錢。”許默說完,都不敢直視陸言蹊的眼睛了,跟著皇上沒錢,好歹還有點錢,但是以前太子府是真沒錢,一文都沒有!


    陸言蹊聽到這話,臉上得意的表情僵硬了下來,記憶向前倒退,似乎想到了當初暗影來問安景行要錢的時候,太子府的窘迫,再聯係現在暗月的反應,陸言蹊哪還有不清楚的?這哪裏是不願意說自己的存款,分明就是根本沒有存款!


    什麽時候,他陸言蹊手底下的人,也開始沒錢了?


    冷梟聽到許默的話,再結合幾個人現在的反應,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即使是冷硬如冷梟,此時也有些忍俊不禁,看著陸言蹊如遭雷擊的表情,給陸言蹊遞了個台階:“其實屬下平時也不怎麽花錢。”


    誰知道這句話非但沒有安慰道陸言蹊,反而如同火上澆油,讓陸言蹊更是尷尬,當即,陸言蹊拍了拍桌子:“迴去之後,都來我這裏領錢,我陸言蹊什麽時候克扣過手底下人的月俸了?”


    “那我就替他們,謝謝言蹊了。”安景行是最了解陸言蹊的,知道這個時候隻能順著陸言蹊的話說。


    陸言蹊聽到安景行的話,轉身瞪了安景行一眼,如果不是他,自己現在怎麽會這麽窘迫?安景行看到這個眼神,自然隻能賠笑,暗月等人,則是抱著看戲的心態,作壁上觀。


    作者有話要說:


    陸言蹊:我要告訴所有人,跟著我的敵人,不僅沒錢,而且沒錢!


    冷梟:咳咳……


    暗月:emmmmm……


    暗影:那個……


    陸言蹊:你們什麽反應?


    許默:跟著您,也沒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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