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皇宮裏發生了什麽, 就說清和,倒真像無影所預料的那樣,不多久就到達了通州。


    “不知這位公子平時用什麽藥?”清和說著,將手從冷梟的手腕上抬了起來, 不動聲色地掃了冷梟一眼, 開始陸言蹊說冷梟是暗羽的時候, 清和還有些懷疑,這一把脈,清和才發現,眼前這個人, 真的已經年近不惑了。


    雖然才剛到通州,就被冷梟強行“請”了過來, 讓清和心裏很是不高興,但是總歸是殊途同歸,這點細節,清和也就不再在意了。


    “不用藥。”冷梟說著, 瞥了清和一眼,這個人真的是神醫?怎麽讓人感覺這麽不靠譜?


    清和聽到這話,皺了皺眉,不用藥?難道是自己剛剛看錯了?


    “勞煩公子將手再伸出來一下。”清和說著,對冷梟點了點頭。


    冷梟聽到這話, 上下掃了清和一眼,愈發覺得清和像赤腳大夫,但依舊忍下了心中的脾氣, 將手伸到了清和麵前,他倒要看看,這個人在搞什麽幺蛾子!


    感受到冷梟眼中的懷疑,清和恨不得立刻轉身走人,要不是言蹊承諾了三千兩黃金,誰要來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替這麽個不知所謂的人看病?但是想著那三千兩黃金,清和忍下了心中的脾氣,依舊一副麵冷心冷的樣子。


    “公子平時,真不用藥?”再一次看過冷梟的情況後,清和終於忍不住了,上下打量了冷梟一眼,這個人不是在耍著自己玩兒吧?


    “沒病沒痛,用什麽藥?”冷梟此時心中也頗有不耐,眼前的這個人是怎麽迴事?自己都說了不用藥了,還一個勁兒地追問,自己的身體怎麽樣,自己還不清楚嗎?


    清和聽到這話,沉思了片刻,看著冷梟:“但公子的脈相顯示,公子從十幾年前便開始服用一種藥物,並且十餘年來,從未停藥。”


    “什麽?”冷梟聽到這話,皺了皺眉,自己從來沒有吃過什麽藥,這個人,不會是什麽江湖騙子吧?


    “成份不清楚,公子就沒有感覺自己身上有什麽異於常人的地方嗎?”清和說著,瞥了冷梟一眼,從冷梟的脈相來看,的確是中了毒,但是也的確看不出毒藥的成分與作用。


    雖然清和知道這是導致冷梟失憶的主因,但是這個消息他是從言蹊口中知道的,現在的他,不應該知道這一點。


    “沒有。”冷梟說著,看著清和的眼神也開始變得不耐起來,這個人看了半天,一點關鍵的地方也沒有說到,簡直不知所謂!


    “那公子叫我來,是做什麽的?”清和說著,瞥了冷梟一眼,你不耐煩和我說話,我還不耐煩應付你呢,有這功夫,多少錢掙不來?


    冷梟聽到這話,終於像是想到了什麽,從十多年前開始服用的藥物……想到這裏,冷梟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會不會與自己的記憶有關?


    想到這裏,冷梟上下掃了清和一眼,像是在審視著什麽,沉思了一番後,還是開口了:“我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大約從十三年前開始。”


    “早這麽說不就好了?”清和說著看了冷梟一眼,這個人,將自己“請”過來,二話不說就讓自己給他看看,看看?什麽話都沒有就看看?你不說自己出了什麽問題大夫怎麽知道看什麽?


    他是神醫,不是神仙!想著,清和忍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看著冷梟:“失憶很可能就是公子體內的藥物所致,十多年了,公子毫不知情嗎?”


    冷梟聽到這話,眉頭微皺,關於藥物這方麵,他是真的毫不知情,若是知情,也不會現在才知道了。


    “從公子體內殘餘的藥力來看,這種藥公子並不是每日都服用,上一次服藥的時間,應該在三天前。公子經常去哪兒,或者經常接觸什麽人,公子也沒有頭緒嗎?”清和說著,抿了抿手中的茶杯,看著冷梟,神情未變。


    三天前……冷梟聽到這話,眉眼微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但是看了清和一眼之後,卻依舊搖了搖頭:“沒有。”


    清和怎麽會沒有看到冷梟剛剛那一瞬間的反應?但是冷梟不想說,他也沒有興趣去問,左右不過是當個病人對待,他收錢治病,其他的事,並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中:“那公子現在打算如何?”


    “什麽如何?”冷梟說著,看了清和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既然叫你來了,自然是要讓你解決問題的。”


    “公子的意思是,想讓在下替公子去除體內的藥效嗎?”清和說著,對冷梟笑了笑,得意吧,現在你盡管得意,就怕你等等得意不下去!


    “當然。”冷梟又瞥了清和一眼,一個問題反複問,這個人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很好。”清和點了點頭,對冷梟溫和地笑了笑,自己忍受這個男人這麽久,就是為了等現在,“敢問公子,能給再下多少診金?”


    聽到清和這話,冷梟臉上的表情也稍微僵住了,他不喜歡清和,就是因為不喜歡他身上這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和氣質,這樣的人,怎麽突然提到錢了?


    “公子?”察覺到冷梟變化的情緒,清和臉上的神情愈發清冷了,整個人周身的氣質也愈發地飄忽,若是陸言蹊在這裏,就能知道,清和現在的心情很是不錯。


    “你要多少?”冷梟迴過了神,看著清和,心中的詫異也稍縱即逝,也是,就算看起來再怎麽像高嶺之花,也是要吃飯的,要錢雖俗,但也不是不合常理。


    “在下出診金雖說不便宜,但也不貴。依照公子的病情,想要根治,恐怕得這個數。”清和說著,笑眯眯地伸出了手,在冷梟麵前晃了晃自己的兩根手指。


    “兩百兩?”冷梟說著,冷哼了一聲,沒想到這個清和,還有些貪財,張口就是兩百兩,不過區區兩百兩,冷梟也沒有放在心上,要是能夠讓他恢複記憶,別說是兩百兩,就是再加兩百兩,冷梟也不會在意。


    “當然不是。”誰料清和卻搖了搖頭,對冷梟笑了笑,笑容異常溫和,“在下都說了,在下的診金並不便宜,在下這是兩千兩。”


    “兩千兩?”哪怕是冷梟,此時也被稍稍驚了一下,兩千兩,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迴過神後,冷梟看著清和,麵容不善,這個人,不會是什麽江湖騙子吧?


    感受著冷梟身上愈來愈烈的冷意,清和絲毫不為所動:“當然,若是公子出不起,就迴吧。”


    清和說著,端了端茶杯,開始送客,隻不過清和忘了,他是被冷梟“請”過來的,現在他所在的地方,也是冷梟的地盤。


    冷梟看著清和一臉無謂的樣子,不知怎麽的,腦海中陸言蹊一臉無賴的神情一閃而過,雖然這兩個人的氣質天差地別,但是卻讓冷梟感覺有一股詭異的相似感。


    “需要多久?”冷梟說著咬了咬牙,這麽多年下來,隻有清和看出了自己的身體有問題,現在清和要錢,他除了給,還能怎麽辦?


    “這就要看你給錢的速度了。”清和說著,撐著下巴看著冷梟,挑了挑眉,頗有一股子挑釁的味道。


    冷梟看著清和的臉,咬了咬牙,努力將自己心頭的怒火向下壓:“你給我等著!”


    說完,冷梟就向屋內走去,看樣子,應該是去拿錢了。


    清和看著冷梟的背影,勾了勾唇角:跟我鬥?你還嫩了點!雖然陸言蹊已經給過錢了,但是清和表示,錢這個東西,誰會嫌多呢?況且就冷梟這個態度,自己不狠敲他一筆,自己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陸言蹊可不知道清和和冷梟之間的波濤湧動,他此時才剛剛和“隔壁老王”偷完情。


    自從前幾日“偷情”之後,隔壁老王就一個勁兒地來騷擾陸言蹊,讓他今天不得不來會“奸夫”。


    “師父昨天已經到通州了。”感受著揉著自己腰的大手,陸言蹊揮了揮手,指揮著安景行的動作,對安景行的“伺候”極為滿意。


    此時的陸言蹊,語音帶著一股事後的慵懶與沙啞,勾人心魄。若不是知道現在不是折騰的時候,安景行差點兒忍不住將陸言蹊再壓在身下折騰一番。


    “今日應該已經被冷梟‘請’去了。”安景行的神情未動,在陸言蹊身上揉揉捏捏,替他緩解著身上的酸痛之感——自己爽過了,現在自然是需要讓言蹊爽爽了。


    “就不知道師父要用多久了,希望他動作快一點。”陸言蹊說著,小腿向上翹了翹,“我在黑風寨都待煩了。”


    現在陸言蹊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書塵本來就看他不順眼,他在通州還能讓書塵放鬆警惕,若是他走了,書塵一下開竅了該怎麽辦?況且暗羽馬上就要恢複記憶了,自己現在走了,不是功虧一簣嗎?


    “估計快了。”安景行依舊繼續著自己手中的動作,順便從床邊摸出了一個盒子,“師父的醫術,你還不相信嗎?”


    “嘖嘖,冷梟這次慘了,”陸言蹊說著,搖了搖頭,語氣有些幸災樂禍,“師父指不定會敲他一大筆竹杠。”


    安景行聽到這話,挑了挑眉,有些不解:“你不是給了師父診金嗎?”


    “我給了那是我給的,師父肯定還會找冷梟要,師父的性子,你還不明白嗎?當初……”陸言蹊搖了搖頭,正準備說說清和以前的“豐功偉績”,就感受到了安景行不同尋常的動作,陸言蹊的語氣一頓,轉過了頭,“你在做什麽?”


    陸言蹊這個時候才感覺到,自己身體裏被塞進來了一個東西,冰冰涼涼的,這個觸感,陸言蹊並不陌生,但是讓陸言蹊有些不解的是,當初安景行來的時候,不是沒帶這些東西嗎?


    “好好養養,上次做完都沒弄。”安景行說著,拍了拍自己手下白白嫩嫩的屁股,將手中的錦盒放了起來,定睛一看,那不就是大婚之前,白石送給安景行的錦盒嗎?


    陸言蹊感覺到安景行的動作後,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安景行放錦盒的動作:“你不是沒帶嗎?”


    “上次之後就讓他們迴去拿了。”安景行神色如常,似乎手中的錦盒當中裝著的東西有多平常似的。


    就是陸言蹊,聽到安景行的話臉上的表情也變了變,上次之後,讓他們迴去拿了,迴去拿了……拿了?這種東西,千裏迢迢從京城送歸來?墨羽的人要怎麽看自己?


    想到這裏,陸言蹊哀嚎一聲,重新撲迴了床上,一把扯過了被子,將自己裹成了一個蠶蛹,似乎這樣,就能夠消散自己心中的羞意。


    “怕什麽?他們又不知道是什麽。”安景行放好錦盒之後,就看到了陸言蹊此番做派,一時間有些失笑,“就是知道了,他們也不會多想,咱們是正常的夫夫關係。”


    說著,安景行走了床邊,使徒將陸言蹊從蠶蛹之中“解救”出來。安景行不說後麵半句話還好,一說後麵半句話,陸言蹊就更加害羞了。


    此時的陸言蹊,腦海中幾乎已經浮現出來了墨羽的漢子們八卦的場景:


    墨羽知名不具一號人物:“你知道嗎?上次太子和太子妃在通州的時候,讓我迴京城拿了一樣東西。”


    墨羽知名不具二號人物:“不就是拿樣東西嗎?咱們不是經常做?”


    墨羽知名不具一號人物:“這次不一樣!要我拿的可是……”


    墨羽知名不具二號人物:“是什麽?別賣關子了!”


    墨羽知名不具一號人物:“太.祖皇帝的男貴妃,你知道吧?就是……”


    墨羽知名不具二號人物:“原來如此,沒想到太子和太子妃在通州還不忘……”


    墨羽知名不具一號人物:“大家都是男人,理解理解!這件事我隻告訴了你一個人,你千萬不要說出去啊!”


    墨羽知名不具二號人物:“一號放心吧!我一定保密!”


    墨羽知名不具二號人物:“三號,我給你說件事,你一定不要說出去!”


    就這樣,一號傳二號,二號傳三號,三號傳四號……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


    想到這裏,陸言蹊一把將腦海中的場景拍散,終於忍不住從被子裏鑽了出來,看著安景行,張牙舞爪地低吼著:“這東西不是有賣的嗎?你為什麽還要讓人去京城拿?”


    殊不知,滿身通紅的小豹子,是一點威懾力也沒有。安景行看著陸言蹊這副樣子,一時間有些失笑:“外麵買的那玉料怎麽樣,你還不清楚嗎?我怎麽舍得給你用?”


    陸言蹊聽到這話,果然就像是被放了氣的氣球似的,似乎當時,被他們拿出來賣的大路貨,質量都不怎麽樣,精品的需要定製,還不如迴去拿呢,想到這裏,陸言蹊的脾氣,就軟了不少。


    “好了,不說這個了,”安景行深知陸言蹊的脾氣,這個時候,轉移注意力是關鍵,“你的猜測沒有錯,翠花就是心蓮。”


    “嗯?”陸言蹊聽到這話,果然不再糾結藥玉的問題了,看向安景行,挑了挑眉,“你怎麽知道?”


    上次陸言蹊問安景行的時候,安景行還說不確定。過去了十三年,十三年前安景行年紀尚淺,而翠花也不是一成不變,不確定也是正常的事,怎麽今天就確定了?


    “知道為什麽心蓮叫心蓮嗎?”安景行說著,捏了捏陸言蹊氣鼓鼓的腮幫子。


    “為什麽?”心蓮,挺正常的一個名字,在宮裏很多宮女都叫什麽蓮什麽荷什麽桂之類的,心蓮這個名字,難道還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


    “那是因為在心蓮的左胸處,靠近心髒的位置,有一個類似於蓮花的胎記,所以母後賜名為心蓮。”若不是因為這個,安景行也不能確定翠花就是心蓮。


    “原來如此,”陸言蹊聽聞此言,恍然大悟,既然有標誌性的東西,那麽想要確定身份就很容易了,但是沒一會兒,陸言蹊就像是反應了過來什麽似的,瞪眼看著安景行:“你看到她的胎記了?”


    說著,陸言蹊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上下掃著安景行,雖然知道安景行不會喜歡心蓮那樣的,再說這年齡也不合適,但是隻要一想到安景行看到別人的身體,陸言蹊心裏就一陣不舒服。


    “沒有!”安景行焉能不知道自己的小豹子在想什?撓了撓小豹子的下巴,“我讓暗月去看的。”


    當然,暗月看完迴來直唿長針眼這件事,安景行選擇隱瞞下來。


    陸言蹊聽到這話,滿意地瞥了安景行一眼,似乎對他的“懂規矩”很是滿意,“那接下來怎麽辦?直接問她?”


    冷梟失憶了,心蓮恐怕就是當初唯一的知情人,這中間疑點重重,就不知道,心蓮到底知道多少了。


    “不急,等冷梟恢複記憶,一起問。”安景行豈能不知道陸言蹊的心急?他也心急,但是此時他們未必從心蓮口中能夠得到實話,左右清和已經到了,他相信清和。


    “也好。”陸言蹊聽聞此言,點了點頭。


    別的不說,就說冷梟十五年前失蹤,而心蓮卻是十三年前才出宮,這中間存在了兩年的空白,就算心蓮知道一些事情,也恐怕知道地也不多,一切,還要等冷梟恢複記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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