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這個聲音一傳進門, 許默和呂平就站了起來,同時心裏也有些懊惱,這才幾天,他們的警惕性就如此低了?如果不是來人開口,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門外站了一個人, 想到這裏, 許默和呂平的心都向下沉了沉,對視一眼後,同時向前一步,擋在了陸言蹊的麵前。


    就在許默和呂平動作的同時, 房門被從外麵推開,許默和呂平在看到門外的兩個人的時候, 對視了一眼,身體緊繃,像是隨時都要動手似的。


    其中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子看著兩個人的動作笑了笑,先一步開了口:“哎呀呀, 不要這麽緊張嘛!”


    冷梟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發瘋的書塵,也不理緊張的許默和呂平,直接走進了門,繞過了呂平和許默,走到了陸言蹊身前, 看著坐在凳子上悠哉悠哉的陸言蹊,皺了皺眉:“你是誰?”


    說陸言蹊是一個商家的少爺,冷梟絕不相信, 商人養不出來這樣風華絕代的公子哥兒,即使齊家是西元首富,也不行!特別是陸言蹊現在的表現,雖然臉上有些驚慌,但眼底還預留著鎮定,在未知的壞境中能審時度勢,甚至比身邊的侍衛還能分析利弊,這樣的人,絕不是不諳世事的公子哥兒!


    剛剛陸言蹊的話已經非常說明問題了,能夠提到壓寨夫人,就說明他知道自己身處何處,知道自己現在的情形,語氣輕鬆,狀態隨意,就說明他明白自己不會輕易動他,這樣的分析能力,就是冷梟,也不得不佩服。


    “我是誰?你們不是知道嗎?”陸言蹊臉上帶著一絲恐慌,但佯裝著鎮定,剛剛書塵的話陸言蹊也聽得一清二楚,一句“齊家的公子”讓陸言蹊明白,他們的身份並沒有暴露。


    所以即使是麵對冷梟駭人的氣勢,陸言蹊也一直保持著鎮定,隻要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那自己暫時就是安全的。


    冷梟聽到這話後,眯了眯眼睛,看著仰頭看著自己的陸言蹊,不知為何,明明自己是俯視的角度,冷梟卻沒有一點自己壓製住了陸言蹊的感覺,陸言蹊的迴答可以說是非常微妙,似乎什麽都說了,但其實什麽都沒說,僅僅是一個照麵,冷梟就知道,自己眼前這個纖細地自己能夠一把將他的脖子掐斷的人,不好對付。


    “齊公子別理他,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書塵看到眼前的情景後,搖了搖自己手中的扇子,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同樣沒有理身體緊繃的呂平和許默二人。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書塵此時的打扮,可以說是與陸言蹊的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一身白衣,同樣手持玉扇,不過放在兩個人身上,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陸言蹊聽到這話,對書塵笑了笑,語氣隨意:“你們是不是應該告訴本少爺,找本少爺來做什麽?不會是真的看上了本少爺的美貌吧?”


    書塵聽到這話,看了陸言蹊一眼,臉上依舊是笑眯眯的神情:“沒什麽,隻不過是看齊少爺對咱們這挺感興趣,就請齊少爺來坐坐,齊少爺這幾天,在通州不一直在打聽咱們的事兒嗎?”


    書塵話著,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原本他們也不打算將陸言蹊“請”過來,但公子馬上就要到了,要是讓公子知道,他們放任一個人每天在城內打聽著城西的消息,他們不死也得脫層皮,想來想去,隻能委屈這個齊公子了。


    但現在看來,這個齊公子也不像是什麽簡單的人物,能夠與冷梟對視的人,書塵到現在還沒見過,即使是公子,也吃不消冷梟身上的冷氣。


    “本公子什麽時候對你們的事兒感興趣了?”陸言蹊說著,手中的扇子一搖一晃的,沒一會兒,倒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看向書塵,“你們就是那座莊子的主人?不是吧?這莊子外麵看起來那麽富麗堂皇,結果裏麵就這樣?”


    陸言蹊說著,指了指自己現在所待的茅草屋,臉上滿是嫌棄,搖了搖頭,看了看許默和呂平,示意他們放鬆下來,嘴上也沒有饒人:“嘖嘖嘖,看見沒,這就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即使是書塵,現在也笑不出來了,什麽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還有這嫌棄的語氣,是怎麽迴事?


    “齊公子,”冷梟眯了眯眼,終於打斷了陸言蹊的話,他一點也不想聽陸言蹊的裝瘋賣傻,眼前這人,明顯知道自己在山寨,不過這一切,冷梟也不願多管,隻說著自己得到的消息,“貴姑姑嫁入了同州,而非通州,今日放齊公子離開,還望齊公子不要在通州停留。”


    冷梟今日會來,就是因為已經將齊家二十年前那個姑娘的去處找到了,齊家二十年前的確嫁了一個姑娘,也的確嫁到了城西的柳家,不過是同洲而不是通州,西元不少人將兩個地方弄混,冷梟也不是無緣無故就殺人的人,再加上陸言蹊這一個多月以來沒有露出過破綻,所以冷梟今天決定將人放走。


    陸言蹊聽到這話後,眼睛眯了眯,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查到了,看來自己設置的障礙對他們並不是什麽困難了的事,不過,陸言蹊的眼睛轉了轉,向後一靠,本來就不是很牢固的椅背立刻發出了吱呀吱呀的磨動聲,陸言蹊恍若未聞,扇子一甩,看向冷梟:


    “你當本少爺是什麽人?你說讓來就來,說讓走就走的?你把本少爺請來了,就別指望本少爺會走!”陸言蹊說著,揚了揚下巴,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與這段時間他在通州表現出來的傲氣的小少爺的狀態別無二異。


    “少爺!”呂平和許默對視一眼後,異口同聲地叫了一聲陸言蹊,剛剛書塵和冷梟進來的時候,他們不能阻止,但現在這個冷梟明顯是要將他們放走了,太子妃怎麽還不願意走?


    開始太子妃說要親自來城西的時候,呂平和許默就不是很讚同,現在既然已經來過了,少爺就應該離開,即使有什麽事,也應該交給墨羽來完成,這個冷梟明顯就不是善類,現在願意放他們離開,萬一等等就反悔了呢?


    “叫什麽叫?本少爺還沒聾呢!本少爺說了不走,就是不走,要走你們自己走!”陸言蹊說著,將扇子一甩,看著許默和呂平的眼神就不是很高興了,難得的機會,這兩個人要是給自己弄沒了,迴去看自己怎麽收拾他們!


    其實陸言蹊如此有持無恐,也絕非沒有原因,雖然冷梟看起來就不好惹,看向他的眼神也非常具有壓迫性,但那裏麵,絕對沒有殺意,這也讓陸言蹊確定,至少自己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呂平和許默被陸言蹊這樣一看,也不敢說話了,這一個多月的相處足以讓他們明白太子妃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太子妃下定決心的事,恐怕隻有太子才能夠改變吧,但太子卻不在這裏,想著這裏,呂平和許默心中都是一陣擔憂。


    “這位小少爺,我勸你還是快走吧,別到了以後想走,都走不了了。”書塵笑眯眯地說著,似乎完全沒有將陸言蹊的少爺脾氣放在眼中,事實上,他也的確沒有將陸言蹊的少爺脾氣放在眼中。


    冷梟難得一次發慈悲,誰知道眼前這少爺卻不放在眼裏,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走不了?你們想留我做什麽?當壓寨夫人嗎?雖然他臉上的傷疤醜了點,但身材還是蠻不錯的,要想讓本少爺做壓寨夫人,本少爺可以勉強從了你們。”陸言蹊說著,上下掃了一眼冷梟,那眼神,似乎是想直接把冷梟扒光似的。


    屋內的其他人聽到陸言蹊的這話後,好半晌沒有迴過神來,呂平和許默是因為被嚇的,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紅杏出牆啊!難道太子妃不喜歡太子了嗎?


    書塵則是被驚得,多少年沒人敢對大當家這樣說話了?迴過神後,看到冷梟臉上同樣有些麻木的神情,書塵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齊家的少爺,果然有意思!”


    “本少爺有沒有意思,不用你說!”陸言蹊說著,昂了昂下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站起來後,陸言蹊才發現自己竟然比冷梟矮了一個頭!即使是安景行,陸言蹊也隻矮了大半個,憤憤地看著冷梟的身高,陸言蹊一腳踏上了椅子,站了上去,終於比冷梟高了之後,陸言蹊滿意地點了點頭,才用扇子指著冷梟:


    “本少爺決定了,要做你的壓寨夫人!別想著趕本少爺走,趕走了本少爺,本少爺就帶人來把你綁迴去!”


    “不知所謂!”冷梟聽到這話,眼睛眯了眯,拂袖離去,他與這個少爺,沒什麽話可以講!


    “大當家,你別走啊,你的壓寨夫人還在這兒呢!”書塵看著冷梟的背影,是真的忍不住了,多少年沒有看到冷梟吃癟的樣子了?


    見將冷梟叫不迴來後,書塵才轉身看了看站在椅子上的陸言蹊,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後,才點了點頭,也不勸陸言蹊走了,語氣中滿是幸災樂禍:“很不錯,爭取早日嫁給大當家!”


    說著,書塵也不管屋內三人的反應,搖著扇子就走了出去。


    陸言蹊看著書塵的背影,撇了撇嘴,自己才十六歲,一定還能再長的,長得高了不起啊?


    “少爺!”就在陸言蹊從椅子上向下跳的時候,呂平石破天驚地叫了一聲,那撕心裂肺的聲音,可以說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不知道的還以為陸言蹊怎麽他了呢。


    “你有什麽事好好說話!”陸言蹊說著,走到了另外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剛剛呂平的那一嗓子,嚇得他差點兒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您剛剛怎麽能這樣說呢?”呂平看著陸言蹊,眼神有些幽怨,似乎陸言蹊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似的。


    “大少爺會傷心的。”即使是許默,這次也很讚同呂平的話,陸言蹊剛剛的話若是讓太子知道,一定會傷心的。


    陸言蹊聽到這話,終於明白為什麽呂平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自己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一般,當即對呂平揮了揮手:“這不是緩兵之計嗎?不這麽說指不定那個鐵塊兒就把咱們送走了,好不容易可以逃脫家裏的掌控,我在不想這麽快就走呢,我看這裏也挺好的。”


    陸言蹊口中的鐵塊兒,自然就是冷梟,陸言蹊不知道冷梟叫什麽,隻能憑借剛剛餓感覺給他取個外號。


    “那你也不能……也不能……”呂平聽到這話,雖然覺得陸言蹊言之有理,但也不是很能接受,太子妃是太子的,怎麽能說出要給別的男人當夫人的話呢?


    “我不說你說?”陸言蹊說著翻了個白眼,但是沒一會兒,又上下看了呂平一眼,呂平年輕,有活力,長相不錯,身材也好,也算是非常吸引人,想著,陸言蹊摸了摸下巴,“其實你去給剛剛那個鐵塊兒當壓寨夫人也不錯。”


    呂平聽到這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看著少爺的神情不似作假,想了想太子,又看了看太子妃,最後,呂平終於咬了咬牙:“隻要少爺不要對不起大少爺,我,我……”


    “行了,看把你急的,我不過是隨口一說,放寬心!”陸言蹊說著擺了擺手,那冷梟一看就是不知道情情愛愛為何物,甚至對自己的愛慕者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剛剛他要不那麽說,肯定早就被送走了。


    雖然這次進來不是他們所計劃的,但一旦被送出去,要想再進來就難了,到時候要想知道這裏的秘密,更是難上加難,心中權衡之下,陸言蹊隻能出此下策。


    陸言蹊不會說的是,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完全是因為冷梟是他喜歡的類型,準確地來說,是第一輩子喜歡的類型,若是自己在上上輩子或者是上輩子遇到了冷梟,說不定真的會對冷梟動心,但是很可惜,現在自己的心已經被景行填的滿滿的了,連一點縫隙,也沒有留出來,又這麽會看上冷梟?


    呂平在嚎了兩嗓子後也冷靜了下來,太子妃為了太子敢以身犯險,怎麽會輕易變心?剛剛太子妃雖然說要嫁給冷梟,但嚴重滿滿的戲謔和挑釁確是怎麽也藏不住地,一看就是挑釁的話語。


    想著想著,呂平也就慢慢冷靜了下來,再迴想自己剛剛的行為,就有了一些不好意思:“剛剛是屬下越矩了。”


    “無礙。”陸言蹊擺了擺手,呂平和許默是景行的人,心中景行自然是第一位,他又怎麽會因此而怪罪他們呢?


    呂平見陸言蹊沒有生氣,也送了口氣,站在陸言蹊身前,不再說話。


    許默看著陸言蹊在桌上上下敲打的手指,也沒有說話,經過這段時間他對太子妃的了解,現在太子妃的狀態,明顯是在想什麽,不會希望他們出言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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