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繼跪在禦書房, 膝蓋挪了挪,他的膝蓋早就有些麻木了,卻依舊不敢站起來,即使他平時再得寵, 也知道, 自己剛剛才闖了大禍, 現在老實點比較好,對於剛剛父皇為什麽會突然改口讓母妃進來,安承繼不知道,他隻知道, 父皇和母妃已經在內間說了一炷香的時間了。


    此時的安承繼胡思亂想著,想了許多事情, 但一開始害怕惶恐的情緒已經消散了不少,因為他知道,隻要自己的母妃來了,不管父皇如何生氣, 最後他都會安然無恙。


    隻不過……安承繼想到範陽和單齊勇對自己的攛掇,眼神暗了暗,自己開始並沒有想要強迫阿史那思雲的想法,但是那幾個人卻一直在自己耳邊說著什麽阿史那若真不靠譜,要是能夠將阿史那思雲掌握在自己手中, 才是最為穩固的方法。


    生米煮成熟飯的建議,也是範陽提出來的,想到這裏, 安承繼咬了咬牙,決心等這次風波過去後,他就將範陽好好地收拾一頓!


    就在安承繼胡思亂想的時候,季幼怡和安睿從內間走了出來,兩個人的臉色平淡,都不能看出他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安承繼聽到動靜呢後,連忙抬起了頭,看向季幼怡:“母妃!”


    “起來吧。”季幼怡看著滿眼希翼地看著自己的安承繼,歎了口氣,此時她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她第一次知道,居然還有人可以蠢到這種地步,自己挖個坑將自己埋起來!


    安承繼聽到季幼怡的話,第一次沒有立刻遵從,反而向季幼怡身後的安睿看了看。


    “跟著你母妃迴去,這段時間給朕好好地閉門思過!”安睿看到安承繼的目光後,揉了揉額頭,隨後對安承繼揮了揮手,他現在多看一眼這個兒子都覺得頭疼。


    “是。”安承繼得到這個答案後,低下了頭,從地上緩緩爬了起來,卻因為跪了太久的緣故,腿已經麻木了,根本沒有辦法撐起他的重量,在起身到一半的時候,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地上。


    好在順德早已預料到這個情況,連忙上前一步,將安承繼扶了起來:“哎喲,我的殿下,您可要小心一些。”


    按照安承繼以往的性子,一定會和順德侃兩句大山,但是現在,安承繼卻像鵪鶉似的,什麽也不敢說,瞄了一眼父皇的臉色後,安承繼默默地跟在了季幼怡身後,隨著季幼怡迴到了鳳儀宮。


    “啪——”季幼怡剛走進鳳儀宮的大門,也沒等下人們退下,轉身反手便給了安承繼一個巴掌。


    手上拍在臉頰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讓屋內的宮女太監們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低下了頭,生怕貴妃娘娘的怒火燒到自己的頭上,剛剛貴妃娘娘迴來的時候,便發了好大一通火,還無緣無故處置了幾個下人。


    現在將靜王殿下帶迴來,火氣不但沒有下降的趨勢,反而愈演愈烈,雖然他們不知道靜王殿下做了什麽事惹惱了貴妃娘娘,但總歸不會是什麽好事。


    “都給本宮滾出去!”季幼怡掃了一眼屋內的下人,揮了揮衣袖。


    安承繼此時隻覺得腦袋內嗡嗡作響,從此時安承繼迅速變得通紅的臉頰和臉上被季幼怡的指甲劃出的紅痕,就能看出季幼怡這一個巴掌打得非常地實,一點也沒有手下留情。


    “母妃。”在屋內的下人都走了後,安承繼才叫了一聲季幼怡,他剛剛是真的害怕了,若不是母妃及時趕到,他感覺父王能當場劈了他。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季幼怡看著安承繼,指了指安承繼的鼻子,半晌才說出這樣一句話,“你是不是嫌我現在還不夠亂?”


    現在的季幼怡隻覺得自己是流年不利,先是被陸言蹊一句話弄掉了後位,接著宮裏就出了一個小賤.人把皇上的魂勾走了,今日季家的姑娘自己也沒能保住,現在兒子還犯了這麽一個大蠢!


    “母妃,兒臣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安承繼聽到季幼怡此時的話,連忙跪了下來,拉著季幼怡的裙擺不住地說著。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宮裏多少年沒出過這種事了?你倒是敢!”季幼怡說著便將自己的裙擺從安承繼的手中扯了出來,在屋子這裏走了兩圈。


    自從她執掌後宮以來,這後宮裏就已經平靜了不少,就說拈酸吃醋的爾虞我詐,就少了不少。她的確是壞事做盡,但誰又能抓住她的把柄?自己這麽聰明,怎麽生的兒子會蠢成這樣?


    “不,不會有下次了。”安承繼連忙搖了搖頭,他看著季幼怡此時的臉色,開始有些心慌,又想到了最近季幼怡對四弟的態度,“母妃是不是不要兒臣了?”


    安承繼此話一出,季幼怡立刻轉過了身,目光如炬地看著安承繼:“你為什麽這麽說?”


    話剛剛說出口,安承繼就知道要糟了,此時感受到了季幼怡銳利的目光,心中的慌亂更甚,低著頭不敢說話,他如何說?他難道要告訴母妃自己在母妃的宮中安插了眼線嗎?


    看著低著頭的安承繼,季幼怡狠狠地吸了口氣,將心中那股狂躁強壓下去,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盡量使自己的聲音柔和起來:“繼兒,你先起來吧。”


    安承繼聽到季幼怡突然變得溫柔的嗓音,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抬頭偷偷看了季幼怡一眼,發現此時季幼怡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才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站在季幼怡麵前,有些不知所措。


    “坐。”季幼怡揚了揚頭,用下巴指了指眼前的凳子,示意安承繼坐在來,自己也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從旁邊翻起了一隻茶杯,“今日的事,母妃已經向你父皇求過情了,你今晚迴府之後,近期便不要出來了,等風頭過了再說。”


    說完,季幼怡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了安承繼麵前,重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兒臣遵命,多謝母妃。”安承繼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同時心下也鬆了口氣。


    “疼嗎?”季幼怡說著,伸手碰了碰安承繼剛剛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臉,眼神中充滿了憐惜。


    安承繼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自然是疼的,但是剛剛季幼怡明顯是盛怒之下做出的動作,讓安承繼不知道該說疼還是不疼。


    “一定是疼了,母妃剛剛也是氣昏了頭,繼兒不要怪母妃。”季幼怡說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自己的妝匣前,拿出了一個小瓷瓶,才轉身走迴來。


    季幼怡將瓷瓶打開,輕輕倒出了中間的藥膏,替安承繼擦著臉上的傷口,安承繼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感覺,瞬間被清清涼涼的感覺所覆蓋,疼痛也緩解了不少。


    “兒臣知道,的確是兒臣做錯了。”安承繼說著低了低頭,這次的事,的確是他欠考慮了,開始隻想到了用軟筋散,誰知道阿史那思雲會察覺到?


    “下次這種事,先來問問母妃,母妃現在雖然老了,但這些事情,總是能替你出謀劃策的。”季幼怡說著,將瓷瓶蓋了起來,放到了安承繼的手中,示意他拿迴去用。


    安承繼點了點頭,這次的事的確是他自己頭腦發昏,若是提前與先生或者母妃商量,又怎麽會出現現在的狀況?


    季幼怡看著安承繼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後,勾了勾唇角,和安承繼又說了幾句體己話,才狀似不經意地問著:“繼兒怎麽會覺得母妃會不要你了?”


    說著,季幼怡輕柔地拍了拍安承繼的手背,似乎隻是想要了解兒子內心的想法似的。


    安承繼聽到季幼怡的這個問題,沉默了一下,但是剛剛季幼怡的態度卻讓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母妃對自己的種種好處來,突然內心裏又有了一絲內疚,自己這幾天的想法太過分了,所以現在季幼怡問起來,安承繼也沒有抗拒地直接說了出來:


    “母妃近幾日有些偏心,對四弟太好了,四弟還頗得父皇的青眼,兒臣有些害怕。”


    季幼怡聽到安承繼的這句話,眼睛閃了閃,而後才笑了笑,拍了拍安承繼的腦袋:“繼兒怎麽還和小孩子似的?還吃弟弟的醋。”


    “我……”安承繼聽到季幼怡的這話,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對安景瑞並不是吃醋的感覺,而是感覺受到了威脅。


    “你是母妃的親兒子,母妃再偏心又怎麽會越得過你去?從小到大,母妃什麽東西不是先緊著你的?母妃隻是看瑞兒才剛迴來,才對他好了些,你四弟一年到頭在京城也待不了多久,以後可別再胡思亂想了。”季幼怡說著搖了搖頭,看著安承繼的目光,就和看小孩子似的。


    “那……”安承繼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麽,但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連忙將嘴閉了起來,而後才悶悶地應了一句,“兒臣知道了。”


    安承繼更想問的是,為什麽要和木阿朵提起四弟,但又想到了紫蘇的身份,隻能將這件事給咽了迴去,母妃這個人,向來是她能在別人府中安插眼線,卻不允許別人在她宮中安插眼線的存在,若是知道自己明知故犯,恐怕還有得鬧。


    季幼怡自然不知道安承繼此時心中的想法,又柔聲安撫了安承繼幾句,開導著安承繼心中的想法。


    季幼怡長年縱橫後宮的手段哪裏是安承繼這種人能夠比得上的?沒一會兒便將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大概除了追殺安景瑞和紫蘇的事,安承繼在季幼怡這裏,幾乎沒了秘密。


    季幼怡在這裏用懷柔政策套著安承繼的話,安景行和陸言蹊此時卻在互相交換著信息:


    “陸書依懷孕了。”陸言蹊說著敲了敲手中的信紙,在陸書依眼中,自己在她選秀成功後便沒有再與她取得聯係了,可在陸言蹊心中,陸書依這種女人,絕對不能失去掌控,所以一直在監視著陸書依的舉動。


    “你在宮中還有人?”安景行看著陸言蹊手中的信紙,上麵是熟悉的密碼,挑了挑眉,有些驚訝。


    “和陸書依同一批進宮的秀女,現在還是才人,正好和陸書依住在一個宮殿。”陸言蹊說著瞥了安景行一眼,安景行都不能在宮中安插人手,自己怎麽可能能向宮中安插大批量的人手?


    自己手中的姑娘雖然多,但每一個都很寶貴,送給安睿那種老男人,就算姑娘們不介意,他也舍不得好嗎?


    “這不是平時夫人的表現太過剽悍了嗎?”看懂了陸言蹊的眼神,安景行摸了摸下巴,看著陸言蹊。


    陸言蹊聞言白了安景行一眼,這個人,現在是越來越會拍馬屁了:“根據陸書依身邊的丫鬟說,春獵之前,安承繼進了一趟宮,似乎和鳳儀宮中的宮女發生了爭吵。”


    陸言蹊說著點了點桌子,看來有必要去見一見陸書依了,但陸書依現在懷了身子,根據飛鸞的說法,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估計一舉一動都在安睿的眼皮子底下,想要見陸書依一麵,恐怕不容易。


    安景行聞言挑了挑眉:“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宮宴那日,匈奴二皇子似乎與三弟獨處過?”


    安承繼雖然笨,但身邊有個聰明的幕僚,他們能夠想到的,那位幕僚估計也能想到,若是那幕僚也覺得木阿朵有二心,那安承繼當時的舉動,就能說得通了。


    “會不會是……貴妃對木阿朵說了什麽,引起了安承繼的不滿?”陸言蹊沉思了半晌,才得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但讓陸言蹊沒有想到的,是安景行立刻就否認了這種說法:“可能性不大。”


    “為什麽?”陸言蹊挑了挑眉,這種可能性並不是沒有,為什麽景行卻能這樣斬釘截鐵地否認?


    “後妃私見外男是重罪,特別是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貴妃不會做這種蠢事。”安景行說著,頓了頓,又接了一句,“父皇還沒有被封為太子的時候,府中有一侍妾與人私通,還懷上了身孕,若不是被李總管及時發現,恐怕父皇的血脈就會被混淆,從那之後,父皇對這方麵,就格外重視。”


    陸言蹊怎麽也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陳年往事,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可能性的確不大,但在宮宴的時候,安承繼和安景瑞的關係還極為親密,在春獵之前,還會有什麽事能讓安承繼對安景瑞起了殺心呢?


    “不過,”安景行見陸言蹊愁眉不展的樣子,倒是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若是在父皇的默許下,貴妃見一麵木阿朵,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這種可能性,也不大。”


    什麽情況下,安睿會允許季幼怡單獨見一麵木阿朵?


    此時,陸言蹊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又冒了頭,但是怎麽也想不到那種感覺是因何而起。


    “怎麽了?”安景行看著陸言蹊變得有些奇怪的臉色,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總覺得怪怪的,”陸言蹊說著皺了皺眉,“肯定有什麽事是被我們忽略的,我有種預感,這件事若是不能解決,恐怕會非常棘手。”


    “你啊,就是想太多。”安景行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揉了一把陸言蹊毛茸茸的腦袋,“因為一個子虛莫有的夢能把自己弄得要死要活的,現在還有什麽不好的預感,總是有操不完的心!”


    聽到安景行這個說法,陸言蹊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麽也沒說。隻有他自己知道,那個夢不是子虛莫有,但是會有什麽要命的東西,是上輩子和這輩子,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呢?


    “明日我要進宮一趟。”安景行見陸言蹊一直想不通,幹脆將他從凳子上抱了起來,向屋內的浴池走去。


    “進宮做什麽?”果然,陸言蹊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過去。


    “去德妃那裏一趟,今日我看到德妃身邊的宮女了。”安景行沒有隱瞞,當初母妃和二哥走了後,他對母妃的感情曾經移情到德妃身上,一度想讓德妃撫養妹妹,但當時德妃身體不好,又因為二哥的事神智有些不清醒。


    安景行不願再用景卿的事麻煩德妃,便就此作罷了,畢竟若是撫養景卿,就一定會和季幼怡對上,安景行不忍心讓中年喪子的德妃,後半生依舊活在與季幼怡的爭鬥之中。


    在德妃幾度拒絕他的探望後,安景行便對德妃身邊的含巧吩咐過,若是以後有什麽事,便來找他,今日含巧的臉色,明顯是想要讓他去德妃那邊一趟的,可是因為安承繼的事,沒來得及。


    陸言蹊聽到安景行的話後,歎了口氣:“德妃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二皇子當年的名聲不亞於陸言蹊早年的名聲,曾經也是一個驚豔絕倫的人物,也是典型地死在宮廷鬥爭中的皇子。


    依照皇上的態度,安景行這個太子他是廢定了,那麽除去安景行,便隻有安景端會對安承繼造成威脅,季幼怡自然不會允許這樣一個皇子存在於世,肯定早早地鏟除後患,畢竟除掉了二皇子,靜王就會成為太子。


    “有這個心情同情別人,不如先來同情同情我?”安景行聽到陸言蹊的話,搖了搖頭,向陸言蹊的身子靠了靠,身下的反應驚人,直直地撞在了陸言蹊身上。


    此時的陸言蹊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翼而飛,而身後,則是屋內的浴池,發現這個狀況後,陸言蹊也沒有驚慌,反而轉身向安景行貼了帖:“放心,今晚我就來好好同情同情你!”


    安景行看著陸言蹊這一副不怕死的樣子,咬了咬牙,再也忍不住,向陸言蹊身上撲了過去……


    而被安景行折騰了一番的陸言蹊,也的確沒有力氣,再胡思亂想些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安景行:言蹊蹊,我覺得咱們的人手還是不夠!


    陸言蹊:沒關係,咱們有一個大殺器!


    安景行:誰?


    陸言蹊:安承繼啊!


    安景行:這個……?


    陸言蹊:難道你沒有聽過嗎?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賢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隔壁的加菲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隔壁的加菲貓並收藏重生之賢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