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各路使臣安排好後, 安景行迴到了太子府,正喜滋滋地想和陸言蹊邀邀功,卻不料先一步碰上了安景卿。


    “皇兄,你太過分了!”安景卿看著滿臉笑意的安景行, 一時間氣憤不已, 皇兄怎麽能這樣?當著皇嫂的麵就和那個什麽突厥的公主眉來眼去!


    原本滿臉笑意的安景行, 臉上的笑容立馬僵住了,這是怎麽迴事?自己在外勞累了半天,迴到家還沒來得及摸摸妹妹抱抱夫人,就被妹妹指著鼻子罵了一通?


    “負心漢!”安景行僵住的笑容, 在安景卿眼中就是心虛的表現,不然為什麽自己一說皇兄就是這樣的反應?這個詞語, 還是小姑娘剛剛在茶樓的時候,和下麵閑談的百姓學到的。


    安景行聽到這話,更是摸不著頭腦,他今天早上做了什麽嗎?


    “噗嗤……”陸言蹊剛走出房門, 就看到了一大一小倆人對峙的場麵,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特別是安景行一臉茫然的樣子,更是讓陸言蹊樂不可支。


    “好了,景卿, 皇嫂和你皇兄談談。”陸言蹊走上前來,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上午的時候明明已經將小姑娘哄好了, 估計是見安景行一直未歸家,讓小姑娘想多了。


    “嗯……皇嫂,要是皇兄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景卿!”說著,安景卿掃了掃安景行的膝蓋,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到時候一定讓景卿給皇嫂撐腰!”陸言蹊忍著笑,捏了捏安景卿的臉蛋,在太子府這一個月,終於將這個小姑娘養胖了些,至少現在的臉蛋不像以前那樣蒼白,甚至還帶了一些嬰兒肥,捏起來手感好極了。


    “嗯!”安景卿點了點頭,最後看了安景行一眼,才從安景行身前跑開。


    在小姑娘心中,雖然她很喜歡皇兄,但是她同樣也非常喜歡皇嫂,要是皇兄做了什麽會讓皇嫂傷心的事,即使再舍不得,她也是要教訓皇兄一頓的!


    “怎麽迴事?”安景卿走了,安景行終於能夠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了,他迴到家連口熱茶都還沒來得及喝上呢,就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通,這妹妹別是白養了吧?


    而陸言蹊的反應則是一把抓住安景行的衣領,將他拽進房間後“砰”地一下關上了房門,隔絕住了門外的種種視線,一把將安景行推到門上,一手撐在門框上,捏著安景行的下巴:


    “我不是讓你離那個長公主遠一些嗎?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嗯?”


    說最後一個語氣詞的時候,陸言蹊湊到了安景行的耳邊,語氣極具壓迫性,仿佛在逼著安景行承認錯誤一般。但是此番作為,落在安景行眼中,就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安景行發現陸言蹊這個小妖精又在作妖了,這種故作霸道的樣子讓他手癢癢地不行,恨不得翻身將陸言蹊壓在身下,但依舊配合著陸言蹊的動作,臉上做出惶恐狀:


    “夫人明鑒,為夫的確沒有靠近那長公主,為夫心中隻有夫人一人,這些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入眼!”


    “那你對她笑什麽!”雖然離得遠,陸言蹊還是將安景行臉上的笑容看得真真的,對枕邊人的了解讓陸言蹊一下就能辨別出來,那並不是一個禮貌性的假笑。


    “為夫這不是想到了夫人了嗎?”安景行說著,將陸言蹊的手從自己的下巴上拿下來,反手摸著陸言蹊的側顏,緩緩地摩擦著,語氣曖昧而飽含深意。


    陸言蹊被安景行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腿軟,在茶樓上自己的確沒有說錯,這廝現在完全得到了自己的真傳,以前遇到這種事,哪一次不是麵紅耳赤?現在倒能來調戲自己了!


    “說得比唱得好聽!”陸言蹊將臉上的手打下來,昂頭看著安景行,不可一世的樣子,“這一次算你勉強過關了!”


    說著,竟然拋下安景行,跑到了桌邊替自己倒了杯茶。


    這個撩完就走的冤家!安景行看著陸言蹊的動作,咬了咬牙,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還滿意吧?”陸言蹊問的,自然是自己給安景行的那一紙資料,與安承繼相同,安景行也需要拉攏這些使臣,但由於安睿的緣故,安景行的拉攏之路,隻會比安承繼更加艱難,所以陸言蹊隻能從這些小事著手,至少先在使臣們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言蹊給的東西很有用。”安景行點了點頭,沒一會兒,就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就是……我感覺,突厥太子,似乎對我懷有敵意?”


    若說城門初見的時候安景行還覺得是自己的錯覺的話,後麵的相處讓安景行明白,阿史那若真是真的對自己抱有敵意。但是今天他們是第一次見麵,自己應該沒有得罪這個突厥太子吧?


    “噗……”陸言蹊聽到安景行的話,笑了笑,“我讓你離那個公主遠一些,不聽我的,現在知道了吧?”


    “這有什麽關係嗎?”安景行怎麽也沒想到是因為阿史那思雲的關係。


    “你說,那長公主,是不是對你有好感?”阿史那思雲當時的態度,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不過陸言蹊倒不怎麽生氣。


    安景行本身就優秀,吸引人注意是正常的,再加上,那個公主,也絕不可能對安景行產生男女私情,陸言蹊還不至於這點飛醋也要吃。


    “嗯……隻能說欣賞吧。”安景行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陸言蹊這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換了一種比較保守的說法,但是也比較準確。


    阿史那思雲對安景行的態度,也的確是單純地欣賞一個比較優秀的人,如此而已。


    “這就對了,阿史那若真很喜歡這個姐姐。”說著,陸言蹊含笑看了安景行一眼,讓你保持距離你不聽,現在知道吃虧了吧?


    “這……”安景行皺了皺眉,沒有想通這其中的關節,這姐弟倆關係這麽好,弟弟喜歡姐姐,也很正常。


    “嗯哼,這樣說吧,如果景卿對見了一麵的臭小子欣賞不已……”這個例子剛舉出來,陸言蹊就有些後悔了,因為他說著就自己設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完全不能接受。


    景卿這麽可愛的一個小姑娘,要是以後被哪個臭小子拐走了……想到這裏,陸言蹊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看來是時候告訴景卿,這天下的男人,沒幾個好東西了!


    如此想著的陸言蹊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思想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而順著陸言蹊的思維往下走的安景行也立馬怒目圓瞪:“誰敢!”


    與陸言蹊相同,安景行隻要一想到景卿以後會對哪個臭小子產生類似欣賞的感情,心中就心塞不已,自己養大的妹妹,憑什麽見一麵就被別人拐走了?


    安景行也完全沒有意識到,當初景卿見陸言蹊第一麵的時候,就被陸言蹊“誘拐”走了,即使到了現在,小姑娘也偏心地沒邊兒。


    “現在懂了嗎?”見安景行兇神惡煞的樣子,陸言蹊有些幸災樂禍,那個阿史那若真,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一個十足的姐控,甚至因為某些原因,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所有接近姐姐的男人都抱有莫大的敵意。


    “原來如此。”安景行點了點頭,對阿史那若真的那一絲不滿立馬就煙消雲散了,甚至因為景卿的緣故,還起了一點惺惺相惜的心思。


    這邊陸言蹊與安景行分析著阿史那若真的心思,另外一邊,安承繼已經馬不停蹄地進了皇宮。


    “你說阿史那思雲?”季幼怡看著安承繼,語氣略帶沉思,突厥的長公主……


    “是,母妃。”安承繼點了點頭,原本他想明日再進宮向母親提及此事,但是根據他的人的迴稟,阿史那思雲似乎對安景行起了些心思,這讓安承繼覺得,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倒也不錯。”季幼怡點了點頭,阿史那思雲並不是安景卿這種不受寵的公主,若是能夠求娶,以後突厥也定能看在這個公主的麵子上給予助力,況且承繼的正妃之位懸空,就是為了給這樣有背景能帶來好處的女子預留的。


    “所以兒臣想請母妃在父皇那邊……”若要求娶一國公主,必須得有皇上賜婚,但恰好最近皇上對安承繼的態度有些曖昧,以往對著安睿口無遮攔的安承繼最近也意識到了,父皇雖然是自己的父親,也同樣是皇帝,不是他想要怎樣,就能怎樣的,所以到底求到了季幼怡麵前。


    季幼怡又何嚐不知道皇上最近的態度?別說對安承繼,就連對著她,皇帝最近也冷淡了許多。


    “此事不急,恰好明日要替各國來使接風洗塵,到時候,再探探你父皇的口風。”想到這裏,季幼怡穩了穩神,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她們,不能行差踏錯半步!


    誰知安承繼聽到季幼怡的“此事不急”連忙站了起來:“不行,母妃……今日安景行去接待長公主,那長公主似乎對安景行頗有好感……”


    若非如此,安承繼又怎麽會今日就火急火燎地進宮求見季幼怡?


    “慌什麽!”季幼怡看著滿臉焦急的三兒子,冷喝一聲,“安景行已經有了正妃,堂堂一國公主,還能與人作小不成?再說了,那陸家可不是好惹的,別忘了,前段時間安景行才說了,一年之內府中不填新人,就說那公主,願意等一年,難道還願意等四年嗎?”


    說著,季幼怡瞪了安承繼一眼,安承繼因為這個眼神,也瞬間冷靜了下來。沒錯,前段時間安景行“一年之內不填新人”的言論鬧得沸沸揚揚,等到一年之後,陸言蹊估計屍骨都涼了。


    大戶人家講究多,當家嫡母死了,三年內都不會有人願意將女兒嫁入這家人府中,覺得晦氣,就算長公主願意做小,也未必願意等上這幾年。


    “還是母妃想的周到。”相通其中的關節之後,安承繼也不著急了,變得老神在在起來,安景行當初為了將母妃送去的人送迴來,怎麽也沒有想到能有今天吧!


    想到這裏,安承繼難免有些得意洋洋。


    看著喜形於色的兒子,季幼怡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頭:“等明日晚宴,咱們就探探那長公主的口風,皇上的意思,是將他們留到春獵之後,春獵為時十二天,怎麽的他們也要在京中住上一個月,這件事可以從長計議,這幾天不妨與鮮卑和匈奴的使者們接觸接觸。”


    “是……匈奴那邊,兒子已經叫人搭上線了,鮮卑那邊,倒不用費心。”安承繼說著點了點頭,按照柳源的吩咐,他決定和木阿朵多多接觸,但是為了不引起不可查的懷疑,安承繼還是將兩個人都邀請了出來。


    季幼怡聽到安承繼的話,終於點了點頭,她這個兒子,終於做了一件讓她省心的事了:“匈奴那邊,你準備和誰接觸?”


    “木阿朵。”安承繼沒有隱瞞,正好也可以看看母妃的意見。


    “嗯,不錯,沒有誰,生來就想輔佐別人。”說著,季幼怡拍了拍安承繼的手,看來他這個兒子,還沒有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兒臣也是這樣想的。”見母妃終於有些滿意了,安承繼也不敢說這個建議是柳源提出來的,隻說自己的想法。


    季幼怡聞言,更是滿意了,點了點頭後,又與安承繼謀劃了一二,才讓安承繼離開。


    “鳶尾……”看著安承繼的背影,季幼怡在宮殿中坐了一會兒,才高聲叫道自己的得力助手。


    “娘娘……”鳶尾聽到季幼怡的聲音,連忙上前一步,走到了季幼怡身邊,俯身詢問。


    “去,給我打聽打聽,看看是哪個賤人最近一直纏著皇上!”季幼怡咬了咬牙,她還是越想越不對,現在皇上的表現,明明是心中有了其他人,沒想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還有人敢在她季幼怡的碗中搶肉吃!。


    “奴婢遵旨”鳶尾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聽到季幼怡的吩咐後,鳶尾立馬領命,向門外走去。


    而此時,在長信宮中——


    “你這裏條件也太簡陋了,迴頭我讓順德,替你將正物收拾出來。”安睿看著眼前簡陋的住處,皺了皺眉,他第一次知道,在後宮之中,還有如此清貧的地方。


    “臣妾多謝皇上,但是這不符規矩,而且臣妾看這裏也挺好的,雖然並不華麗,但也能遮風避雨。”陸書依聽到安睿的話後,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接受安睿的好意,臉上滿是知足。


    安睿聽到這話,心中的疼惜更甚:如此簡單的要求,遮風避雨就能滿足,哪像……想到這裏,安睿的眼神暗了暗,不過看著眼前滿臉滿足的陸書依,又恢複了平靜:


    “那封你做貴人怎麽樣?至少多兩個伺候的人。”


    “皇上萬萬不可……”陸書依說著,將手中的棋子放了下來,“臣妾進宮才短短兩月,既無功勞,亦無苦勞,無故晉封,恐怕不能服眾,臣妾不希望……別人說皇上沉迷女色。”


    說著,陸書依撅了噘嘴,似乎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服氣。


    “誰說你什麽了嗎?”果然,聽到這裏,安睿的聲音沉了沉,陸書依的心思一向好懂,現在的情況,分明是誰嚼了舌根!


    “沒有!是臣妾自己這麽覺得的!”說著,陸書依的眼睛閃了閃,頭也低了下來,不敢看著安睿,似乎怕他察覺到什麽。


    安睿看著陸書依的神情,眼神暗了暗,將這件事放在了心底,麵上卻不顯,摸了摸陸書依的頭發,輕聲說道:“說著說著,怎麽傷心起來了?來,和朕繼續下棋。”


    說著,安睿將手中的一顆棋子,放在了棋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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