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澤這是怎麽了?”陸言蹊的一句“男為己悅者容”,讓陸言澤的臉色從房中出來開始就有些難看,以至於到了出門時,讓雲婉儀看出了端倪,“言蹊,你是不是又欺負你大哥了?”


    “怎麽會,娘,你看我和大哥的身材,大哥欺負我還差不多!”許是白日裏已經緊張過了,現在的陸言蹊,反而平靜了下來,聽到親娘的責備,還有心情和雲婉儀抖機靈。


    陸言蹊這話,若是說給不認識的人聽,估計還能哄住人,畢竟比起陸言澤人高馬大的樣子,陸言蹊簡直可以說得上是“弱不禁風”了,可惜,在場的人,沒有誰不了解陸言蹊的尿性。


    果然,一聽到陸言蹊這番狡辯,雲婉儀毫不客氣地拍了拍小兒子的額頭:“你還說,你大哥哪兒敢欺負你啊?從小到大你大哥哪件事不是讓著你的?”


    被戳穿了陸言蹊也不尷尬,都是自家人,他是什麽樣子的,家裏人還不都是心知肚明?立馬轉頭望了望門口,試圖轉移話題:“催促起了雲婉儀:“娘,時間快到了,我們快出發吧!”


    “哼!”不用說,也能知道,這一聲冷哼,來自從剛剛開始就臉色不太好的大哥。


    在感受到小弟因為自己這一聲冷哼望向自己的目光時,陸言澤同樣迴給了陸言蹊一個沒好氣的眼神:急什麽急?安景行那小子有什麽好看的?


    在讀懂大哥眼神中的意思後,陸言蹊摸了摸鼻子,決定什麽話也不說。吃醋的大哥什麽的,簡直是太可怕了!


    雲婉儀見狀,也不阻攔,笑嘻嘻地看著兄弟二人你來我往地打機鋒,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小兒子在大兒子手中吃癟。


    “二哥今年還是不迴家嗎?”看著大哥不太好看的臉色,陸言蹊決定找點話題,轉念就想到了自己不知身在何處的二哥。


    “言修前幾日傳信迴來,說是有事耽誤了,隻能爭取在小年夜之前迴京。”雲婉儀點了點頭,二子陸言修喜自由,朋友遍天下,常年在外遊學,除了過年,就沒見他著家,甚至去年到了過年的時候,也沒迴家,“這次托言蹊的福,你二哥可能要在京城多待上一段時間了。”


    雲婉儀現在對於賜婚的事業看開了,原因無非是看陸言蹊對這件事並不抗拒,既然小兒子本人都不抗拒,雲婉儀自然也就依著陸言蹊了。


    “那我就能好好和二哥聊聊了,這次二哥出去了這麽久,一定見識到了不少新鮮的事情。”陸言蹊點了點頭,眼中也帶上了笑意,雖然二哥常年不在家,但是對於陸言蹊的寵愛,卻絲毫不必陸家的其他人少。


    “哼!”果然,一聽陸言蹊這話,陸言澤又是一聲冷哼,老二那個笑麵狐狸有什麽好的?常年不著家!


    見陸言澤的臉色越來越差,陸言蹊無奈地扶了扶額頭,大哥哪兒都好,就是有些時候,像小孩似的,無奈,陸言蹊戳了戳大哥的肩膀:“當然,我最喜歡的,還是大哥了!”


    “哼!”迴應陸言蹊的,同樣是一聲冷哼,隻不過這一次,陸言澤的臉色,比起剛剛來說,好上了不少。明顯是被陸言蹊的話給哄好了,這麽好哄的陸言澤,也難怪陸言蹊從小能夠“欺負”他到大了。


    看著兩個兒子的互動,雲婉儀搖了搖頭,對於自己這個大兒子呆呆傻傻的樣子,有些無奈,看來自己這個大兒子,是別想在小兒子手中討便宜了。


    不一會兒,正在前行的馬車就停了下來,陸家下人的聲音從車外傳了進來:“夫人。”


    聽到嚇人的聲音後,雲婉儀掀開窗上的簾子向外看了看,才轉頭望向車上的兩個兒子:“到了,下車吧,從這道門開始,就不能再坐馬車了。”


    “嗯。”陸言蹊和陸言澤也知道,過了下馬碑,就需要步行了。


    陸言蹊撩開了馬車的簾子,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看著眼前皇宮的大門,如同記憶中一樣巍峨,也如同記憶中一樣,令人望而卻步……


    “言蹊?”雲婉儀從馬車上下來,就看到小兒子望著眼前皇宮的大門,眼中的神情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卻也讓外人能夠輕易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感受到那一絲薄涼與悲壯。


    “嗯?”聽到親娘的聲音後,陸言蹊從迴憶中迴過了神,“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這兒,一時間看得有點入了神。”


    陸言蹊這話倒不是作假,這一輩子中,陸言蹊上一次來皇宮還是在九年之前。八歲的年紀發生了什麽,說不記得了,也能說得過去。


    雲婉儀聽到陸言蹊的話,雖然直覺覺得不對,剛剛小兒子的神情,分明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樣子,不過看著小兒子的笑顏,雲婉儀卻沒有戳穿他的謊言:“這很正常,娘第一跟著你爹來的時候,也同樣看入了神。”


    以為瞞過雲婉儀的陸言蹊將心中的各種想法收了起來,專心跟著領路的宮人向宴會舉辦的宮殿走去。走在這條熟悉的道路上,陸言蹊發現,自己的心情居然異常的平靜。


    沒有怨恨,沒有不甘,甚至也不激動,即使知道即將麵對上輩子最大的仇人,陸言蹊內心深處也依舊毫無波瀾。大概是有恃無恐吧,知道了皇上內心深處的想法,甚至知道了皇上接下來的手段,自己又有什麽好怕的呢?再壞,也不會壞到上輩子家破人亡的地步,不是嗎?


    就在陸言蹊想著往日的種種之時,其中一名領路的宮女轉過身向雲婉儀彎了彎腰:“兩位公子從這裏進去就是了,夫人請隨奴婢到旁邊的殿內等候。”


    雖然在陸府,陸遠一房並不太注重男女大防,用膳之時也從未分開,但其主要的原因是因為陸遠一房除了雲婉儀就沒有別的女主人,陸遠自然舍不得夫人孤零零地一人用膳,也就沒了不同席的規矩。但是這樣的習慣,自然是不能用在宮宴之上的。


    在聽到宮女的話後,雲婉儀朝兩個兒子擺了擺手:“將軍已經在殿內了,快快進去吧,別讓將軍久等。”


    陸言澤與陸言蹊自然也是知道宮中的規矩的,向雲婉儀拱了拱手後,轉身向殿內走去。


    陸言蹊剛踏進大殿的門口,就看到了在殿內最深處的那抹絳紫色的身影,即使身上的宮裝滿身貴氣,也儼然一副儒雅貴公子,遺世獨立的模樣,不是安景行,又會是誰?


    而在陸言蹊踏入殿門的那一刻開始,殿內原本有些嘈雜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下來,沒一會兒,就變得鴉雀無聲。許是感受到了殿內的變化,安景行皺了皺眉,向殿外望去,不知是誰,會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陸言蹊的身影直直地撞進了安景行這一迴眸之中,紅衣勝火,映照著殿外的點點白雪,更是惹人注目。就在安景行思考著需要用什麽樣的表情去和陸言蹊對視之時,之聽陸言蹊冷哼一聲,轉身向殿中另外一邊走去,徒留下衣袖在空中劃出地一道豔麗的紅花。


    天知道陸言蹊是多想與安景行交換一個眼神,但是殿中驟然安靜下來的樣子,讓陸言蹊知道,現在殿中的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他的反應。


    他陸言蹊何德何能能讓文武百官注目相迎?無非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自賜婚以來,京中的風言風語就沒斷過,跟何況這可是他在第一次在公開的場合,和安景行會麵。


    果然,陸言蹊的這一聲冷哼之後,殿內的聲音又開始漸漸恢複起來,京中的勳貴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些什麽。


    望著向陸將軍走去的陸言蹊,安景行微微有些失神,眼中心中,滿滿都是剛剛陸言蹊冷哼的模樣,還是和以前在玄武大街上打馬而行之時一樣,那麽鮮活,那麽瀟灑自在。


    “皇兄?”看著皇兄失神的樣子,安景卿輕輕拉了拉皇兄的衣袖。從剛剛那個穿著紅衣服的哥哥進來開始,皇兄似乎就變得有些不對了,見皇兄迴過頭之後,安景卿終於可以開口問問了,“皇兄,那是誰啊?”


    “那是你未來的皇嫂。”看著麵帶疑惑的皇妹,安景行的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


    “皇嫂?他就是陸言蹊?感覺……”安景卿說到這裏,腦袋歪了歪,似乎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話可以來形容剛剛自己看到的那個人,終於,似乎是想到了一個比較貼切的詞語,安景卿眼睛亮了亮,“感覺好厲害啊!”


    聽到妹妹的話,安景行的嘴角勾了勾,摸了摸安景卿的腦袋,沒有再說話。


    對啊,很厲害,當著滿朝文武,京中勳貴的麵,說甩臉色就甩臉色,怎麽能不厲害?看著皇妹眼中的向往,安景行微微勾起的唇角有些凝固,眼中慢慢染上了一層深意——


    不用羨慕,以後,你也可以活得,這樣地肆意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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