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時,魘族已經無法通過自己的身體獲取負麵情緒了,他們想要維持能力,就要通過種下靈絲的方式,從分散出去的靈絲中吸取別人的情緒。


    同樣的,那些被分散出去的靈絲,有的在沒成長之前就被拔除,有的則悄悄長大,直至成為獨立的個體,與本體脫離關係,不再是本體能量的供應鏈。


    至於魘族是從什麽時候出現的,這件事至今還沒人知道。


    阮顏和曲淩霄打過兩次,兩次都在曲淩霄身上看到魘族靈絲蔓延的痕跡,但很明顯,那些靈絲已經出現在她的臉上,她距離被魘族靈絲侵蝕已經不遠了。


    說起來,這些靈絲蔓延的這麽快,還有阮顏的一份功勞在。當初在她的界內,曲淩霄被她一頓羞辱,那些靈絲蔓延的那叫一個快。


    當時阮顏還不知道靈絲蔓延代表了什麽,如今想來,曲淩霄每恨她嫉妒她一次,就會距離「死亡」更進一步,完全是自己在往懸崖邊走去。


    簡稱作死。


    說實話,阮顏真的很好奇,曲淩霄難道不知道這些嗎?不然她為何任由那些靈絲蔓延,而不是找個地方躲起來解決自己的心境問題?


    想到這裏,阮顏也懶得再管周子修憤怒的眼神,抬頭看向空中和宣乙打在一起的曲淩霄。


    「你別走!你要幹什麽!」周子修可能察覺到她的意圖,見她轉身朝著曲淩霄走去,終於慌了,連忙叫住她。


    「中州大陸可還藏著不少妖族,你敢對她下手,就不怕我崑崙剷除所有妖族嗎?!」


    周子修原本不苟言笑、常年垮著臉,如今麵上隻剩下絕望和驚惶。


    他被自己使出來的功法束縛,眼睜睜看著本來沒有放在眼裏的妖族作威作福,而他喜歡多年的人,被魘族靈絲纏身,危在旦夕。


    阮顏頓了頓,忽然嗤笑一聲。


    她沒有迴頭,隻是輕聲迴了他一句話。


    「感情會腐蝕修士向道之心,所以我除掉她是在幫你啊,你也不想自己修為再無寸進吧?」


    這句話是當初他和掌門審判她時,正義凜然說出來的。


    如今阮顏換了個語義順序,又還給了他。


    周子修起初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這個白衣女妖飛身而起,一鞭子抽在曲淩霄身上,將其打落在地後,他才忽然從記憶裏找到那一段。


    那瞬間,他睜大了雙眼,猛地盯緊了空中的那名女妖。


    是她?是她!她迴來複仇來了嗎?


    「長老,現在怎麽辦,這冰霜可有辦法……」周子修身後的弟子焦急詢問,然而他已經聽不進去了,大聲提醒狼狽掙紮而起的曲淩霄。


    「淩霄!快跑……」


    「賤人!我要殺了你!師兄永遠永遠都是我的!啊啊啊……」


    可惜曲淩霄早已經被魘族控製了,此刻腦海裏隻剩下殺意。


    她拖著劍再次沖了上去。


    看到這,周子修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曲淩霄早就知道了。


    岑止厭惡地看了眼他,當初徒弟出事後,他就調查了當日所有人的行蹤。


    不過由於佟實坦白了所有的算計,並一人承擔了全部罪責,而複活徒弟之事更為緊急,因此殺了罪魁禍首蘭慕語,重傷掌門,扔下蘭穆語乃掌門私生女的爆炸新聞,並打傷諸位阻攔長老之後,他就離開了崑崙。


    當時未曾追究其他逼徒弟離開他的幫兇。


    如今看來,是他心慈手軟了。


    崑崙……岑止心底一陣鈍痛,他溫柔繾綣地望了眼空中戰意正濃的徒弟,悄悄傳音於墨仙仙。


    「待會趁機離開那個女妖旁邊,想辦法獨自來北方位長了一棵海棠樹的山坡後麵,我送你迴墨玉那兒。」


    *


    手中的鎖鏈隨著心意任她擺弄,身體輕靈得如同雲朵,無需輕身訣就可以淩空飛行。


    來自身體本能的唿喚,讓她想要變迴原型,痛痛快快地將討厭之人踩碎。


    但阮顏不可能讓自己在這群仇人麵前變迴原型,她早已認同自己妖族身份,但讓曲淩霄和周子修感到痛意,她就必須是人形。


    解決完其他弟子的宣乙來到阮顏旁邊。


    「大人,不幹脆地殺了她嗎?」


    宣乙注意到自家妖王一直都跟逗貓似的,戲弄著這名女修,明明能幹脆地殺了她,卻就是不下死手,早就一頭霧水了。


    「不著急,正好通過她了解一下魘族。」


    阮顏打量著曲淩霄身上若隱若現的紅線,心裏快速地思索著問題。


    她接觸過的兩個被魘族附身的,一個妖族,一個人族。


    明顯當初天奴給靈絲蔓延得不深,所以阮顏對付他很容易。


    而曲淩霄被靈絲蔓延程度更深,她的身體甚至已經在魘族的影響下,即便到處是傷,也很快癒合了起來。


    阮顏幾次下死手,她都能死裏逃生,拖著一口氣,過一會兒就能恢複過來。


    不過,很快阮顏注意到曲淩霄額間似乎有一抹紅色晶石藏於皮膚之下,正閃爍著紅光。


    紅光閃爍了一會兒之後,曲淩霄就忽然安靜了下來,蔓延在她臉上的紅線也開始慢慢縮了迴去。


    這是什麽?


    阮顏目光微暗,心中不解。


    曲淩霄有抑製魘族成長的辦法?她和魘族到底是什麽關係?


    曲淩霄恢複神誌的第一秒就悄悄按下了手心的石頭,求助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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