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寶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那些積攢下來的眼淚,在看到媽媽以後全部轟然而出。


    她哭著,試圖伸出手來夠住畫麵裏的媽媽。


    「媽媽,媽媽……」


    然而,腦海中的大貓卻無法迴應,更無法擁抱。


    她們之間,並不僅僅隻是隔了一個銀河係的距離。


    大貓蔚藍色的眸子溫柔似水,聲音也好像蜜糖一樣軟甜:「寶寶,當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恐怕你和爸爸媽媽已經分開了。雖然媽媽很不願意看到這一幕,可是我的小寶貝,既然事情發生了,我們就要一起堅強的麵對它,不是嗎?」


    「媽媽,媽媽。」


    咪寶淚如雨下,已經根本忘記了什麽叫做堅強。


    她不想要堅強。


    她隻想要媽媽。


    她隻是一隻可愛的小貓咪而已,為什麽要麵對這些?


    似乎是知道孩子在哭。


    心有靈犀一般,大貓伸出手,隔著兩個世界,輕輕撫摸著小貓咪的腦袋:「小咪寶,不哭不哭哦。媽媽不在身邊,接下來的事情你要好好記住。」


    咪寶委屈巴巴。


    她其實並不想聽,她想要媽媽在身邊。


    可是,如果這種時候還不聽話的話,媽媽會傷心吧?


    咪寶不想讓媽媽傷心,所以隻好吸吸鼻涕,努力點了點頭:


    「好的媽媽。」


    媽媽諄諄教誨:「要按時吃飯,要多喝水,要講禮貌,身體不舒服了就要去看醫生,多休息。最喜歡看的動畫片,每天隻可以看半個小時。遇到了困難先不要哭,多想想辦法,開動自己的小腦筋去解決它。如果實在解決不了了……那就睡一覺吧。」


    「香香的睡一覺,起來就會什麽都好起來了。」


    「那媽媽,咪寶睡一覺起來,就會看到媽媽了嗎?」


    小貓可憐地問。


    媽媽卻沒有迴答它,而是強行拉著正在拍攝視頻的爸爸共同出鏡。兩個毛茸茸的大貓咪擠在一起,整個屏幕都快裝不下了。


    「還有哦,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


    兩個大貓咪異口同聲:「媽媽/爸爸永遠愛你。」


    說完,畫麵變逐漸黯淡下去。


    爸爸媽媽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看不清。


    咪寶也仿佛在這一個瞬間,長大了一般,訥訥地對著畫麵的方向呆愣了好久,直到畫麵完全消失不見。


    她小聲地說:「咪寶也愛爸爸媽媽,永遠。」


    哪怕一家人現在天各一方。


    哪怕咪寶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見到爸爸媽媽了。


    但是,但是……


    她還是最愛爸爸媽媽了。


    一百年,一千年都不會變。


    最後,她攥緊了小拳頭,信誓旦旦:「爸爸媽媽放心,咪寶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


    伴隨著滴的一聲再度響起。


    係統叔叔下線,咪寶的意識也隨之迴到了現實世界。


    她還沒從剛剛媽媽的視頻裏緩和過來,整個小貓咪腦袋都是昏昏的,眼睛也好痛。但一睜眼,她就很快發現,好像不對,咪寶怎麽在姐姐的懷裏?


    姐姐不是不會抱咪寶的嗎?


    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意識前往係統所營造的虛擬空間之時,自己的一舉一動,包括哭唧唧的小樣子,全部被林長清看在了眼裏。


    林長清差點要嚇壞了。


    這個詞語用在林長清的身上或許不怎麽合適。畢竟誰都知道,地研所林主任那可是知名的「鐵石心腸」。


    眼淚在她這裏是最無用的東西。


    但再怎麽鐵石的心腸,在看到小貓哭成淚人的時候,也會通通被融化掉。


    從最開始的手足無措,再到後來主動抱起小貓安慰,這期間隻不過過了半分鍾左右的時間。


    雖然對林長清來說。


    這半分鍾實在是度秒如年。


    沒人知道,外表強硬的林長清其實也有過一段悲慘的童年。那時的林長清不過是個小孩子,隻比現在的咪寶高一點兒。


    但就是這麽小的小孩兒,被母親強行要求去看管另一個小孩兒。


    那個小孩兒是她的弟弟。


    隻比她小一歲,是全家的寶貝疙瘩。


    林長清努力地照顧著弟弟,卻終於在某一日,隻因為多吃了一口蘋果。被弟弟指著鼻子說:「媽媽,姐姐打我。」


    林長清努力辯解,「沒有媽媽,我沒有打弟弟,隻是想抱抱他。」


    重男輕女的母親不由分說,一巴掌抽在了林長清的臉上。


    「以後不許再碰弟弟。」


    「否則打死你。」


    噩夢般的兩句話伴隨了林長清的整個童年,乃至於青少年。那以後,林長清的臉上幾乎再也看不到笑臉。也是那以後,她不敢再去觸碰小孩兒,生怕那些可愛的如同天使一樣的小孩兒,會忽然變成惡魔,將她拉入地獄。


    童年時的傷痛猶然在耳。


    可是,真正當小貓哭成淚人的時候,林長清還是沒能忍住。


    她再也不去顧慮太多,而是徑直抱起了小貓,將小貓整個人都護在懷裏,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不哭不哭,小貓不哭,都是阿姨的錯,阿姨和你說對不起好嗎?」


    「喵喵喵?」


    阿姨,明明是姐姐呀。


    清醒過來的小貓聽到林長清的這句話,後知後覺發現,她終於可以聽懂了。從前都是隻能通過各種動作來理解姐姐們的意思,以後終於可以不用那麽費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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