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柏嶼收起報告,急著問:「手術誰做?時間定了嗎?」


    嗬,這麽猴急?


    是怕不好跟傅燁交代嗎?


    靳璨徒然生出怒來,順手將水杯朝戚柏嶼砸了過去:「輪不上你過問,給我滾出去!」


    水杯在床邊地毯上滾了幾個圈,又撞到了戚柏嶼腳邊。


    戚柏嶼嚇了一跳,他沒一句廢話,忙哄道:「好好,我出去,你別生氣。」走到門口,他不忘道,「阿璨,我就在外麵。」


    靳璨的眼睛有些酸澀,他抬手按了按眼窩,怎麽又覺得委屈了?


    奇了怪了,從前在靳家,每天麵對四張討厭的臉他也沒這麽脆弱,現在是越活越迴去了麽?


    都不是孩子了,現在他已經有能力處理所有的事了,更沒有缺錢,他到底在委屈個什麽?


    靳璨拍了拍臉,又忽而想起,把戚柏嶼喊迴來是想攤牌的,結果就這麽直接把人趕出去了。


    透過房門底下,隱約可見外麵站著個人。


    靳璨突然就不想把人叫進來了,他倒是要看看,為了給傅燁解決他這個麻煩,戚柏嶼能在外麵站多久?


    -


    戚柏嶼的腦子亂得不行,就這麽亂鬧鬧在門口站了快一小時,他才終於清醒了些。


    他先給李老打了電話,這段時間靳璨一直在喝藥,戚柏嶼就怕對他身體產生什麽不好的影響。


    實話當然是不能說的,靳璨連他都瞞了這麽久,他當然不可能轉身就告訴別人。


    李老聽完,錯愕道:「你家裏的藥到底怎麽放的啊?怎麽總被孕婦喝到?」


    戚柏嶼一噎。


    李老又問:「別又是上一個孕婦吧?」


    戚柏嶼:「……」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麽。


    李老繼續道:「上迴我就和靳先生說過,這藥對孕婦無害,還能保胎的。」


    戚柏嶼的腦神經一跳:「誰他媽要保胎!?」


    李老「嘶」了聲:「那怎麽著,你還想墮胎啊?哎呀,該不會是你……你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吧?」


    戚柏嶼:「…………」


    是我搞大的,但不是姑娘。


    得知那藥不會對靳璨的身體造成影響,戚柏嶼總算鬆了口氣。


    接到靳璨那通電話後,戚柏嶼首先想的就是這孩子不能要。


    撇開靳璨一個男人要是大了肚子以後要怎麽在jk立足不說,就他的體質……戚柏嶼看他吐幾迴就受不了,絕對不會允許他冒險去生這個孩子。


    戚柏嶼自十幾歲明白自己喜歡男人開始,傳宗接代就從沒出現在他的字典裏過。


    其實媽媽宋瀾在生下他之後,又意外懷上過。


    產檢時發現孩子進了輸卵管,不得已手術終止妊娠。


    戚柏嶼還記得媽媽手術那天,他跟著家人等候在手術室外,他當時年紀小,隻知道家人一直告訴他,就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手術,媽媽睡一覺就能出來。


    所以他調皮搗蛋坐不住,沒等媽媽手術做完就帶著保姆阿姨偷溜走了,在醫院裏亂逛。


    後來他聽到有人在哭,就跑去看熱鬧。


    那是另一個手術室門口,有人在哭,有人在拉扯推搡,他看到擔架床上躺著的人被一塊白布蓋著,鮮血把床單都染紅了。


    他聽旁邊的人在說,這個人是因為生孩子死的。


    戚柏嶼被嚇到了,他趕緊跑迴媽媽的手術室外。


    一直等到手術結束,他都安安靜靜抱著戚凱的胳膊瑟瑟發抖。


    還好,媽媽平安出來了。


    很久很久以後,戚柏嶼才知道,那個死了的人,是靳璨的媽媽。


    戚柏嶼迴過神來才發現,他垂下的雙手在顫抖,他真的怕得要死,怕靳璨因此出什麽事。


    現在靳璨主動說不要孩子,這很好,那他就放心了。


    -


    靳璨醒來第一時間就是扭頭看向門口。


    走道的燈沒關,那道影子還在。


    現下早上七點了。


    戚柏嶼居然在外麵站了一夜。


    靳璨咬牙爬了起來,有點不太舒服。


    這種不舒服……怎麽說呢,不是生理上的不適。


    他以前聽人說過女人懷孕容易得抑鬱症,難道他也得這病了?


    靳璨捂著臉在床上坐了片刻,他很快打起精神下床,去衣帽間換了衣服。


    房門一開,戚柏嶼便走了過來:「醒了,阿璨?」


    靳璨抬眸看他一眼,一夜未睡,他的眼睛布滿血絲,下巴生出一片青色鬍渣,整個人看著狼狽又頹廢。


    要是沒有昨晚的事,靳璨也許會有一點點心疼他。


    但現在,他是不會可憐他的。他甚至連多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阿璨,你慢點走。」戚柏嶼疾步跟上靳璨,還搶在他前麵下了樓梯。


    靳璨好笑看他:「戚柏嶼,你幹什麽?」


    戚柏嶼忙道:「你看著點路,我、我走你前麵。」


    靳璨睨著他:「你不知道的前一個半月,我也是這樣上樓下樓,現在要你來假惺惺什麽?」尤其在想到這一切不過是戚柏嶼在攤牌前對他的心虛補償後,靳璨恨不得一腳把死對頭從樓梯上踹下去。


    戚柏嶼知道他還在生氣,阿璨生氣是應該的,是他太不體貼了。


    阿璨說的對,他就沒一件事做對過。


    「戚先生早,靳先生早。」馮阿姨一麵將吃的端出來,一麵笑著打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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