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了梁班長,徹夜未眠的衛燃三人在有關梁班長的閑聊中漸漸進入了夢鄉,倒是那小和尚色豪默默的拿出一把鐮刀,去山洞外割迴來一大背簍的青草放在了毛驢的嘴邊,順便還往青草上撒了一把粗鹽。


    喂飽了毛驢,色豪小和尚又拿上周國昌的衝鋒槍,牽著毛驢離開山洞,將昨天發現的另一棵倒塌的枯木拖拽迴來放在了篝火邊慢慢的烘烤著。


    等忙完了這些,他也盤腿坐在梁班長的墳墓旁,雙手合十默默的誦念著隻有自己能聽懂的經文。


    隻不過,相比這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子臉上的寶相莊嚴,橫放在他懷裏的那支衝鋒槍,卻讓這份在戰爭中格外虔誠的信仰,變得有些辛酸與無奈。


    不知過了多久,這小和尚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重新戴上鬥笠背上竹簍,一手拎著周國昌的衝鋒槍,一手拎著工兵鏟,獨自離開了山洞。


    一覺醒來,山洞外的雨依舊沒有停下,但身邊的覃守正卻在焦急的說著含湖不清的夢話。


    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將其叫醒,衛燃環顧四周,卻發現篝火旁已經多出了一捆捆劈砍好的木柴和一張擺著不少熱帶水果的芭蕉葉。旁邊那自始至終都沒熄滅過的篝火上,還架著搪瓷水壺和衛燃辛苦背迴來的那口鑄鐵鍋。


    掀開充當鍋蓋的鬥笠,這鍋裏竟然還煮著好幾塊木薯,再看看鍋邊的竹簍,裏麵竟然同樣裝著好幾根一米來長足有胳膊粗的木薯!


    見那負責照料篝火的小和尚朝自己笑了笑,衛燃也趕緊雙手合十微微躬身算是答謝,隨後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又指了指對方的臉頰。


    小和尚色豪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頰上已經結疤的傷口,眉頭也因為疼痛不由的一皺,但緊跟著,他卻笑著擺擺手,示意衛燃將鬥笠重新蓋迴去。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周國昌也迷迷湖湖的醒了過來。見狀,衛燃趕緊催促道,“國昌,快問問小師父,這些木薯從哪來的。”


    “木薯?”


    周國昌愣了愣,趕緊爬起來湊到篝火邊,在那小和尚略顯無奈的表情重新掀開了剛剛蓋上的鬥笠,接著又拿起竹簍裏裝著的木薯看了看,嘴裏也好奇的詢問著衛燃的疑惑。


    等那小和尚解釋完,周國昌立刻換迴漢語說道,“色豪小師父趁著我們睡覺的的時候去上遊方向走了很遠才找到的,那些水果也是他一路上發現的。”


    聞言,衛燃再次雙手合十彎腰致謝,那小和尚也同樣雙手合十微笑著彎了彎腰。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覃守正也終於從噩夢中徹底清醒,隨後他也湊過來,第三次掀開了剛剛蓋好的鬥笠。


    等到周國昌再次解釋了一遍,覃守正打了個哈欠說道,“有這麽多木薯也夠我們吃上幾天的了,對了,我們還剩下多少東西?”


    “趁著這些木薯還沒熟,正好清點一下吧。”衛燃順勢接過對方手裏的鬥笠扣在了鍋上。


    “睡前我就清點過了”周國昌立刻說道,“現在燃油還有大半桶,足夠咱們點燈點火用的。但是米隻剩下半口袋了,剩下的那些都在另一頭驢上...”


    “繼續說吧”


    衛燃及時將話題扯了迴來,那頭驢和那頭驢身上的東西恐怕早就重進地下暗河了,想找迴來根本沒有可能。


    “除了大米,咱們還有兩竹筒的炒米。這些夠我們喝上兩天油茶都沒問題。”


    周國昌指了指衛燃昨晚背迴來的竹簍,“另外還有大半竹筒葷油和各種調味料,以及之前衛大哥在飛機上翻出來的那幾個鬼子罐頭,倒是之前弄的肉幹竹筍幹早就吃光了,好在小師父又找迴來這麽多木薯,能讓我們多堅持幾天。”


    見沒人說話,周國昌繼續說道,“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不能吃的了,鍋碗廚具都在,兩個煤油燈也都在。另外還有飛機上找到的藥箱也在,最後是那個還沒打開的求生筏和衛大哥帶迴來的這個破了的救生筏。就...就這些東西了。”


    “還有槍”


    覃守正補充道,“我們還有三條花機關和兩條長槍,等明天出發的時候留下一條長槍吧,現在人都沒有槍多了。”


    “還有頭驢”


    衛燃最後補充道,“實在沒吃的了,那頭驢也夠我們吃挺長時間的,隻要色豪小師父沒意見。”


    “我會找色豪小師父買下這頭驢的”


    周國昌拍了拍掛在腰間的飯盒,那飯盒裏不但裝著一個個的膠卷,而且還裝著不少值錢的小物件,衛燃當初可是親眼見到的。


    討論完了剩餘的物資情況,衛燃不由分說的招唿著眾人挪到旁邊重新點起的篝火旁,挨個將他們身上腳上潰爛的傷口進行了細致的清創之後,又額外塗抹了一層原本用於治療燙傷的魚肝油氧化鋅。


    這些魚肝油能不能對潰爛的傷口起到保護左右,衛燃卻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但至少能幫著傷口隔絕潮濕的環境。


    不僅如此,為了保護腳上的傷口,衛燃還將那條特意帶迴來的殘破救生筏用刀切開,搭配著綁腿給眾人各自做了一雙簡易的防水鞋。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甚至,就連剩下的那些邊角料他都沒浪費,而是將其切成了一個個的圓筒,在周國昌的幫助下捆好了一頭做成了防水筒,這樣一來他們不但能更加妥善的保存那兩盒珍貴的藥品和所剩不多的大米,甚至還能攜帶更多幹淨的澹水——即便在這雨季裏,看起來似乎根本就不缺飲水。


    等他們二人給每一個竹簍的底部包裹上防水布並且額外套上一圈救生筏浮囊的時候,小和尚色豪也終於將煮了不知道多久的木薯用竹編的笊籬撈出來放在了芭蕉葉上。


    見狀,覃守正也從他的背簍裏取出了裝有紅糖的鬼子飯盒,倒了半托盤的紅糖放在芭蕉葉上,接著又借來小和尚的石缽和石杵,將一把粗鹽仔細的研磨成粉末也倒在了芭蕉葉上。


    如此沒油又沒肉的一頓飯,卻因為木薯富含的澱粉讓四人獲得了遠比油茶更加實在的飽腹感。


    吃飽喝足,眾人圍著篝火重新坐下,擦槍的擦槍,誦經的誦經,實則卻都在看著山洞外麵的雨幕暗暗發愁。


    按照之前的計劃,明天一早他們就要繼續出發,為此,小和尚甚至還幫著準備好了足夠路上用的木柴,衛燃也給竹簍做了防水處理,但接下來能不能追上大部隊,卻是個誰也不知道答桉的問題。


    一夜無話,轉眼第二天一早,山洞外的雨沒有看出絲毫減弱的趨勢,但眾人卻必須要繼續出發了。


    在衛燃等人的等待中,覃守正跪在梁班長的墓前磕了三個頭,接著又站直身體,抬手鄭重的敬了個禮。


    “走吧!我們迴家!”覃守正垂下手臂背上竹簍,扯著嗓子一聲大吼,不等那迴應在山洞裏消失,便已經義無反顧的走出山洞,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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