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沒有停歇的雨幕之下,不久前才墜落的鬼子轟炸機機艙艙門處往外冒著些許的青煙。


    機艙內部,經過一整晚的烘烤,眾人用竹竿撐起來的衣服全都已經被篝火烘幹,而一起被烘幹的,還有他們冒雨撿迴來的四大捆木柴。


    經過一個上午的休息,眾人不但喝飽了油茶,也用開水灌滿了各自的水壺,順便也額外補了一覺。


    轟炸機的機頭位置,堅持要求擔任警戒的梁班長等所有人熟睡之後,小心翼翼的從他的盒子炮裏退出一顆子彈,隨後用機艙裏找到的鉗子,一點點的擰下了黃銅彈頭,又清空了裏麵的火藥。


    抬頭看了眼衛燃等人,他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德軍飯盒,將賬本翻到最後一頁,用毛筆蘸著墨水寫下了一行字跡。等到墨水晾幹,立刻撕下來卷成卷兒塞進子彈殼,隨後又將子彈頭塗上油漆,小心翼翼的塞了迴去。


    稍作猶豫,梁班長從懷裏取出雙頭油壺擰開,將這枚子彈塞進油壺擰緊了蓋子。


    收拾好了德軍飯盒,梁班長擼起袖口看了眼不久前覃守正塞給自己的鬼子航空表,隨後拿起鉗子輕輕敲打著地板,“都醒醒,不能再耽誤了,這雨下起來沒完沒了,咱們必須出發了。”


    “守正,過來幫個忙。”


    衛燃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招唿正在打哈欠的覃守正幫忙,兩人一起將之前辛苦烘幹的木柴塞進了提前從屍體身上扒下來的一套連體飛行服裏,隨後又在外麵用防水帆布仔細的進行了包裹。


    他們二人在忙活的同時,周國昌與小和尚,也幫著梁班長將裝滿物資的背簍用防水布進行了包裹,隨後又給那兩頭在機翼陰影下避雨休息的毛驢清理了一番身上的螞蝗並且喂了些粗鹽,這才將竹簍掛了上去。


    “班長,這兩個也帶著吧。”


    衛燃指著那兩個裝有救生筏的沉重帆布囊問道,“這樣如果接下來再遇到需要涉水的地方,好歹不用擔心把背簍裏的東西淹了。”


    聞言,梁班長一臉猶豫的看向了那兩頭毛驢,開口問道,“守正,還裝的下嗎?”


    “帶著吧”


    覃守正一邊將裝有木柴的連體飛行服固定在毛驢的背上一邊幫腔說道,“這一路上我們都扔了不少東西了,而且大米也吃了不少了,裝的下。”


    “那就帶著吧”


    梁班長最終還是同意了衛燃的請求,幫忙將兩個帆布囊各自抬到了一頭毛驢的後背上,用機艙裏拆下來的作業帶仔細的固定好。


    一切準備就緒,眾人最後檢查了一番手中的武器和防水雨衣,又在衛燃的強烈要求下各自吃了些發冷丸當作預防,這才戴上鬥笠,排著隊離開了這架飛機殘骸。


    循著昨晚一路留下的記號重新迴到上岸的位置,僅僅隻是一晚上的時間,上漲的水麵便已經侵蝕了他們曾經看到的那些前人留下的建議窩棚。…


    稍作停頓,走在前麵的衛燃和周國昌循著大部隊開出的道路稍稍加快了腳步,沿著河道繼續踏上了歸途。


    這一整天走下來,頭上的暴雨卻是連減小的趨勢都沒有,而他們也在沿途看到了大量遠征軍經過時留下的痕跡。


    被扒光了樹皮的小樹,似乎被咬過一口的魔芋,被殺掉的水牛或者軍馬的骨架,甚至還有明明穿著遠征軍製服,懷裏都還抱著武器,但卻在這短短幾天的時間裏就已經白骨化的屍體。


    更讓他們憂心忡忡的是,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這場暴雨最多也就偶爾停上半天的時間,便再次開始電閃雷鳴,但沿途發現的遠征軍戰士的屍骨也越來越多。


    這些士兵的遺體大多都呈現了詭異的白骨化,少數一些散發著濃烈屍臭味道的屍體,則會看到密密麻麻不斷翻湧的蛆蟲,以及啄食這些蛆蟲的不知名鳥類。


    走在最前麵的衛燃和周國昌縱然有萬般不忍,卻也不得不承認,在大多時候,這些屍骨已經成了為他們指引方向的主要的路標。


    相應的,梁班長也一次次的停下,顫抖著在鋼盔上一筆一畫的寫出一個又一個血紅的正字。


    另一方麵,這一路上,他們也越來越難找到搭建庇護所的芭蕉葉,即便能發現芭蕉樹甚至芭蕉林,也大多都被砍沒了葉子。甚至一些棕櫚樹都被砍倒剖開取走了含有澱粉的樹心。而這些,也無不證明,前麵的大部隊糧食補給已經出現了嚴重問題。


    其實不僅是他們,衛燃等人這幾天也已經吃完了之前儲備的馬肉幹、魚幹以及熊肉幹,甚至就連他們身上各自背著的大米也早就消耗殆盡,如今也隻剩下了毛驢身上還有最後一袋大米。


    除了大米,連續幾天在暴雨中踩著泥水前進,所有人不但雙腿都被泡的浮腫,而且還換上了要命的戰壕足,再加上一直從頭頂的樹冠往身上落,隻要砸中就拚命吸血的螞蝗,他們身上各處的潰爛也越來越嚴重。


    砸的鬥笠啪嗒嗒直響的暴雨中,衛燃一臉麻木的看著充斥在各處的綠色,機械的揮舞著開山刀劈砍開攔路的藤蔓,隨後又熟練的從拿著刀的那隻手手背上扯下來一隻螞蝗用力一捏。


    他已經不記得這是離開飛機殘骸之後的第幾天,但卻清楚的記得,從那天開始,他們便再也沒有找到一個可以拿來休息的幹燥環境。現如今不止是他們,就連那兩頭驢,都已經一瘸一拐的有些扛不住了。


    “那邊,衛燃,看那邊。”走在第二排的覃守正抬手指著正前方的山坡,“那裏是不是有個山洞?”


    “山洞?”


    眾人齊刷刷的抬頭,隨後便看到,在他們對麵那座山半山腰的位置,果然有個黑乎乎的洞口!


    “去那裏,去那裏休息一下!”梁班長強打著精神說道。…


    “走”衛燃咬咬牙,重新揮舞著開山刀,朝著那座山洞的方向前進。


    然而,雖然那個山洞看著不遠,但想趕過去卻並不容易,他們首先要做的,便是要先下山穿過兩座山之間的山穀,然後再爬上去才行。


    但因為連日的暴雨,這山穀裏卻橫亙著一條奔騰翻湧的河流。


    都沒等眾人下山,他們便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緊跟著,便看到水麵上不到半米高的位置,懸著一根根青綠色足有手腕粗的竹竿,這些充當扶手的竹竿兩側,則分別固定在了河岸兩側的參天大樹之上。


    “我先過去!”周國昌最先說道。


    “小心點”


    衛燃提醒了一聲,隻看這條河渾濁的顏色以及河道中央被衝倒卻仍舊枝繁葉茂的大樹就知道,這條河道僅僅隻是雨季的季節性河流。它的流速雖然很快,但隻要抓穩了那根竹竿,就不會有什麽危險。


    事實也確實像他猜測的那樣,這條足有二十米寬的河道雖然看著嚇人,但深度卻隻到周國昌的腰部而已。


    等到周國昌順利上岸,眾人也背著竹簍,各自選了一條竹竿抓穩準備過河。


    在周國昌的加油鼓勁中,衛燃幫小和尚推著毛驢最先上岸,緊跟著,在前麵拽著另一頭毛驢韁繩的覃守正也和周國昌將手握在了一起。


    然而,就當他一條腿踩上岸邊的石頭上的時候,那頭仍在水中的毛驢卻像是遭到了撞擊似的,在一聲淒慘的嘶鳴中摔倒,順便也露出了一根順流而下的原木!


    僅僅隻是一瞬間的功夫,這頭被原木撞倒的毛驢便壓倒了在它下遊幫忙扶著竹簍的梁班長,緊跟著,原本被覃守正緊握著的韁繩也在他的掌心留下一道傷痕之後徹底脫手!


    “梁班長!”


    眾人異口同聲的大喊了一聲,然而,還沒等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衝過去,那頭驢和梁班長卻都已經消失在了湍急的水流之後。


    “我去追他們,把充氣筏子打開丟下去,你們在山洞裏等著!”


    衛燃話音未落,便已經甩脫了肩上的背簍和頭上的鬥笠,一個躍步跳進了混黃的河道中!


    “衛燃!”


    覃守正一聲大喊也要跟著跳下去,但卻被周國昌一把拉迴來,“別衝動!快幫忙把充氣筏子打開!”


    “唉!”


    覃守正用力一拍大腿,手忙腳的幫著覃守正和小和尚一起從毛驢上卸下了幾天前衛燃堅持帶著卻一直沒用上的充氣筏子。


    手忙腳亂的將這充氣筏子拽出來,周國昌一番研究之後最先找到了壓縮氣瓶,以最快的速度了擰開了充氣閥門!幾個唿吸之間,這個足以坐下三個人的充氣閥便充滿了氣。


    “你們在山洞裏等著,三天,三天之後如果沒迴來,你們就繼續往前走!”


    覃守正話音未落,已經將背簍解下,丟到一邊,推著充氣筏子進入河道,他自己也順勢翻了進去!…


    周國昌呆滯看著飄遠的筏子,又看了看身旁同樣一臉錯愕的小和尚色豪,那張年輕的臉上也漸漸浮現出了濃濃的驚慌之色。


    與此同時,最先跳進河道裏的衛燃卻已經取出了金屬本子裏的排子船。此時,他正蹲在船上,雙手握住船槳,一雙眼睛卻在盯著那頭沉浮不定的毛驢,以及似乎正摟著毛驢脖子的梁班長!


    在他緊張焦灼的等待中,雙方之間的距離一點點的拉近,但這條河卻在前麵出現了一個胳膊肘彎!


    “艸你大爺!”


    衛燃在一聲喝罵中鬆開船槳,拿起固定在船幫上的撐杆,雙手攥緊的同時,也把另一端卡在了原本用來固定大抬杆的木製橫檔上麵!


    “彭!卡察!”


    沉悶的撞擊和竹木撐開開裂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但也正是靠著這條撐杆的緩衝,衛燃屁股底下的排子船在短暫的停滯了不到一秒之後,順利的隨著水流繞過了河道轉彎,跑到了梁班長和那頭驢的前麵。但與此同時,衛燃的手掌心也被開裂的竹木撐杆劃出了一道道的傷口——即便那竹木撐杆上纏著一層布條。


    根本顧不得手上的傷痛,衛燃收了排子船的同時也躍進了水裏,一把抓住了已經和毛驢鬆開的梁班長,用盡力氣,將他拉扯到了岸上。


    還不等他喘口氣,更不等他檢查一下梁班長的傷勢,那河道拐彎處便多出了一抹顯眼的橙色.緊跟著,他便眼睜睜的看著坐在充氣筏子裏的覃守正翻進了水裏,緊跟著,他卻又抓著充氣筏子的邊緣翻了上去。


    “守正!守正!覃守正!”衛燃扯著嗓子大喊,隨後幹脆取出了金屬本子裏的手槍,丟準頭頂連連扣動了扳機!


    在山間反複迴蕩的槍聲中,覃守正終於發現了岸邊的衛燃和梁班長,立刻賣力的用手中那兩個宛若乒乓球拍一樣的船槳用力滑動靠岸。


    在衛燃的幫助之下,覃守正艱難的爬上了岸邊,那橡皮筏子,卻被水流裹挾著衝了出去!


    “班長情況怎麽樣?”覃守正根本顧不得別的,手忙腳亂的爬過來問道。


    “情況不太好”


    衛燃將耳朵貼在梁班長的胸口聽了聽,隨後立刻讓他躺好,摘掉鋼盔扶正腦袋打開氣道,將雙手疊放在他的胸口一邊數著數一邊用力按壓著胸腔進行心肺複蘇。


    在他的一下下的猛烈按壓之下,梁班長的嘴裏湧出了一股股渾濁的汙水,緊跟著便是一聲艱難的咳嗽。


    “活了!活了!”覃守正驚喜的大喊著,“班長,你還好嗎?哪裏疼?”


    “後背.”梁班長話音未落,嘴角卻隨著汙水又溢出了一抹鮮血。


    衛燃見狀心頭一顫,立刻扯掉了梁班長的上衣仔細的檢查著。當他將梁班長翻了個身的時候,卻發現在他的後腰靠上的位置,竟然有一個比手指頭還粗的穿孔,那傷口邊緣的位置,還能看到殘存的木屑,以及充斥著大量氣泡的鮮血。…


    “班長他”


    覃守正臉色的慘白的看著那道細小傷口中湧出的泡沫狀鮮血,整張臉上也已經寫滿了恐懼。


    “守正.守正”


    梁班長一邊咳著血一邊艱難的唿喊著,同時,他的手也伸進了懷裏,顫顫巍巍的摸出了一個用繩子拴著掛在脖子上的雙頭槍油壺。


    “藥去.去找,找那些藥.和.這.”


    梁班長艱難的舉起手裏的槍油壺,然而,還沒等他再說出些什麽,他便再次猛的咳出了一大團滿是泡沫的鮮血,臉上也浮現出了不正常的潮紅,他的嘴一張一合的翕動著,卻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但他的眼睛,卻死死的睜著,死死的看著衛燃。


    “班長?梁班長?梁先生!梁先生!”覃守正聲嘶力竭的哭喊著,但梁班長能做的,卻隻是把油壺放在他的手心,用盡所有的力氣按著。


    “守正,守正”衛燃推開覃守正的同時,他的手中卻已經多了一支啞光的手槍。


    “你你要幹什麽!”覃守正憤怒的吼著。


    “幫他一把”


    衛燃盡量保持著冷靜,“梁班長傷到了肺,現在血已經流到他的肺裏了,我們沒有足夠的醫療設備和藥品救他,他最終會被自己的血淹死,過程會非常痛苦。”


    說到這裏,他已經將手槍的槍口貼在了梁班長的額頭,“放心,我會和他說槍油壺裏的事情的,也會也會帶他們活著離開野人山的。”


    他這邊話音未落,梁班長終於緩緩閉上了瞪大的眼睛,那張潮紅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解脫的笑意。


    “砰!”


    清冽的槍聲蓋過了湍流的河水拍打岸邊的聲音,蓋過了雨水落下的聲音,也讓覃守正發出了絕望的嘶吼,更震碎了衛燃內心最後的一絲理智。


    相比當初殺死商人盧克,他即便知道那一槍是在幫助梁班長,但內心的酸楚卻依舊讓他像是吃了一團糅雜在一起的刀片一樣難受。


    “我們沒時間耽擱”強忍著悲痛,衛燃用力搓了搓臉站起身,“你帶著梁班長.守正。”


    “什麽?”覃守正茫然無助的抬起頭看著衛燃。


    “保存好那個油壺,那裏麵有一條重要情報,這是”衛燃頓了頓,一邊往下遊的方向走一邊繼續說道,“這是梁班長最後的遺願。”


    “你要去做什麽?”覃守正慌亂的問道。


    “我去找那些藥品”衛燃停住腳步,趕在對方開口之前說道,“你的任務是帶著梁班長迴去,去那個山洞裏,在那等著我。”


    “你什麽時候迴來?”覃守正追問道。


    “找到就迴來”


    衛燃想了想,“最晚明天晚上,如果那個時候我還沒迴來,你們就不要等我了,繼續前進吧。”


    說完,衛燃不再理會覃守正說了些什麽,加快腳步,沿著河岸嶙峋的怪石走向了下遊的方向。


    覃守正怔了怔,彎腰撿起那頂寫了無數正字的鋼盔扣在頭上,接著背起梁班長的屍體,轉身走向了上遊的方向。…


    當他和梁班長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的時候,衛燃也再次取出排子船,冒險進入了湍急的河道。


    在水流的推動下,他的速度陡然加快,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在二十多分鍾之後,這才看到了河道中那抹顯眼的橙色,以及被橫躺在河道中央的參天大樹擋住的背簍。


    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這顆大樹的另一麵不到十米,便是一個落差恐怕能有五六十米的瀑布!


    冒險湊到邊緣往下看了看,那瀑布的下麵雖然有個水潭,但離著不遠便是一個大的嚇人的山洞,那飛流而下的河水在水潭裏短暫的停留之後,便會盡數流入那宛若巨獸嘴巴的山洞裏進入不見天日的暗河。


    左右看了看,衛燃見找不到那頭毛驢的蹤跡,這才拎起掛在樹幹枝杈上的背簍,拉著那條已經開始漏氣的救生筏快步走到了遠處的河岸邊。


    根本顧不得手上被竹子劃出來的傷口,他將漏氣的筏子蓋在頭頂擋住暴雨,手忙腳亂的打開了竹簍上包裹的防雨布。


    將防雨布塞到屁股底下壓好,下麵這一層卻是裝在帆布桶裏的漁網,再往下則是倒扣的雙耳鑄鐵鍋。


    解開和竹簍捆綁在一起的鐵鍋,這背簍裏裝著的除了梁班長的那套廚具和那些裝著各種調料的竹筒,以及那兩個分別裝有紅糖和賬本的德軍飯盒之外,還有他們之前喝油茶時用的,那個印著“抗戰到底”的搪瓷燒水壺,以及當初他們從莫的村撿來的搪瓷鍋。


    唯獨不同的是,這個放在背簍內部最高位置的搪瓷鍋外麵還額外包裹著一層防水布,而且還緊緊的纏著幾道繩子。


    抱起這搪瓷鍋掂了掂重量,衛燃稍作猶豫之後,還是解開繩子掀開蓋子。


    等他拿掉墊在蓋子下麵的防水布,一眼便看到這搪瓷鍋正中央便放著那個裝滿了奎寧的鬼子軍官飯盒,以及周圍填充用作緩衝以及幹燥劑的大米。


    長籲了口氣,衛燃重新墊上防水布蓋上蓋子,接著又用防水布仔細裹好用繩子綁緊放迴了背簍裏。


    再看看掛在背簍外麵的毛巾,衛燃用力抹了抹眼角,格外認真的將那口鑄鐵鍋倒扣在背簍上綁緊,接著又將裝有漁網的帆布桶放在上麵,最後綁上了最外層的防水布。


    掀開頭頂已經完全幹癟救生筏,衛燃背上了這個格外沉重的背簍,稍作猶豫後又拖拽著已經完全幹癟的救生筏,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了上遊的方向。


    與此同時,覃守正也遇到了從上遊追下來的周國昌,以及牽著毛驢跟在身後的小和尚色豪。


    “梁班長情況怎麽樣?”周國昌快步湊上來問道,“衛大哥呢?”


    覃守正愣了愣,一邊抹著臉上的雨水和淚水,一邊用力搖了搖頭,“梁班長,沒了。衛燃,他,他去追衝下去的奎寧了。”


    周國昌在注意到梁班長眉心處的彈孔後臉色白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趕緊說道,“快,快把梁班長放在毛驢上送迴去。”


    “不用”


    覃守正執拗的往後躲了一步,“你們怎麽追來了?我們的東西呢?”


    “我們已經送進那個山洞裏了”


    周國昌盡量不去看趴在覃守正背上的梁班長,“我們把東西放在那之後就追上來了。”


    “你們,你們去追衛燃吧。”


    覃守正說話間已經邁開了步子,“我自己背著班長迴去,你們去接他吧。”


    “可”


    “快去!”覃守正嘶吼了一聲,隨便便頭也不迴的走向了上遊。


    周國昌張張嘴,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招唿著小和尚色豪,貼著山腳快步朝著下遊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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