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梁班長!”


    林間山路上,周國昌像模像樣的敬了個不標準的軍禮,意氣風發的大聲說道,“物資情況都統計出來了。”


    “說說吧”


    梁班長隔著訪問麵罩嘬了一口煙袋,在噴雲吐霧中漫不經心的迴應了一句。


    “大米一共兩百斤”


    周國昌快走了兩步繼續說道,“另外還有衛大哥找迴來的一桶汽油,剛剛進山之前,還從那輛翻進溝裏的美國卡車上拆下來一卷防水布。”


    “水呢?”梁班長一邊吧嗒著煙袋,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哪怕這些問題在出發之前就已經核對過。


    “每人帶兩壺水”周國昌立刻答道,“每頭驢身上還有六個裝滿了水的水壺。”


    “奎寧”梁班長稍稍認真了些。


    “背著呢”


    衛燃和覃守正異口同聲的答道,如此至關重要的東西,全在他們兩個的背簍裏放著呢。


    梁班長點點頭,下意識的看向了覃守正牽著的那頭毛驢。


    如今,這頭毛驢的背上已經沒有了那兩口標誌性的20印大鐵鍋,取而代之的隻是一口找寺廟裏的老和尚借來的小鍋,以及一口從那些被遺棄的卡車裏找到的英式搪瓷鍋。好在,雖然大鍋沒了,但那些廚具和調味料倒是還在,甚至在小和尚色豪的毛驢背簍裏,還有一個熬藥的砂鍋以及一大串幹辣椒。


    相比這位廚師班長始終關注的吃喝,覃守正無疑更加關注武器彈藥的儲備。隻可惜,他們雖然有三支衝鋒槍,但每一支衝鋒槍的備用彈匣卻僅僅隻有三個,而且還沒有額外的子彈。


    當初在前往莫的村的路上遇到那幾個假的遠征軍士兵之後,他們倒是額外得到了三支恩菲爾德步槍和還算充足的配套彈藥。但總共這麽幾個人,這麽幾條槍,真要是遇到敵人,恐怕的都不夠塞牙縫的。


    念及於此,覃守正歎了口氣,稍作猶豫之後解下挎在腰上的皮質槍套,連同裏麵的韋伯利轉輪手槍和當初一起搜刮來的兩盒子彈,全都遞給了同樣在想著心事的商人盧克。


    “給我的?”商人盧克詫異的用跑調嚴重的漢語問道。


    “拿著吧”


    覃守正拍了拍腰間原本屬於對方的勃朗寧手槍,“這荒山野嶺的,萬一遇到老虎總要讓你有個防身的武器,但這把擼子是我的了,我可不會還給你。”


    “這把槍已經很好了”


    盧克想都不想的接過韋伯利轉輪手槍,嘴上不停的說道,“那支勃朗寧送給你了,誰讓你當初沒有拋下我呢。”


    “要不是梁班長,我早就把你扔進洪水裏了。”覃守正說著快走了幾步,顯然是不想和盧克有過多的交流。


    相比這幾個人,這支隊伍裏最安靜的,卻是那個名叫色豪的小師父以及走在最後的衛燃。


    前者除了性格使然,主要的問題還是語言不通,每次想說些什麽都要靠周國昌翻譯。


    至於後者,卻是在暗暗警惕著接下來會不會遇到什麽麻煩,或者說會遇到怎麽樣的麻煩。畢竟,他可是清楚的記得,這次的迴歸任務之一是存活到炊事班的班長下葬。


    惋惜的看了眼走在前麵的梁班長,衛燃無聲的歎了口氣,隻覺得全身都湧上了一股無力感。這種明知道對方會死而無能為力的煎熬,讓他從昨天開始就曾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勸梁班長不要進入野人山——即便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改變不了曆史。


    “唉...”


    衛燃再次歎了口氣,緊了緊身上背著的竹簍,加緊腳步縮短了和前麵眾人的距離。


    從早晨到中午,從中午到下午,一整天的時間走下來,他們也僅僅隻是循著之前進入野人山的部隊留下的腳印,翻躍了兩座大山而已。


    隻不過,眼瞅著太陽即將下山,密林的上空卻隱隱傳來了飛機的轟鳴!


    “隱蔽!”


    隊伍最前麵,剛剛爬上山頂覃守正大聲唿喊了一嗓子,拽著那頭毛驢便往路邊的林子裏鑽。


    他這一嗓子剛剛喊出來,商人盧克便拽著小和尚色豪的那頭毛驢的韁繩,跟著覃守正鑽進了路邊的林子裏,與此同時,梁班長和衛燃也不分先後的拽住了下意識想舉槍往空中瞄準的周國昌,帶著他鑽進了林子裏。


    片刻之後,幾架飛機從頭頂盤旋而過,其中一架甚至還朝著他們已經翻過的那個山頭胡亂丟了兩顆航彈。


    在轟隆隆的爆炸聲中,這幾架飛機在一番盤旋之後,最終飛向了莫的村的方向。


    直到飛機的動靜徹底消失,眾人這才再次迴到了山間的小徑上,小和尚色豪也踮著腳看了看莫的村的方向,最終也隻是雙手合十,低垂著頭念叨了一句什麽。


    梁班長拿起斜挎在身上的英軍水壺,拔出塞子往嘴裏倒了倒,見沒有水,這才又換了另一個。


    喝光了這個水壺裏的最後一口水,梁班長吐了口唾沫說道,“往山下走一走,在半山腰找個地方過一夜。”


    聞言,周國昌立刻將原話翻譯給了小和尚色豪,等他說完,後者也立刻抬手指了指前方說了些什麽。


    “小師父說不如繼續往前多走走,前麵那座山的半山腰有個山洞,那裏足夠我們這麽多人休息。”周國昌話音未落,那小和尚又說了些什麽。


    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周國昌立刻解釋道,“小師父還說,離著那個山洞不遠的地方就能找到山泉水。”


    “那就聽色豪小師父的”梁班長大手一揮,“大家快走幾步,爭取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找到那個山洞。”


    這次,根本不用周國昌翻譯,依舊赤著腳的小和尚色豪便主動牽著毛驢走在了最前麵。


    在這小和尚的帶領下,眾人也在漸起的霧氣中加快了下山的腳步。又忍著疲憊,在越來越昏暗的視線中離開前麵部隊踩出來的小徑,拐上另一條山路,最終停在了一個山洞的洞口處。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這個山洞雖然入口不大,但裏麵的麵積卻實在是不小,別說他們六個人兩頭驢,就算是停下兩輛卡車恐怕都綽綽有餘。


    不僅如此,這山洞的內部竟然還有一尊凋刻到一半的佛像,那佛像的正前方不僅擺著幾個草編的蒲團,甚至在靠近岩壁的位置,還堆放著不少劈砍好的木柴。


    這些意料之外的東西,也讓走了一整天的眾人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的驚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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