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直等到夕陽即將被伏爾加河對岸的建築徹底擋住,阿曆克塞教授這才在碼頭接上了拎著大包小包的周淑瑾等人,在歡聲笑語中返迴了家裏。


    “維克多”阿曆克塞教授等幫著拎包的衛燃忙完了之後,伸手指了指隔壁的車庫。


    見狀,衛燃立刻幫著打開車庫的鐵門,等對方將車子開進去之後,小跑著鑽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探頭看了眼已經全部送出去的餡餅和一些小禮物,衛燃帶著期待問道,“有什麽發現嗎?”


    “發現不算太多”


    阿曆克塞教授熄滅了發動機答道,“這個村子和斯大林格勒一樣,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從其他地方遷來的。雖然我同樣找到了幾家原住民,但那些家庭裏年齡最大的也就僅僅隻有70歲左右,他們出生的時候,二戰都已經結束了。”


    “所以沒有什麽收獲?”衛燃的語氣中難掩失望。


    “收獲還是有一些的”


    阿曆克塞教授得意的答道,“在我們的東邊,有這座島上最大的鎮子,那裏有個小小的紀念館,裏麵說不定能找到些什麽有價值的東西。而且那裏最近正好在舉辦新年慶祝活動,聽說非常熱鬧。”


    “我們什麽時候去?”衛燃立刻問道。


    “明天吧!”


    阿曆克塞教授說話的同時已經推開了車門,“我已經問過你小姨了,明天他們也會過去看看,到時候我們可以問問尼古拉先生,如果他也想去,可以把他也帶上。”


    “全都去?”


    “怎麽了?”正準備關門的阿曆克塞教授不解的反問道。


    “沒什麽”衛燃終究沒有提及他在森林裏的發現,同樣推開車門答道,“那就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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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呢?你調查到什麽沒有?”阿曆克塞教授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


    “暫時還沒有”


    衛燃搖搖頭,“蘇聯空軍第8集團軍和斯大林格勒防空軍相關的檔桉裏目前還沒找到有關這座島的太多詳細記錄。”


    “別急,我們還有足夠多的時間。”阿曆克塞教授倒是根本就不著急,“總之,先好好享受假期吧!”


    聞言,衛燃笑著點點頭,幫著對方從後備箱裏抱出各種吃的喝的用的,一起走進了房間。


    在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和姑娘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中,餐桌上也漸漸擺滿了一道道豐盛的菜品,三隻狐狸一隻狗子,也熟門熟路的各自叼著自己的木頭碗或者不鏽鋼飯盆,早早的排成一列,坐在桌邊等著開餐。


    同樣混熟了的還有卡堅卡姐妹以及洛拉,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周淑瑾完全沒把她們幾個當作外人,尤其對於洛拉和科拉瓦,在得知這倆姑娘的可憐遭遇之後,更是母愛泛濫一般關愛有加。


    甚至就連尼古拉老爺子,都特意給季馬打了一通電話,警告他不許讓洛拉的姨媽從監獄裏出來,否則就把他送進去。


    相應的,卡堅卡姐妹和洛拉也終於放下了輕重不一的拘謹以及或多或少的恐懼,徹底放鬆下來開始享受這個難得的愜意假期。


    歡聲笑語的吃完了晚餐,一屋子或是坐在了麻將桌上,或者紮堆打起了排位。但在燈光明亮的木刻愣屋子外麵,相隔著百十米的路對麵那片雜木林裏,卻有個披著毯子的小個子人影,舉著望遠鏡暗暗的打量著衛燃等人所在的房子。在他身後不到百米遠,低矮的灌木叢裏還躺著一輛白色的輕型越野摩托。


    借著望遠鏡認真觀察了許久,這個人影終於將身體縮迴藏身的鬆樹後麵,轉身慢悠悠的走向了摩托車的方向。


    片刻之後,在引擎的低沉喘息聲中,這個人影駕駛著摩托車,在頭燈的幫助下,七拐八繞的開上了一條這個時間很少有人走動的田間小路,開進了一座廢棄的工廠。


    無論是衛燃還是穗穗又或者魯斯蘭乃至島上的警察,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如果站在這裏,哪怕隻是看上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座廢棄的工廠,恰恰就是幾天前抓住那幾個吉普賽人的現場。


    寒冷的夜色中,這輛根本沒有車燈的越野摩托僅僅憑借著駕駛著額頭的那盞車燈便將車子高速開進了廢棄工廠最深處的一座廢棄車間。


    此時,這座車間裏已經支起了一頂看著就很暖和的帳篷,離著帳篷不遠的位置,一個用煤氣罐改造的爐子裏還燃著炭火,其上更是架著一口不鏽鋼湯鍋。


    雖然這口鍋不算幹淨,但卻不得不承認,鍋蓋的泄氣孔裏噴出的蒸汽,卻裹挾著濃鬱的香氣。隻不過很明顯,即便鍋裏的食物再怎麽香氣撲鼻,這裏的環境看起來也仍舊沒有什麽節日的氛圍。


    但很快,那個從摩托車上下來的小個子便從包裏掏出了一串彩色掛在了摩托車的車把上,並將其中一端連在了火爐邊的一個轎車用的車載電瓶上。頓時,七彩的燈珠相繼亮起,也映亮了那個小個子的臉龐。


    恰在此時,一段電子和弦鈴聲從這個看起來最多也就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懷裏傳了出來。


    脫掉髒兮兮的皮手套從懷裏掏出個老式按鍵手機,當他按下接聽鍵之後,電話另一頭的人立刻問道,“找到了嗎?”


    “找到了”這個年輕人幹脆的答道,“我已經找到了被搶走的東西。”


    “在什麽地方?”電話另一頭的人急切的問道。


    “我的妻子,還有我的爸爸媽媽和弟弟妹妹們什麽時候能被警察放出來?”


    這個年輕人詢問的同時,也不緊不慢的下車,走在了火爐邊,伸手掀開湯鍋的蓋子,用一把木頭勺子從裏麵舀出了一大勺濃稠的宛若咖喱一樣的食物,一邊輕輕吹著,一邊耐心的等待著對方的迴答。


    “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說不定他們會被遣送迴羅馬尼亞呢。”


    電話另一頭的人用猖狂的語氣答道,“但至少我能決定讓你的家人在裏麵過的這段時間,過的舒服一些還是痛苦一些。”


    聞言,這個年輕人立刻開出了第二個條件,“我需要一筆錢,還需要一個住的地方,直到他們被放出來。”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電話另一頭的人倒是格外的幹脆,“我會在對岸的紅軍城有一間倉庫,你可以去那裏住,隨便住多久都沒關係。”


    “錢”這個年輕人提醒道。


    “你要多少?”


    這個年輕人早有準備的答道,“十萬盧布”。


    “沒問題”電話另一頭的人想都不想的答應了下來。


    聞言,這年輕人立刻問道,“明天你們能再來一次嗎?我收到錢就帶你們去。”


    “明天晚上吧!我們白天有別的事情要忙。”


    “你們最好快點,我可不確定等晚上的時候那些東西還在不在。”


    “隻要它們沒有離開這座島就不用擔心”電話另一頭的人倒是格外的自信,“好了,明天我們會搭乘最後一趟渡輪登島,到時候你去碼頭等我們吧!”


    “明天見,先生。”話音未落,這個年輕人便掛斷了電話。


    “尼古拉先生,明天你不和我們一起去鎮子上玩嗎?”


    溫暖的木刻愣房子裏,牌桌旁邊,臉上貼了好幾張紙條的阿曆克塞教授遺憾的問道,“我聽說那裏非常熱鬧的,不但有傳統的哥薩克舞表演,而且還有各種好吃的。”


    “我就不去了”臉上同樣貼了兩張紙條的尼古拉笑著丟出幾張牌,“明天我的學生卡爾普和達麗亞會來喀山準備和我一起過聖誕節,所以我還準備趕迴書店呢。”


    “他們也來?”同樣坐在牌桌旁邊的衛燃和穗穗異口同聲的問道,緊接著又異口同聲的說道,“不如讓他們來這裏一起過節吧?”


    “說的沒錯”


    旁邊另一張桌子上,正在和卡堅卡姐妹以及洛拉打麻將的周淑瑾跟著說道,“我也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達麗亞女士了,而且還一直沒有機會感謝她把房子借給維克多住呢。”


    尼古拉稍作猶豫,最終還是笑著點點頭,“那好吧,不過你們明天可以繼續按照計劃去鎮子上玩,我自己就可以招待他們。”


    “如果到時候需要我們從鎮子上帶什麽東西過來,可以隨時給我們打電話。”


    衛燃趕在小姨和教授開口之前說道,他自然明白,卡爾普和達麗亞老師過來,絕對不隻是單純的為了和尼古拉老爺子一起過節的,他們肯定需要一點私人空間。


    經過他這麽一打岔,周淑瑾和教授也紛紛反應過來,立刻附和的點點頭。


    “幫我買三隻鵝迴來吧”


    尼古拉扔出兩張王的同時說道,“明天我給你們做最正宗的聖誕鵝吃,這可是我最拿手的菜了。”


    “聖誕鵝,真是個讓人懷念的菜。”


    阿曆克塞一邊念叨著,一邊拿起一張彩色的紙條用舌頭舔了舔,然後貼在了自己的臉上,與此同時,尼古拉也將手中的最後兩張票丟了出去。


    “我都沒吃過”穗穗說話間,同樣往臉上貼了一張紙條。


    “我可不會做那種菜”阿曆克塞教授無辜的攤攤手。


    “當時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同樣在往臉上貼紙條的衛燃翻著白眼的抱怨道,“我第一年來這裏上學的時候,你就做了聖誕鵝,然後告訴我那是你的拿手菜,還告訴我聖誕鵝帶著血絲是正常的。”


    “我也記得”


    隔壁桌子上忙著築長城的周淑瑾笑著接過話茬,“那次把你在聖誕節的當天晚上送進醫院的事情,我現在都沒敢和你媽說呢。”


    見一桌子人都看向了自己,尼古拉笑眯眯的保證道,“放心吧,明天隻要你們能買到食材,我一定能讓你們吃上正宗的聖誕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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