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半,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衛燃等人也已經趕到了美軍陣地大後方的一條公路邊上。這條蜿蜒的公路兩側都是沾滿了針葉林的坡地,期間還分布著大量嶙峋的怪石。


    此時,趙勝利正騎坐在一顆鬆樹的枝杈上舉著個望遠鏡警惕的打量著這條公路的兩個方向。而以林班長為首的其餘四人,則正忙碌在的左側鬆林坡地上挖掘著一塊碾子大小的石頭。


    很快,一陣喜鵲叫和緊隨其後的貓頭鷹叫聲從鬆樹上傳來過來。


    “卡車!有很多!隱蔽!”


    林班長立刻從這兩聲惟妙惟肖的鳥叫中明白了趙勝利傳迴來的信息,指揮著眾人用幹枯的鬆針將那塊石頭邊緣的挖掘痕跡蓋住,隨後分散開躲到了其他石頭的後麵。


    前後不到五分鍾,十幾輛卡車頂著刺目的車燈肆無忌憚的開往了美軍陣地的方向,在個別幾輛卡車的屁股後麵,還掛著些大口徑的榴彈炮。而在這支車隊的最後,還跟著一輛敞篷的威利斯吉普。


    “班長,好像是給前線送彈藥的,打不打?”一個穿著難含軍裝,卻帶著湘地口音的戰士低聲說道。


    “放走他們”林班長低聲說道,“我們是來抓舌頭的,別耽誤正事。”


    “你們就沒考慮過這麽四五個人可能根本留不住那支車隊嗎?”


    衛燃抽搐著嘴角暗自嘀咕了一句,他絲毫不懷疑,要不是有抓舌頭的任務,恐怕這幾位還真打算掂量掂量那支車隊的戰鬥力。


    短暫的交流過後,路邊的樹林裏再次安靜下來,那支龐大的車隊,也浩浩蕩蕩的從眾人眼前開過,消失在了視野盡頭。


    直到發動機的聲音徹底消失,路邊那顆高大的鬆樹上也傳來了一陣含義不明的鳥叫。


    得到信號,眾人立刻起身跑迴路對麵,扒拉開鬆針之後,繼續揮舞著工兵鏟開始挖掘方便這塊巨石滾到路中央的坡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重新鋪好鬆針之後各自找地方躲了起來,隻留下趙勝利一個人,躲在鬆樹的樹梢裏,警惕的觀察著公路兩端的情況。


    這期間,時不時的便會有或多或少的卡車開往美軍陣地的方向,但自始至終,林班長都沒有下達命令,眾人也就隻能繼續躲在掩體裏耐心的等待著,順便看著味道相比炒麵粉要好不少的壓縮餅幹。


    眼瞅著太陽即將落山,鬆樹梢裏再次傳來了喜鵲“哢哢”的叫聲,緊接著,又接上了幾聲惟妙惟肖的布穀鳥叫聲。


    “兩輛卡車,陣地開過來的,大李、小高,下料!”


    林班長一聲令下,那兩名穿著難含軍裝的戰士立刻跳出掩體,用力推動那塊提前挖好了路徑的山石,任由它在重力和慣性的作用下哐當哐當的滾到了公路中央。


    與此同時,衛燃也放下了手裏的步槍,赤手空拳的跟著拎著衝鋒槍的林班長跳出掩體,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路邊的灌木叢裏。這裏距離落石的位置有差不多30米遠,不出意外的話,當那兩輛卡車停下之後,他們剛好在兩輛車的車尾。


    而那兩名穿著難含軍裝的戰士大李和小高,則去了落石的另一邊埋伏了起來。至於趙勝利,此時依舊在鬆樹上藏著呢。簡而言之,即便隻有四個人,他們還是想包圍敵人!


    “要兩個活的,盡量別出什麽動靜。”


    林班長低聲提醒著衛燃,“優先挑別著手槍或者掛著望遠鏡,然後挑黑色皮膚的做俘虜,如果都沒有就挑看著個子小的。”


    “為啥?”衛燃下意識的反問道。


    “別著手槍或者掛著望遠鏡的,少說也得是個尉官,黑人普遍在他們美國人的隊伍裏受欺負,容易安撫讓他們開口。”


    “個子小的呢?”衛燃追問道。


    “扛著走省力氣”林班長給了理所當然的理由。


    衛燃咧咧嘴,實在是沒辦法從對方的話裏挑出任何的毛病。


    片刻之後,發動機的轟鳴由遠及近,刺目的車燈也照亮了攔路的石頭。


    等到那兩輛拉著油罐的道奇十輪卡車停下,打頭的卡車車門推開之後,一個白人士兵立刻罵罵咧咧的跳了下來,一邊拔出腿上的1911手槍頂子彈,一邊招唿著後麵那輛車裏的人下來幫忙。


    “摩根隊長,怎麽迴事?”後麵那輛卡車駕駛室裏的士兵一邊推開車門一邊問道。


    “有落石,背上武器,都小心點。”那位名叫摩根的白人士兵大聲提醒道。


    “這裏距離前線很遠了”


    第二輛車跳下來的士兵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依舊從駕駛室裏抽出了一支加蘭德步槍,隻不過,他卻隻是把這支槍背在了肩上而已,甚至都沒有頂上子彈。


    很快,兩輛車的駕駛員也相繼下車,這倆人同樣隻是把當作武器的m1卡賓槍背在了肩上,連子彈都沒有上膛。


    但領頭的那位摩根隊長卻格外的謹慎,幾乎每走兩步便迴頭看看身後和四周。


    衛燃朝著李班長比出個手槍的姿勢,隨後又指著自己比出了一個手指頭。


    見林班長點頭,衛燃立刻做好了準備,趁著那位摩根隊長轉迴頭的瞬間,悄無聲息的跳上了公路,快步竄到了隊尾卡車的另一麵。


    林班長的動作同樣不慢,幾乎在衛燃鑽進車底的同時,便已經一個懶驢打滾鑽進了卡車的底盤下麵。


    見對方已經到位,衛燃也不再耽擱,快步走到第一輛卡車的車尾,一把抓住走在最後的那名士兵的胳膊將其拽過來,順勢將另一隻手中握著的毛瑟刺刀順著對方的脖子轉了半圈,在切開頸脈的同時,也將鋒利的刀尖沿著喉頭偏下的位置斜著往下直接捅進了胸腔。


    不等這名士兵倒地,衛燃已經鬆開手中的刺刀,一個箭步越過了摩根隊長身後的那名士兵。


    幾乎同一時間,已經爬到第一輛卡車車頭的林班長也一把抱住了幾乎和衛燃並排在一條橫線的那名士兵的腦子用力一轉,發出了“哢吧”一聲讓人牙酸的脆響。


    這個時候,衛燃的胳膊肘也已經和剛好迴頭的摩根隊長的鷹鉤鼻子狠狠撞在了一起,同時他的另一隻手也已經捏住了對方持槍那隻手的手腕關節用力一抖。


    “啪嗒!”


    隨著那支頂著子彈的手槍砸落在地麵上,摩根隊長也因為鼻子遭受撞擊發出了一聲慘叫。


    然而,此時唯一能救他的,曾經和他乘坐同一輛卡車的那位司機,也已經在另外兩名戰士手中的武器勸說下老老實實的舉起了雙手。


    “你們....唔!嗚嗚!!”


    摩根隊長的嘴裏僅僅蹦出幾個單詞,便被衛燃用摘下來的帽子將嘴巴塞的嚴嚴實實,緊跟著,又在他被堵住的慘叫聲中,動作麻利的將他的雙手手腕弄脫臼。


    “你這手法和誰學的?怎麽這麽血腥?”林班長此時也快步走了過來,在他的手中,還拎著一支幾乎被血浸透的毛瑟刺刀。


    渾不在意的接過刺刀在摩根隊長的衣服上蹭了蹭,衛燃咧著嘴湊到另一名被俘虜的司機邊上,一邊熟門熟路的堵住他的嘴巴並且將他的雙手手腕弄脫臼一邊敷衍道,“以前殺豬的,習慣捅脖子放血了,死得快還沒多大動靜。”


    林班長皺了皺眉頭,終究沒有說些什麽,隻是揮揮手說道,“三分鍾時間,把地雷埋好。”


    聞言,衛燃立刻小跑著衝向路邊的針葉林,將自己的背包和工兵鏟拿了過來。


    左右看了看,見那兩位穿著難含軍裝的戰士正在那塊巨石邊上以及兩邊拉著斜線埋設地雷,而林班長正在收攏戰利品,衛燃索性掏出地雷固定在了第一輛油罐車的底盤上,並將拉發線綁在了傳動軸上,這樣一來,隻要這輛車敢動,周圍的人絕對會被感動的上天堂給自己的牧師朋友解解悶。


    這還沒完,他緊接著又鑽進了第二輛車的車頭位置,將地雷固定在地盤上之後,將拉發線固定在了油門連杆上。


    然而,幾乎在他爬出車底的同時,已經在樹梢裏藏了幾乎一整天的趙勝利卻以最快的速度跑過來提醒道,“快離開這裏!兩個方向都有車隊開過來了,看車燈數量很大。”


    “兩個方向都有?”林班長皺起了眉頭,“帶上俘虜快走!”


    聞言,那兩名穿著難含軍裝的戰士立刻各自扛起一個俘虜就往林地裏跑。


    “我留下來斷後吧!”


    趙勝利突兀的說道,“不吸引下火力,根本沒辦法把俘虜按時送迴去,他們肯定會在後麵一直追我們。”


    “你們迴去,我留下!”林班長不由分說的命令道,“大李,你接替指揮,帶著大家和俘虜迴去。”


    “別爭了,我留下吧,正好在美國人的屁股後麵折騰蒸騰。”


    衛燃話音未落,已經轉身跑迴公路,近乎挑釁似的將手中的莫辛納甘步槍靠在一輛卡車的輪胎上,隨後彎腰從被自己用刺刀捅死的美國士兵屍體身上解下彈藥包和背包,順手又撿起摔落在旁邊的加蘭德步槍,這才一邊往對麵山坡上跑一邊招唿道,“我打的比你們準,他們追不上我。”


    “衛燃同誌!”林班長下意識的就要追過來,可隨後便咬咬牙,“我們走!”


    “我能幫上他”趙勝利突兀的說道,“班長,這地方我熟悉,我能幫上衛燃同誌。”


    同樣不等林班長招唿,趙勝利也跑迴了路邊,從另一具屍體的身上扯下一個m1卡賓槍的彈藥包甩在肩上,快步朝著衛燃追了上去。


    “班長?”那兩名扛著俘虜的戰士看向了氣的吹胡子瞪眼睛的林班長。


    “走!”


    林班長咬著牙做出了決定,“先把俘虜送迴去,然後立刻迴來接應他們。走!快走!”


    那兩名士兵相互看了一眼,邁開步子便在針葉林裏跑了起來。林班長看了眼對麵正在朝自己招手的衛燃和正在敬禮的趙勝利,咬咬牙站直了身體,同樣還了一個標準的、近乎永別的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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