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那個人也活下來了?


    站在路邊的衛燃想了想,一邊快步往迴走,一邊摸出手機撥給了穗穗。


    “你到了嗎?”電話剛一接通,另一頭的穗穗便搶先問道。


    “到了,已經開始調查了。”


    衛燃說話間關上了玄關的大門,一邊往那座尖頂車庫的二層閣樓走一邊問道,“你還記得我們在勞改營北邊的碼頭,我讓你幫忙拍下的那些墓碑嗎?”


    “記得,怎麽了?”穗穗說完又額外補充道,“需要我把那些照片發給你嗎?”


    “需要”衛燃立刻說道,“一張都不要少。”


    “放心吧,我這就發過去。”電話另一頭的穗穗痛快的做出了保證,“還需要做什麽嗎?”


    “不需要了”衛燃想了想又額外補充道,“盡快發過來,一張都不要少。”


    等穗穗再次做出保證並且掛斷電話,衛燃也重新迴到了車庫二層的閣樓,一屁股坐在了那張躺椅上。


    前後不到三分鍾,一張張的照片全部發了過來,在一張張的翻找中,衛燃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笑容。


    在這張照片裏,是一個名叫伊萬的工人的墓碑,這墓碑的側邊,還用俄語和招鮮語寫著“1953年9月,由黨員安德烈(樸光憲攜骨灰返迴原籍。)”


    這個黨員安德烈,不會就是當初那個和梅蘇特以及伊霍爾曾經住在同一個宿舍的二鬼子含棒戰俘安德烈吧?


    這麽說他也活了下來?而且伊霍爾曾經和他有過書信聯係?


    不不不,不太可能,不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衛燃收起手機的同時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他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抹笑容。不管當初那個早早的便搬出那間宿舍,被抽調到礦洞裏工作的二鬼子戰俘有沒有活下來,這似乎都是個不錯的借口。


    他在這邊剛剛打定了主意,落地窗外,那輛轎車也去而複返,緊跟著,他便看到黛安和喬丹各自從後備箱裏拎出一大包東西,並且朝著他招了招手。


    等他下樓打開冷飲店的卷簾門,兩個女人也將采購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這是給你買的毯子和被子”


    黛安一邊說著,又接過了喬丹手裏拎著的保溫袋,“這是給你買的中餐,希望能和你的口味,另外我們還買了兩箱礦泉水。還有,如果你想洗澡的話,這套房子的浴室是可以用的,隻是需要把水多放一放。”


    “謝謝”


    衛燃頓了頓,卻朝著喬丹開口問道,“喬丹女士,你知道你祖父的祖籍在什麽地方嗎?”


    “我祖父的祖籍?”喬丹愣了愣,顯然沒想到衛燃會問出這個問題。


    迴過神來,她立刻反問道,“難道不是劄幌嗎?”


    聞言,衛燃擺擺手,“算了,當我什麽都沒問過。”


    打發走了欲言又止的黛安和喬丹,衛燃重新鎖死了卷簾門,拎著他們幫忙買的東西,重新爬上了車庫二樓。


    拉上窗簾,衛燃取出了最新得到的雪橇車,搬下木頭箱子之後,將晚餐一一打開,接著又取出得自野人山的背簍,從裏麵翻出個搪瓷水壺,灌上礦泉水之後架在了煤油取暖爐上,順手又打開行李箱,翻出一盒山楂葉子,抽出幾張丟進了水壺裏。


    趕在水燒開之前吃了一頓味道隻能算勉強的改良中餐,衛燃用竹木碗給自己倒了一杯滾燙的山楂葉子茶,躺在鋪著熊皮的雪橇車上,出神的看著天花板,努力迴憶著當初伊霍爾曾經說過的,他位於廣島的家的地址。


    隻可惜,直到這間被取暖爐烘烤的格外溫暖的閣樓裏隻剩下取暖爐的火光,衛燃卻依舊沒能想起來當初伊霍爾隨口提及的地址。同時也隱隱覺得,那個地址裏肯定有什麽驚喜在等著自己。


    一夜輾轉反側,第二天一早,他便收起了金屬本子裏取出的東西,連早飯都來不及吃,便開始從樓下的冷飲店開始了翻箱倒櫃的有目的搜查。


    功夫不負有心人,當他將這間冷飲店的吧台所有抽屜都取出來一一翻檢之後,總算找到了一張看著很有年頭的房地產宣傳單。


    在這張宣傳單上,列出的一間位於廣島縣本通商業街的一座臨街店鋪的房產。


    按照這張單子上手寫的價格,這間擁有上下兩層,每層不到80平米,而且還附帶有一個停車位的梯形形臨街店鋪,售價為九千四百八十萬日元。


    思索片刻,衛燃仔細的收好了這張房地產宣傳單隨後摸出手機撥給了黛安。


    “我馬上就到了”電話剛一接通,黛安便說道,“我幫你隨便挑了一些早餐。”


    “早餐不急”


    衛燃直來直去的問道,“不知道是否方便聯係一下小梅蘇特先生嗎?我有個疑惑需要他來解答。”


    “什麽問題?”黛安問道。


    “這座房子,小梅蘇特先生花多少錢買下來的?”


    “70萬美元”黛安想都不想的答道。


    “多少?”衛燃愣了愣,“那一年美元和日元的匯率是多少?”


    “70萬美元”


    黛安那邊沉默了片刻,隨後答道,“折合日元大概一億零五十萬左右。”


    “小梅蘇特先生可真有錢”


    衛燃不由的咋舌,他原本還琢磨著出售這套房子恐怕都不夠買下傳單裏的那套房子的,現在看來,恐怕還能富裕不少。


    “一起出售給小梅蘇特先生的,其實還有仍舊在你手裏的那個記事本”黛安直白的說道,“否則的話,那棟房子可賣不了那麽多錢。”


    “我知道了”


    衛燃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接著取出認證器,先給那張傳單拍了張照片,隨後將其發給了安菲婭,讓對方安排就近的海拉姑娘過去看看,是否能找到什麽線索。


    他這邊剛收起認證器,黛安也乘車趕到了門口。


    接過地方遞來的早餐,衛燃不等對方開口便主動說道,“有一些發現。”


    “什麽發現?”黛安聞言立刻來了興致。


    “去院子裏吧”


    衛燃放下了熱騰騰的早餐,帶著對方走進院子問出了第一個問題,“2002年的冬天,一個至少有80歲的老人為什麽要來結冰的院子裏?”


    “為什麽?”黛安下意識的問道。


    聞言,衛燃笑了笑,按照昨天晚上編排好的借口說道,“和我來吧,我帶你去看看答案。”


    話音未落,他便帶著黛安又離開了院子,繞到房子外麵,指著路對麵的紅色郵筒說道,“那就是答案,你看,如果從那扇被封死的門出來,隻要過個馬路就能到那個郵筒的邊上。


    但是如果從玄關或者那間冷飲店的大門繞過來,幾乎相當於繞著這套住宅轉了半圈。也隻有去郵筒所在的這個方向或者這條街,伊霍爾才會走院子裏的捷徑。”


    “他也有可能去附近買東西”黛安抬手指了個方向,“你看,那裏就有商店。”


    “伊霍爾當時已經賣了這座房子裏,他有什麽需要買的?”


    衛燃攤攤手,“更大的可能是,他要在離開這裏之前,通知書信來往的朋友他的新地址。”


    “書信來往的朋友?”黛安臉上的表情愈發的疑惑。


    “在勞改營裏認識的朋友,我猜的。”


    衛燃攤攤手,“甚至說不定都不是招核國內的朋友,誰知道呢,總之他的信大概已經寄出了,但是他卻沒來得及搬到新地址就死在這裏了。”


    “所以我們要找到他的新地址?”


    “要找到他的老朋友,書信聯係的老朋友。”


    衛燃糾正了對方的說法,“聯係小梅蘇特先生吧,問問他是否知道些什麽,我來這裏之前已經去過那座勞改營了,那裏有不少墓碑,其中屬於梅蘇特先生的墓穴還被挖開過,我猜那肯定和小梅蘇特先生有關,所以幫我問問他有沒有什麽線索吧。”


    “我這就聯係他”


    黛安說話間已經摸出了手機,同時不忘問道,“還需要我問些什麽嗎?”


    “問問他是否知道依霍爾的祖籍在哪”


    “你的意思是說,伊霍爾並非劄幌人?”


    “誰會在八十多歲的時候選擇離開故土呢?”


    衛燃一本正經的反問道,“相比之下,在那麽大的年紀返迴故土才更有可能,這也能解釋的通那筆不知去向的售房款。我猜那個伊霍爾肯定是拿著出售這座房子的錢去他真正的故鄉買了一棟房子。”


    “我就知道找你幫忙肯定沒錯”


    黛安格外滿意的讚歎了一句,同時也按下了撥號鍵,隻不過,都不等電話接通,他卻發現衛燃已經走向了自己開來的車子。


    “幫我找個酒店吧”


    衛燃趕在對方開口之前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請找一個環境足夠好房間和床都足夠大的酒店。”


    “你今晚不住在這裏了?”黛安錯愕的問道。


    “當然不住了”


    衛燃說話間拉開了車門,“這裏已經沒有什麽線索了,接下來久等小梅蘇特先生的消息了。”


    黛安正要說些什麽,她剛剛撥出的電話卻被接通了。


    見狀,衛燃鑽進了後排車廂關上車門和駕車的喬丹對視了一眼,隨後把雙眼一閉,直接來了個閉目養神。


    “我曾經查詢過,我的祖父名下沒有任何的房產。”坐在駕駛位的喬丹開口說道。


    “嗯,知道了。”衛燃點了點頭,卻並沒有多說些什麽。


    “你反感招核人嗎?”喬丹頗有些不知死活的問道。


    “對”衛燃坦然的迴應了一句,對方既然好意思問,他又有什麽不好意思答的。


    聞言,喬丹張張嘴,明智的沒有繼續找不自在,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巴。


    片刻之後,黛安也鎖了房門,匆匆鑽進了車子裏說道,“小梅蘇特答應幫忙調查一下。”


    “去酒店吧”


    衛燃想了想,故意用德語說道,“另外幫我安排個漂亮的女翻譯,最好是華夏人或者俄羅斯人,德國人也可以,接下來幾天我打算在周圍逛一逛,小梅蘇特先生那邊無論有任何的反饋,都請第一時間通知我。”


    “沒問題”


    黛安痛快的做出了迴應,隨後便招唿著喬丹驅車趕往了劄幌市區,將衛燃安排在了一間豪華酒店裏,順便又重新準備了一份早餐。


    都不等衛燃把這份早餐吃完,黛安便敲響了房門,在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身高能有一米七左右,絕對算得上膚白貌美身材前凸後翹的白人姑娘。


    “這位漂亮的姑娘是瑪爾塔,是來自頓涅茨克的醫科留學生,同時也是一名模特。”


    黛安幫著介紹道,“她的日語非常流利,同時也會英語和俄語,有駕照,而且剛剛我已經給你們租了一輛商務車。”


    “你好瑪爾塔,給我當翻譯的這些天需要迴去上課嗎?”衛燃換上俄語客氣的朝站在門口的漂亮姑娘問道。


    “黛安女士支付了足夠我請一個月假的薪水”名叫瑪爾塔的姑娘攤攤手,“事實上我已經快畢業了,所以並沒有多少課程。”


    “你們先聊”黛安適時的說道,“瑪爾塔的房間就在隔壁,車鑰匙我也已經給她了。”


    送別了黛安,衛燃客氣的邀請這個明顯有些緊張和警惕的漂亮姑娘坐下來,故作熱情的聊著和醫科以及頓涅茨克有關的話題。


    他之所以這麽做,自然是為了裝樣子給外人看的。不過也正是借著和這個姑娘的聊天,他也意外的得知,這位長相漂亮的瑪爾塔,她的父母竟然是頓涅茨克所謂的“反症腐武裝”成員,而且在她出來留學之前就已經犧牲在了烏可爛的炮擊之下。


    不僅如此,這姑娘出來學習醫科,竟然也是準備著等畢業之後返迴頓涅茨克,去接她已故父母的班,加入反症腐武裝做一個戰地醫生。而她努力打工掙錢,竟然是為了等迴去的時候,能有錢多買一些藥品帶迴去。


    如此有夢想的姑娘,衛燃反倒不好意思用她給自己立人設了,索性痛快的將接下來兩天的時間交給對方安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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