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刺鼻味道的火堆邊上,早已被凍的發抖的衛燃一邊烤火一邊問候著菲利克斯的老婆,這個陰險狡詐的混蛋一把火燒了所有的行李,拍拍屁股拉著黃金和傷員跑了,但卻沒給他留下一件完整的衣服。


    甚至,他絲毫不懷疑,就連躺滿了屍體的機艙裏,對方不定都做了手腳,自己一旦貿然打開艙門鑽進去,等待自己的,至少也得是一顆冒著煙的手榴彈。


    不過,衛燃卻早在菲利克斯第二次離開的時候,便已經選好了目標。


    耐心的等著身體暖和下來,衛燃脫掉腳上的皮鞋灌滿了沙子,隨後又離著篝火堆老遠,從金屬本子裏取出了裝滿了煤油的油桶往鞋子裏倒了一些。


    收起油桶,他像端著兩盞油燈似的,捏著皮鞋的鞋頭迴到篝火堆邊上,將其中一隻皮鞋裏的沙子引燃,隨後快步跑向了運輸機機頭的方向。


    這架運輸機在迫降的時候雖然將機頭捅進了沙丘的腰線位置,同時也撞碎了駕駛艙的玻璃,但也間接的多出了一個出入口。而一直埋在駕駛艙裏的正副駕駛員,便是衛燃搜刮生存物資的主要目標。


    踩著鬆軟的黃沙一路爬上機頭,衛燃先將蒸騰著火苗的皮鞋送進幾乎被黃沙灌滿的駕駛艙,隨後這才拿著另一隻散發著煤油味的皮鞋艱難的鑽了進去。


    如今,這駕駛艙裏兩名早已涼透的飛行員已經被黃沙埋到了胸口,其中那名副駕駛的臉上、脖子上乃至胸口還鑲滿了細碎的玻璃茬子,以及一個從飛機儀表台上脫落的金屬零件。


    倒是那位抓駕駛員的情況似乎要好一些,他的上半身到並沒有什麽傷口,僅僅隻是脖子呈現出了活人做不到的角度而已。


    根本不用猶豫,衛燃將充當照明的皮鞋放遠了些,立刻沿著主駕駛員周圍挖起了沙子。


    在他的忙碌中,這名駕駛員最終被完整的刨出來,並且順著破碎的玻璃窗推了出去。


    再看看過於慘烈的副駕駛,衛燃猶豫片刻後,將另一隻彌漫著煤油味道的皮鞋點燃,繼續開始了忙碌。


    “噗通!”一聲,將第二名駕駛員的屍體推出去之後,衛燃這才徹底鬆了口氣,捏著皮鞋的鞋頭,借著殘存著的火苗尋找著駕駛艙裏可能存在的有用物資。


    收獲到不是沒有,在主駕駛的背後的艙壁上,原本被黃沙埋住的位置用網兜掛著兩顆新鮮的椰子,網兜最底層甚至還放著一個德軍肉罐頭。


    將這網兜順著窗子丟出去,衛燃下意識的看向副駕駛的身後,隻不過,這邊並沒有掛著椰子,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用皮帶固定在艙壁上的,灰撲撲的長條箱子。


    “容克52上有這東西?”


    衛燃話間已經將用來固定金屬箱子的皮帶解開,隨後打開了箱子上的彈簧扣。


    在看到這箱子裏的內容物時,衛燃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歎,“空軍果然是戈林的親兒子!”


    之所以讓他發出如此的感歎,全是因為這箱子裏裝著一支拆解成兩半的雙筒獵槍。


    是雙筒獵槍並不準確,或許應該稱唿它為m30型空軍獵槍要來的更準確一些,甚至不考慮它的名字,這支帶有完全沒必要的雕刻花紋的軍用武器也算不上雙筒獵槍。因為,實際上它有三個槍管!


    除了專門發射12號霰彈和同口徑獨頭彈的兩個滑膛槍管之外,在這兩個槍管的正下方,還有個可以發射大型狩獵彈的,帶有膛線的槍管!


    除此之外,這個長條形的金屬盒子裏還搭配著20枚12號口徑獨頭彈、25枚同口徑的霰彈,以及20發9.3毫米口徑的大號狩獵彈,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可以當作彈藥帶用的牛皮槍帶和一個槍械清潔包。


    這堪稱豪華的配置別在整個二戰,即便二戰結束之後,都算是蠍子粑粑獨一份,畢竟,為飛行員配置生存武器,在二戰後時代已經成了各個國家的共識。


    但配置這麽奢華,卻又這麽沒用且累贅的飛行員求生武器,恐怕也就隻有戈林那個滿腦子老中二病的蠢東西想的出來。


    按照這位喜歡藝術品、喜歡打獵、更喜歡空軍兒子的老東西的想法,他的寶貝飛行員們在駕駛的飛機迫降的時候,需要有一件悠雅且多功能的防身武器,能幫著他們在飛機迫降之後獵殺野生動物果腹以及防身。


    但實際上,明明一支mp40衝鋒槍就能解決的問題,這位一戰飛行員出身的空軍司令卻硬是給換了這麽個體積比mg34機槍還大一號的金屬箱子。


    而裝備它的飛行員們,尤其是戰鬥機飛行員們,也根本不可能帶著這麽個大箱子跳傘求生,甚至跳傘的時候就算想帶著它,恐怕還不等從屁股底下把它抽出來,飛機也早就砸到地麵上了。


    更何況,在優先裝備這種飛行員武器的北非,實際上實際上並不像戈林以為的,滿地都是咬一口滿嘴流油的獅子大象長頸鹿,又或者光屁股吃人的大老黑,那些生物全在南非的大草原上呢,北非有的隻是一眼看不到頭的沙子而已。


    不過即便如此,僅從這架運輸機上都有資格配發戰鬥機飛行員才能裝備的這種武器就知道,飛這條航線的飛行員,即便不算心腹,也絕對算得上是優先供應的精銳。


    “啪”的一聲扣上金屬箱子蓋,衛燃將其順著窗戶丟了出去,隨後貓著腰摸到了領航員的位置。


    在這裏,他倒是找到了真正能用的東西,一支來自英軍的mk3型液態懸浮指北針,以及一張被燒毀的飛行地圖和一個明顯用來燒毀地圖的煤油打火機。


    德軍的北非軍團使用英軍的指北針可並不稀奇,在這個時代,不管是德軍還是美軍乃至蘇聯,他們使用的單兵指北針性能明顯不如英軍的這種液態懸浮型指北針,甚至為此,北非的德軍還專門發起過繳獲英軍指北針為目的的軍事行動。


    而除此之外,之前從來沒在非洲戰鬥過的德意聯軍士兵,還搶過英國佬的製服。原因無他亞麻料子的熱帶作訓服比他們裝備的毛料衣服穿著舒服不容易中暑。


    以為就這些?當然不止!


    隆美爾還搶過英國佬的風鏡而且一直用到了離開非洲的那天,甚至那副風鏡幾乎成了他的標誌。同樣被搶的還有英國佬的水罐車、傻佬美借給英國佬的威利斯吉普,甚至就連英國佬本身,前期都被搶走了不少。


    當然,正所謂互通有無,英國佬也總不能一直付出,至少他們得到了數量多的幾乎把他們吃垮了的意大利俘虜。


    最後逛了一圈,見這駕駛艙裏再沒有值得帶走的東西,同時鞋子裏的火苗也即將燃盡。衛燃這才原路返迴離開了駕駛艙。


    掃了眼仍在燃燒的行李,衛燃踩著飛機的機頭爬上了沙丘頂,一番仔細的觀察,直到確定周圍沒有其他動靜,這才從沙丘頂上出溜了下來。


    沒管別的,他先從那名脖子斷了的駕駛員身上拔下來一套土黃色的空軍製服,連同那件綠色的連體飛行服一起穿在了身上。


    頗為有意思的是,這兩位飛行員穿的靴子竟然都是使用帆布靴筒的熱帶長靴,而非飛行員長穿的短靴,也正是從這個小細節裏,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兩名飛行員弄不好是最早一批來北非戰鬥的。


    二選一挑了一雙尺碼相對合適的帆布筒靴子穿好,衛燃一番琢磨之後,又從一名飛行員的頭上摘下了皮質的飛行帽和飛行眼鏡戴在了頭上。


    試著跳了跳確定不影響活動,衛燃這才看向了連體服的左右袖口閃爍的熒光。


    左邊的袖口上固定的,是一個表盤已經破碎的指北針。這東西遠不如自己在領航員位置找到的那支沉重的英軍指北針精確,但卻勝在重量輕巧用著方便,可惜,迫降時的撞擊已經讓它失去了作用,而另一名飛行員的衣袖上也根本沒有指北針用於替代。


    暗道惋惜的同時將其取下丟到一邊,衛燃看向右邊衣袖閃爍的熒光,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這是一支漢哈特牌的飛返計時表,表盤上的12個數字以及包括兩個計時表圈使用的,總計五個大小不同的指針全都閃爍著漂亮又危險的熒光。


    衛燃知道,表盤上那些漂亮的熒光來自危險的放射性元素鐳。在後世,收藏這種老式腕表的不少,但真正佩戴的卻沒幾個,即便有,也會被明眼人冠以“哄老婆開心的短命鬼”這樣的暗示。


    輕輕轉動著帶著花紋的計時表圈,清脆的棘輪轉動聲中,衛燃越發的疑惑,這種飛返計時表可不是飛行員自己就能佩戴的,一般來,都是執行飛行任務的時候現場領取,任務結束立刻上交的。


    但是很顯然,運輸機的機組成員似乎根本沒必要使用這種戰鬥機飛行員才會用上的高級貨。


    所以到底是這個機組的成員被寵上了天,還是差生文具多呢?衛燃在兩具屍體的身上再次檢查一番,見根本沒有見到本應配發手槍時,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相比猜測本身,他同時更清楚,這支稍有些危險的手表能帶來的幫助絲毫不亞於褲子口袋裏那個沉甸甸的指北針。


    接下來一直到完成歸迴任務,精確的掌控時間就意味著可以規律的休息,可以準確的計算菲列克斯等人的腳程甚至體力變化,這無形之中能幫著他節省大量的精力。


    念及於此,衛燃咬咬牙,最終沒有摘下右手腕上那支帶有輻射的腕表,危險固然危險了些,但隻要自己注意盡量不讓表盤近距離貼著自己的皮膚,短時間之內帶來的影響應該並不算大。


    額外從另一名飛行員屍體的腰間取下一個方盒子手電筒掛在了左袖口的位置,衛燃這才再一次打開了那個長條鋁合金箱子,借著不遠處的篝火提供的微弱光芒,將槍管和槍身組合在一起,隨後又按照附帶的明書往三個槍膛裏塞進了對應的子彈,並將其餘的子彈固定在槍帶上麵,斜著掛在了肩上。


    “該找機會和菲利克斯談談了”


    衛燃拿上獵槍,一邊喃喃自語的嘀咕,一邊沿著菲利克斯等人留下的拖痕一步一個腳印的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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