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炮火和夾雜其中的慘叫聲中,戰線被蘇聯紅軍的坦克、裝甲車乃至頭頂的戰鬥機一點點的向前退進,艱難的靠近著遠處的托馬洛夫卡,並最終被德軍死死的擋住陷入了僵持。


    此時,距離衛燃等人加入戰場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但在殘酷的戰場上,這短短的一會兒時間對於所有人來卻格外的漫長,甚至就連夕陽都已經把身體縮到了地平線以下,隻剩下了一小塊紅色的腦瓜頂,為大地上正在廝殺的靈長類提供著僅有的照明。


    在戰場的最前線,瓦吉姆操縱著t-34坦克猛的停下,航向機槍的觀察孔後麵,衛燃緊張的看著相距不過百米遠,那輛正在泥塘邊艱難轉動身軀的三號突擊炮,同時死死的扣住扳機,用機槍彈幕籠罩著對方車頂的觀察窗。


    “轟!”


    在坦克的震顫中,嘴裏叼著煙的羅曼猛踩踏板打出了一枚炮彈。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運氣不好,這枚炮彈卻並沒有命中3號突擊炮脆弱的側麵裝甲,反而好死不死的因為對方的轉向打在了厚實堅硬的火炮防盾上!


    “穿甲彈!”羅曼大喊的同時,也在快速踩踏著瓦吉姆的後背,而身側的阿加豐,也已經將一枚穿甲彈塞進了炮膛。


    “嘭!”


    瓦吉姆駕駛著坦克狠狠的撞上了陷在爛泥裏的3號突擊炮側麵,強製阻止著它繼續轉動車身。


    同時,阿加豐也在羅曼的要求下,快速轉動炮塔,讓炮管對準了不遠處正在朝著他們轉動炮塔的四號坦克!


    “轟!”


    在身下坦克的震顫中,羅曼打出的第二枚炮彈先一步命中了那輛4號坦克,但幾乎同時,被他們命中的坦克打出的炮彈也命中了他們的炮塔邊緣。


    從炮塔蔓延至整輛坦克的劇烈嗡鳴聲中,阿加豐剛剛抱起來的炮彈也“當啷”一聲砸在了地板上,他整個人緊跟著也摔倒在地。與此同時,衛燃也在巨響中不由自主的捂著嚴重耳鳴的腦袋發出了一聲無意識的慘叫。


    “阿加豐!”羅曼車長扯著嗓子大聲喊了一嗓子。


    阿加豐搖搖晃晃的坐起來,把手伸向了腳步的炮彈。然而,還沒等他摸到炮彈,又有一輛德軍三號坦克卻狠狠的撞到了他們的坦克車尾,隨後還朝著炮塔尾部打出了一發炮彈。


    劇烈的震動下,阿加豐一個狗啃泥重新摔在了底板上,這一次,他卻再也沒能爬起來。


    “哐當!”


    瓦吉姆直接推開了駕駛位的防彈裝甲艙蓋,拎著手邊的衝鋒槍便跳了出去。


    見狀,羅馬也抽出了手槍,順手又從身邊的帆布口袋裏拎出來一枚當初衛燃和阿加豐在村子裏繳獲的德軍手榴彈,推開頭頂的艙蓋,口中大喊著“烏拉”跳了出去。


    當溫熱的風從開啟的駕駛位艙蓋吹進來,然後又裹挾著坦克裏嗆人的濃煙從炮塔艙蓋吹出去的時候,衛燃也艱難的彎下腰打開了逃生口的蓋板跳進了腥臭的爛泥裏。


    伸手掏了掏耳朵,衛燃看了眼手指頭上的暗紅色血跡,立刻拿出了金屬本子裏的波波沙衝鋒槍。


    “哢嚓”一聲頂上子彈,他匍匐著身體,渾渾噩噩的沿著坦克底盤下麵的爛泥爬向了車尾的位置。


    等他站起身的時候,一眼便看到車頭位置的羅曼已經跳到了那輛三號突擊炮的炮塔上,此時正將手中的波波沙衝鋒槍槍管塞進去瘋狂的扣動扳機呢。


    離著他最近的羅曼則跳到了那輛正在後退的三號坦克身上,抓著對方的炮塔挪到車尾,用牙齒拽掉了手榴彈的拉火線準備塞進炮塔後麵的縫隙裏。


    但這輛三號坦克裏的德軍坦克兵同樣沒有坐以待斃,此時快速轉動的炮塔上的艙蓋已經掀開了一小半,正有一支拿著槍的手伸出來!


    “噠噠噠!”


    衛燃立刻舉槍扣動扳機,用點射壓製住了微微開啟的艙蓋。準確的擊中了伸出來的那支胳膊。


    可與此同時,剛剛將手榴彈卡進縫隙裏的羅曼也被這輛三號坦克細長的炮管掃落摔進了爛泥塘裏,漸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轟!”


    羅曼放置的手榴彈總算炸響,但除了讓這輛三號坦克的發動機格柵冒出了濃煙之外,它那宛如小腦萎縮的炮塔卻仍在轉動!甚至就連車身都開始轉向,顯然是準備用航向機槍解決衛燃以及仍在突擊炮上掃射的瓦吉姆!


    “臥槽你大爺!”


    衛燃嘴裏蹦出一句國罵,跌跌撞撞的跑過去,趕在它的航向機槍開火之前跳上坦克,講衝鋒槍捅進還沒來得及關上的艙蓋再次扣動了扳機!


    “轟!”


    這輛三號坦克終究還是在匆忙中打出了最後一發炮彈,但這枚炮彈卻隻是砸在了衛燃等人乘坐的t-34坦克側麵的履帶上,便徹底偃旗息鼓。


    “哐當!”


    衛燃掀開艙蓋,變換角度對準這輛三號坦克裏的其他幾名乘員再次扣動了扳機,直到整個彈鼓裏的子彈被徹底清空,這才鬆了口氣。


    “羅曼,你沒事吧?”


    衛燃扯著嗓子朝坐在爛泥巴裏的羅曼喊道,隨後卻發現對方隻是張著嘴卻根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穀鷈


    “這貨啞巴了?”


    衛燃掏了掏耳朵,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似乎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跳下坦克,將羅曼拉起來,後者揉了揉後腰卻是根本沒敢站直身體。隻是瞪圓了眼睛,一邊喊著什麽,一邊指向了不遠處的瓦吉姆。


    順著對方的手指頭看過去,衛燃卻剛好看到瓦吉姆已經將一顆冒著煙的德軍木柄手雷丟進了那輛突擊炮的艙口裏,隨後手忙腳亂的跳下來,抱著腦袋躲到了t-34的車尾。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羅曼也拽著他的胳膊重新撲倒在了爛泥裏。


    當腥臭的泥水灌進衛燃鼻孔甚至嘴巴裏的時候,他那近乎失靈的耳朵也聽到了兩聲震耳欲聾的爆炸。


    掙紮著重新坐起來,衛燃發現瓦吉姆正靠著他們那輛t-34的車尾嘿嘿嘿的傻樂,滿是汙漬的臉上,那口被莫合煙熏黃的牙齒卻格外的顯眼,見衛燃看過來,他甚至還比出了一個大拇指。


    再次伸手拉起羅曼,兩人攙扶著迴到了t-34坦克的邊上。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有心思觀察周圍的情況。


    剛剛的拚殺中,他們解決了遠處的一輛4號坦克,解決了一輛三號突擊炮,順帶手還拿下了一輛皮薄炮小的三號坦克。


    但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此時,這輛t-34坦克的車頭抵著被殉爆炸毀的三號突擊炮的右側車身,車尾則貼著那輛撞向他們的三號坦克。


    除此之外,那輛被他們解決的四號坦克在最後關頭打出的炮彈,也在他們的炮塔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彈痕,連帶著,也讓那句


    “為了奪迴蘇維埃烏可爛”被劃掉了至關重要的地名。


    而那輛被衛燃解決的三號坦克,也用最後那一炮擊毀了他們的負重輪和履帶,而它在第一次撞擊車尾之後打出的那發炮彈雖然沒有擊穿炮塔,但好死不死的在彈跳中砸在了發動機上。


    但相比這些,此時仍在坦克裏的裝填手阿加豐,無疑是他們最擔心的。


    三個泥猴子一樣的人對視了一眼,羅曼第一個指了指被卡住的坦克了些什麽。


    瓦吉姆同樣了些什麽,起身爬上坦克檢查了一番發動機之後看,無奈的搖搖頭,徑直走向了駕駛艙口的位置。


    三人依次鑽進熄火的坦克裏,衛燃幫著裝填手阿加豐檢查了一番,隨後卻歎了口氣。


    他的身上沒有什麽可見的傷口,但他的脖子卻彎折成了正常人絕對無法做到的角度。


    朝羅曼和瓦吉姆搖了搖頭,衛燃幫著已經斷氣的阿加豐擺正了位置,默不作聲的坐迴了屬於機電員的位置。


    羅曼朝瓦吉姆使了個眼色,等後者鎖死了駕駛艙蓋之後,他也伸手將頭頂的艙蓋關上鎖死。


    陷入了黑暗的t-34坦克艙室裏,羅曼揉了揉後腰,在艙壁上抹掉手上的爛泥之後,摸著黑找出了一個裝滿煙葉的鐵盒子,熟練的卷了一顆莫合煙。


    “嗤!”的一聲輕響,細小的火柴棍被擦燃,羅曼用手捧著湊到嘴邊,在外麵傳來的隆隆炮聲中,點燃了叼著的煙卷。


    用了嘬了兩口,羅曼重新點燃一根火柴,借著微弱又短暫的焦黃火苗,將煙卷塞到了阿加豐的嘴裏。


    片刻後,嗆人的煙霧漸漸飄散開來,羅曼手中那顆火柴也徹底燃盡,隻剩下了些許的細長火星,從他的指尖飄落,最終被黑暗吞噬。


    “你們的情況怎麽樣?”羅曼開口問道。


    “我沒什麽事”瓦吉姆第一個迴應道。


    “我的一隻耳朵好像聽不到了”


    衛燃的聲音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些,拍了拍掛在身側的波波沙道,“其餘的沒事,順便剛剛還撿了一支衝鋒槍,但是沒有子彈了。”


    “我這裏有子彈,有很多呢。”瓦吉姆話音未落,已經從腳邊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彈鼓遞給了衛燃。


    “謝謝”


    衛燃接過彈鼓給衝鋒槍換上,同時不忘問道,“羅曼,你呢?你的情況怎麽樣?”


    “被那輛破坦克在後腰上敲了一棍子”


    羅曼話的同時已經重新卷上了一顆莫合煙,隨後將裝著煙絲和煙紙的鐵皮盒子遞給了瓦吉姆。


    片刻後,昏暗的坦克內部再次被火柴的微光點亮,彌漫的嗆人煙氣,也跟著濃鬱了些。


    “我抽不了這個”


    衛燃拒絕了瓦吉姆遞來的煙絲盒子,順手從旁邊的袋子裏掏出一盒繳獲的德軍香煙塞進了嘴裏。當嗆人的尼古丁味道穿過口腔進入氣管,他也跟著冷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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