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美國的當天,衛燃和穗穗跟著旅行團順利登上了迴國的航班。


    目送著這架飛機起飛升空最終消失在視線盡頭,卡堅卡也跟著鬆了口氣,邁步走進了候機大廳。


    等到飛機完成爬升逐漸平穩,穗穗迫不及待的解開了安全帶,一臉遺憾的說道,“可惜,迭戈送我們的那兩瓶龍舌蘭沒能帶迴來。”


    “以後說不定什麽時候還會再來呢”


    衛燃渾不在意的說道,此時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掌心裏那枚五角星帽徽上了。


    “迴國之後你什麽打算?”穗穗換了個話題問道。


    “我還得先去一趟海參崴”衛燃收起帽徽,“我那個客戶還等著我迴去收尾款呢。你呢?你接下來什麽安排?”


    “過幾天先送一批肥羊去因塔挨刀”穗穗一臉興奮的說道,“另外還要在過年之前和同學商量一下夏天時候組團去馬卡爾的農場玩的事情。”


    “要不要先和我去海參崴逛一圈?”衛燃扭頭問道。


    “我就不去了,我爸媽現在還在芬蘭呢,我過去幹嘛?先別打擾我,我要忙一會兒了。”穗穗說話的同時,已經拿出平板電腦,開始認真的規劃著明年的計劃。


    “掉錢眼兒裏了”衛燃無奈的搖搖頭,打開自己的平板,開始整理著這趟美國之行拍到的照片。


    經曆了漫長的讓人發瘋的飛行和中轉,當這趟航班順利降落在華夏首都機場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之後了。


    幫著穗穗把帶迴來的禮物和買到的各種伴手禮全都裝進她的玩具車,衛燃和前者約好了迴國的大概時間,並且目送著對方駕駛著車子離開停車場,這才拎著包重新走進了候機樓。


    才剛剛結束一天的飛行,緊接著又有幾個小時的航班等著自己,說不累絕對是假的,而之所以繞這麽大的遠,甚至還借著個旅行團做掩護,究其原因無非是過分的謹小慎微罷了。


    隻不過,這次美國之行順利結束之後,這謹慎帶來的副作用也就體現了出來。要不是戈爾曼還算識趣,已經提前趕到了離著相對近一些的海參崴等著,他現在隻想趕緊迴去睡一覺。


    疲憊的坐在候機室的沙發上,衛燃再一次從錢夾子裏掏出那枚帽徽,暗自琢磨著能不能借助這顆帽徽去看看那場華夏第一次舉辦的奧運會。


    和最初他抱著功利心,想弄件二戰美軍老物件學英語不同,這次他真就隻是單純的想經曆這顆帽徽背後的曆史。


    而除此之外,他還在琢磨另一件事情。這短短一周的時間,自己和穗穗的關係已經發生了變化,但他卻也有著自己說不出口,或者說沒辦法和穗穗和父母說出口的顧慮。


    看看戈爾曼和他的前妻就知道了,那位烏瑪太太顯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戈爾曼曾經是kgb的成員。而他們兩人的結局,也讓知道內情的衛燃唏噓不已,連帶著,更讓他開始擔心自己和穗穗最後會有怎樣的結局。


    在紛飛的思緒中,穗穗那邊傳來了已經安全趕到高鐵站的消息,同時這躺飛往海參崴的航班也已經開始準備登機了。


    收起一直攥在掌心的帽徽,衛燃將內心的想法全部壓了下去,拎著包走向了登機口。


    僅僅不到三個小時的短暫航班之後,當他從接機口走出來的時候,仿佛老了幾歲的戈爾曼老師已經在等待多時了。


    “維克多,很高興看到你安全迴來。”戈爾曼笑眯眯的打著招唿。


    “這是你兒子送的隕石,留給你做紀念吧。”衛燃打了個哈欠,從包裏掏出一個首飾盒子遞給了對方。


    接過首飾盒子,戈爾曼看了眼裝在裏麵的那塊毫無美感的隕石,像是對待稀世珍寶一樣,重新扣上蓋子,將其揣進上衣內兜裏按了按。


    “現在我們去哪?”衛燃跟著對方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


    聞言,戈爾曼卻隻是擺擺手,並沒有做任何的解釋,隻是沉默的帶著衛燃快步離開機場,鑽進一輛破破爛爛的麵包車裏,徑直離開城區,一路往東北方向慢悠悠的前進,最終開進了一片茂密的針葉林裏。


    在衛燃的疑惑中,戈爾曼駕駛的車子沿著滿是積雪的伐木路一直開到森林深處,最終停在了一棟看起來並不算大的獵人小屋裏。


    看了眼這棟獵人小屋冒著青煙的煙囪,衛燃正要開口詢問,戈爾曼已經推開車門,踩著厚實的積雪走到了這座獵人小屋的門口,將釘著獸皮的木門打開,第一個走了進去。


    無奈的搖搖頭,衛燃拿上自己的背包默不作聲的跟上。等他鑽進獵人小屋,戈爾曼已經在一張並不算大的桌子上擺好了兩個搪瓷缸子,此時正拿著一瓶伏特加往裏麵倒呢。


    從盤子裏拿去一截香腸咬了一口,衛燃坐在鋪著獸皮的木頭椅子上,從包裏掏出筆記本,拆下屏幕,打開了在迴來的路上整理好的資料,連同一個提前準備好的硬盤全都遞給了對方,“從我抵達敖德薩開始,拍下的視頻、照片還有錄音全都在裏麵了。”


    戈爾曼默默的接過平板電腦,點開一個標注著照片的文件夾,一張挨著一張的仔細看著照片裏的人和風景。這些衛燃明明都用郵件給他發過,但他卻依舊看的無比仔細,甚至有些照片,他都會將其放大,仔細看著裏麵的細節。


    “她還戴著我送她的手表”戈爾曼喃喃自語的說道。


    “什麽?”在椅子上險些睡著的衛燃睜開眼問道。


    “手表”


    戈爾曼用粗糙的手指頭指著一張經過放大的照片裏,烏瑪太太露出的手腕說道,“她戴的手表,是我們結婚的時候,我送她的禮物。”


    還沒等衛燃從這張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照片細節中辨別出烏瑪太太佩戴的手表樣式,戈爾曼已經擼起袖子,露出自己手腕上的手表,“這是她送我的。我們一直都過著同樣的基輔時間,就像當初我們約定的那樣。”


    衛燃張張嘴,默不作聲的看著戈爾曼從那些繁雜的照片裏挑出一個個隻有他自己和遠在美國的烏瑪太太才會注意到的細節。


    “喝一杯吧”衛燃看著坐在對麵的可憐老人,端起桌子上的搪瓷杯子伸了過去。


    戈爾曼拿起杯子心不在焉的和衛燃碰了碰,但他的眼睛卻自始至終都沒離開屏幕。


    歎了口氣,衛燃放下杯子,起身走到了緊挨著壁爐的一張木頭床上躺下,拉過來一張狼皮毯子蓋在身上閉上了眼睛。而戈爾曼,此時已經從點開了一段視頻,同時手中也摩挲著衛燃帶迴來的那塊橡果大小的隕石。


    當衛燃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窗外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不遠處的壁爐也添了不少的木柴,就連頭頂也掛了一盞唿唿作響的煤油汽燈,但戈爾曼卻仍舊坐在椅子上翻閱著平板電腦裏的內容。


    “你醒了?”


    戈爾曼放下正在用戶外電源補充電量的平板電腦,抬手指了指門口多出來的木頭箱子,“我提前弄了些野兔,快,做一份你在馬卡爾的農場裏做的菜讓我嚐嚐,我特意買了不少華夏調料。”


    “我睡了多久了?”衛燃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問道。


    “我怎麽知道”戈爾曼重新拿起衛燃的平板電腦,有些不滿的問道,“你怎麽隻給我的孫子拍了這麽幾張照片和視頻?”


    “你就知足吧”


    衛燃掀開狼皮毯子爬起來,“你兒子的社交平台賬號我不都給你了嗎?他們會經常更新的。”


    戈爾曼端起搪瓷杯子抿了一口,沉默片刻後問道,“你沒和他們說過我吧?”


    “當然沒有”


    衛燃說話的同時已經打開了門口的木頭箱子,這個箱子起碼有20寸的旅行箱大小,裏麵除了一個裝滿各種華夏調料的塑料袋之外,剩下的空間一個挨著一個的趟滿了肥碩的野兔。


    “算你們倒黴”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找出一個鐵皮桶,從外麵弄了下幹淨的積雪迴來,架在了熊熊燃燒的炭火上。


    “之前你在郵件裏說,馬卡爾的農場遇到了麻煩?”戈爾曼拿著平板電腦湊過來問道,“查到給他製造麻煩的那個農場是誰的了嗎?”


    “怎麽?你還想殺了那個農場的主人?”衛燃放下手裏的兔子,“老家夥,理智點,這可不像你。”


    戈爾曼怔了怔,一屁股坐在壁爐邊的鹿皮毯子上,苦澀的說道,“那是我的兒子,我總得為他做些什麽。”


    “就算你想做些什麽,也用不著殺掉他的農場鄰居,那隻會給他惹麻煩。”


    衛燃終究沒說出過於紮心的狠話,轉而勸慰道,“再說了,我女朋友已經準備和馬卡爾合作了,等到夏天的時候,他的農場肯定會和因塔那兩座營地一樣迎來轉機的。”


    “說起這個,你和那個叫做阿芙樂爾的小姑娘在一起了?”戈爾曼似乎心情也變得好了一些,轉而開始問起了衛燃的八卦。


    “在一起了”


    衛燃痛快的點點頭,可緊接著,他在猶豫片刻後說道,“戈爾曼,我有些問題,或許隻有你能告訴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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