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戈從馬背上取下一串殘存著血跡的豬耳朵,神色疲憊的說道,“今天早晨天還沒亮,就有十幾頭野豬從那裏跑了進來,他們像是認識路一樣,全都跑進了飼料倉庫,另外還有兩頭差點闖進牛圈,連你放在門口的嬰兒車都被撞壞了。”


    “抱歉維克多”


    馬卡爾歉意的看了眼衛燃三人,“你們先和傑西卡去房子裏坐坐吧,我要先去把鐵絲網修好才行。”


    “馬卡爾,不如讓我們來幫忙吧?”


    從下車開始就在幫衛燃做翻譯的穗穗一臉興奮的用衛燃能聽懂的俄語提議道。


    “這...”


    馬卡爾看了看衛燃,後者立刻痛快的點點頭,“對你們來說是工作,對我們來說就是來玩的。”


    馬卡爾想了想,等傑西卡將他們的兒子從車子裏抱出來之後,這才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們這裏確實需要人手。”


    說到這裏,馬卡爾朝抱著孩子的傑西卡用英語說了些什麽,後者立刻快步走進那棟兩層的木頭房子,不久之後拿出三雙牛皮手套分給了衛燃三人,隨後又往車裏放了一支泵動式的霰彈槍。


    趁著這點時間,馬卡爾和那位名叫迭戈的牛仔也在衛燃的幫助下,將皮卡貨鬥裏的油桶搬下來,隨後又往車上裝了好幾捆鐵絲網以及大量的木頭樁子。


    等到滿載的皮卡車拉著眾人,跟在騎馬的迭戈身後開進橡樹林,仍舊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衛燃好奇的問道,“馬卡爾,這麽大的農場就靠你們這麽幾個人?”


    “當然不是”


    馬卡爾一邊觀察著周圍一邊解釋道,“冬天的時候工作相對少一些,所以隻有我們和迭戈一家人就夠了,等到天氣暖和了,我們會看情況雇傭一些牛仔幫忙放牧。”


    “怪不得”衛燃恍然大悟,這麽大的一座農場,要是就靠他們這幾個人恐怕得累死。


    兩人根本沒有閑聊多久,最前麵起碼的迭戈已經停下了腳步,等到眾人從車裏出來,立刻看到不遠處的鐵絲網圍欄有大概十幾米的長度都已經倒了。


    而在不遠處,還有一頭涼透了的野豬躺在一顆橡樹下麵,它的前腿上的獸夾都還沒來得及取下來呢。


    除此之外,這裏還有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人和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胖女人,正在賣力的挖掘著埋木頭樁子的土坑。


    不過,看他們已經挖出來的泥土裏摻雜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塊就知道,這挖坑的工作絕對算不上輕鬆。


    而在這兩人的身後,還有個看年齡最多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正抱著一支帶有瞄準鏡的獵槍,坐在一輛大紅色皮卡車的頂上,單手舉著個比臉大的望遠鏡,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稀疏的橡樹林。


    “車頂上的就是迭戈的女兒米蘭卡”


    馬卡爾一邊從車子裏往外搬東西一邊介紹道,“挖坑的是迭戈的妻子和父親。不過他們隻會西班牙語,英語說的並不好。”


    簡單和對方招招手算是打了個招唿,衛燃戴上手套,幫著馬卡爾和迭戈開始搬運鐵絲網和木頭樁子,而當初提議要來幫忙的穗穗卻拿起相機,朝著周圍感興趣的景色一次次的按下了快門兒。


    至於卡堅卡更會偷懶,這姑娘連個招唿都沒打,便取出了車廂裏的那支泵動式霰彈槍,熟練的檢查了一番彈膛之後,笑著問道,“這附近有野豬過來?”


    馬卡爾看了眼卡堅卡,稍作猶豫之後終究沒有讓對方放下獵槍,而是解釋道,“說不定會有,那些野豬各個都像坦克一樣橫衝直撞。另外,那支槍裏用的都是獨頭彈,後坐力比較大,你最好小心點兒。”


    “放心吧”卡堅卡說話的同時已經頂上了一顆子彈。


    沒理會這倆一個比一個會偷懶的姑娘,衛燃幫著對方將東西抬下來之後,拿起鐵鍬也加入了挖坑的行列。


    讓他們三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們人都還在這兒忙著挖坑呢,鐵絲網對麵橡樹林裏,竟然就已經有一群大概十幾頭的野豬在轉來轉去了,看他們那樣子,顯然是有過來串串門的打算。


    “馬卡爾,你們這裏的野豬都這麽囂張的嗎?”穗穗忙不迭的給那群野豬拍下一張照片之後,一溜煙的躲到拿著槍的卡堅卡身後問道。


    “沒辦法”


    馬卡爾無奈的說道,“我們的鄰居是個在紐約炒股的有錢人,他的農場至少有我們的兩倍大,但那個腦子裏全是屎的有錢人卻隻是把這裏當作狩獵場和偶爾度假的地方。現在隔壁那片幾乎荒廢的農場就像是野豬和野兔的繁育基地一樣。”


    “這個...沒辦法解決?”衛燃詫異的問道。


    “私人土地神聖不可侵犯”


    馬卡爾憤懣的說道,“那個有錢人有個好律師,今年夏天的時候,另一座農場的牛仔隻是隔著鐵絲網射殺了他們農場裏的一隻野豬,就被那個吃屎的律師糾纏了大半年的時間,最後賠償了差不多五千美元才算解決。”


    “真是水深火熱的自由國度”在一邊聽故事的穗穗用隻有衛燃能聽懂的漢語,明目張膽的調侃了一句。


    “那你們就沒什麽辦法?”抱著霰彈槍的卡堅卡也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太好的辦法”馬卡爾搖搖頭,“我們現在隻能祈禱那個混蛋炒股失敗去跳樓,然後我們能換個有腦子的好鄰居。”


    “我倒是覺得其實是好事”穗穗湊到衛燃的身邊,繼續用漢語說道,“有傻子幫著繁育獵物,這裏差的隻是些遊客和幾台質量足夠好的點鈔機而已。”


    “你養的那些肥羊願意來這裏玩兒?”衛燃好奇的問道。


    “隻是打獵肯定不夠”


    穗穗思索片刻後眼前一亮,“或者我們可以像在因塔做的那樣,給他們加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戰術訓練,嗯...所謂的美式戰術訓練怎麽樣?或者我爸的老板,那個亞曆山大先生經常練習的那個i什麽c的那個?”


    “ipsc”衛燃不得不提醒道,“美國的法律可不一定允許”


    “那就想辦法讓他們允許唄!”


    穗穗信誓旦旦的說道,“這種事不急,不過我現在就準備和馬卡爾談了,如果對方沒意見,我就把那些現金給他了?”


    “給唄!”


    衛燃毫無心理負擔的說道,他這次來的任務可不是幫戈爾曼的兒子挖坑修鐵絲網的,把那六萬美元交給對方才是正事之一,至於穗穗這麽快就打算把錢交給對方會不會有風險,他是一點兒都不擔心。


    退一萬步講,馬卡爾要是真打算收錢不辦事,坑的也隻是他老子的錢而已,反倒是穗穗能借著吃虧長個教訓。要是馬卡爾到時候沒有見利忘義起任何歪心思,那自然就更賺了。


    這裏外裏穩賺不賠的買賣,衛燃當然不會攔著,甚至,這馬卡爾萬一真的信得過,他額外掏點錢投進去都不是不行。


    見衛燃同意,剛剛一直在摸魚的穗穗立刻將相機交給衛燃,一本正經的清了清嗓子,隨後喊停了正在和鐵絲網較勁的馬卡爾。


    “怎麽了?”馬卡爾不明所以的問道。


    “我有筆生意想和你談談”穗穗身上不自覺的流露出了一股衛燃曾經在數次小姨周淑瑾的身上見過的女強人氣場。


    “和我談生意?”


    馬卡爾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一臉笑意的衛燃,見對方同樣不像是在開玩笑,這才忍不住好奇問道,“什麽生意?”


    “一筆價值至少六萬美元現金的生意,怎麽樣?有沒有興趣?”穗穗的語氣此時已經越發的自信。


    “六萬美元?你沒開玩笑?”


    馬卡爾半信半疑的看著穗穗,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一筆價值六萬美元的生意,那可真是天上掉下來黑人女總統一樣的好事了。


    “今天又不是愚人節,我開玩笑幹嘛?”


    穗穗說到這裏,竟然直接從包裏拿出了厚厚的一遝美元幹脆的拍到對方的手裏,“這是一萬美元,隻要你願意和我談接下來這筆生意,不管成不成,它都是你的了。”


    馬卡爾瞪圓了眼睛看著手裏的現金,短暫的呆愣了片刻後激動的道,“談!我當然願意談!阿芙樂爾,你想怎麽談?”


    “先迴湖邊怎麽樣?”穗穗像是故意刁難著對方一樣,擺著譜說道,“另外,我還需要至少四隻剛剛捕獲的成年野兔,最好是活的。”


    “死的也可以,但最好別用霰彈槍打,盡量新鮮的,不要死了很久的,傷到腦袋的也不要。”已經猜到穗穗大概要做什麽的衛燃,無奈的在一邊幫忙提醒道。


    “沒問題!還有別的要求嗎?”馬卡爾說話的同時已經將那一遝現金揣進兜裏,隨後幫著穗穗拉開了車門。


    “還要別的嗎?”穗穗扭頭朝衛燃低聲問道。


    “四個兔子應該夠吃了”衛燃嘀咕了一句之後忍不住問道,“你幹嘛不等修好了鐵絲網再談?”


    “談完了之後說不定他就懶得修鐵絲網了”


    穗穗說完意猶未盡的拍了拍之前衛燃交給他的手包,得瑟的說道,“而且以甲方爸爸的身份拿錢砸的感覺真是台太太太爽了!等他修好了鐵絲網,我就沒機會這麽闊氣的用一萬美元買個談生意的機會了。”


    “神經病...”衛燃哭笑不得的搖搖頭,拉著對方鑽進了皮卡車的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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