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達麗婭老師的帶領下離開無名烈士墓,離開地麵凹凸不平的紅場。衛燃接過對方遞來的鑰匙,鑽進了一輛不起眼的老舊轎車,在達麗婭的指引下一路開往西南方向,最終停在了同樣可以稱作莫斯科地標的一座圓環狀公寓樓下。


    這座內徑超過150米的環形公寓來頭同樣不小,它本是為了1980年莫斯科奧運會設計建造的,原本的圖紙上是有五個一樣大小的圓環形建築。


    奈何,當第一個圈修完之後,這些腦洞比蘇聯國土麵積還大的建築師們才意識到好像錢不夠用了。雖然裝b失敗,但好在至少第一個圈修好了,如今蘇聯雖然不在了,但這棟環形公寓卻被保留下來了。而且看樓下停著的車子,顯然這裏麵還住了不少的人。


    衛燃老老實實的跟著達麗婭下車,上樓,最終停在了頂樓一扇老舊的防盜門外。


    “達麗婭老師,這是什麽地方?”衛燃好奇的問道。


    達麗婭老師卻並沒有迴答,隻是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防盜門,示意衛燃跟著她走了進去。


    和衛燃印象中的蘇聯末期建築不同,這套房間的麵積要寬敞不少,典型的三室兩廳一廚一衛。


    隻不過,這房間裏的各種家具看起來卻格外的老舊樸素,而在正對著進門的地板上,還放著一個一米多長,沒有蓋蓋子的板條箱子。


    這個並不算大的板條箱裏東西並不算多,一條疊放的整整齊齊的蘇軍鬥篷上躺著一支帶有光學瞄準鏡的svt40半自動步槍,一個望遠鏡以及一頂二戰時期蘇聯配發的鋼盔。


    在衛燃的注視下,達麗婭拿出半自動步槍遞給了衛燃。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在這支槍的拉機柄末端的中空圓環上,竟然穿著兩枚造型樸素的銀戒指。


    而在木製槍托的左側,還有四個“卌”字形的刻痕以及一個“川”字形刻痕,槍托的右側,則是兩排總計14個五角星。


    如果這些都是用來記錄戰績的話,這麽說這支槍累計殺死了37名敵人?這個數字雖然比不上那些所謂的“二戰十大狙擊手”,但也依舊算得上恐怖了。


    沒等衛燃開口詢問,達麗婭老師開口介紹道,“這棟房子的男主人在兩個月前去世了,根據他的遺囑,這個木頭箱子裏的東西,包括這棟房子以及一些其他的東西都捐給了五公裏之外的衛國戰爭中央博物館。


    唯一的條件是,在他去世一周年之前,調查清楚這個木頭箱子裏的東西背後的故事。維克多,這就是你的工作。另外就像之前和你說的那樣,你的調查時限截止到的明年的2月份。”


    “僅僅隻是調查這些東西,就能讓我成為博物館的顧問?”衛燃不解的看著對方,“對方是二戰老兵嗎?這聽起來並不是太難的工作。”


    “雖然我對曆史的了解和解讀或許比不上你專業,但這並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達麗婭搖頭解釋道,“這棟房子的男主人是在戰後出生的,退休以前是曾經參與建造這棟公寓的建築工程師。至於你我手裏的這些東西,其實是他父親生前留下的。但是根據博物館那邊的調查,他的父親因為先天性的腿部殘疾,並沒有服役的經曆。”


    “僅僅隻有這些線索?”


    衛燃擺弄著仍舊拿在手裏的步槍問道,這槍他倒是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的上熟悉,畢竟在金屬本子裏還放著一支同款呢。


    達麗婭從挎包裏掏出一個疊起來的牛皮紙檔案袋遞夠來,“這裏麵是關於捐贈者父親的一些資料,雖然不多,但或許能有些幫助。”


    “沒了?”衛燃接過檔案袋問道。


    達麗婭攤攤手,“如果還有更多的線索,博物館那邊可不會用一個正式的顧問頭銜來換。”


    衛燃聞言沒有急著迴應,反而盤腿坐在長條木頭箱子的邊上,再一次看了眼那支靠牆放著的半自動步槍之後,小心翼翼的從箱子裏拿出了一支望遠鏡。


    這支6x30倍的望遠鏡右邊的鏡筒似乎被子彈貫穿過,前麵的物鏡已經崩碎,後半部分的筒璧上還有個明顯的彈孔。


    將望遠鏡放在一邊,他又拿起了那頂鋼盔,這是一頂二戰時期蘇聯紅軍大量配發的ssh-40鋼盔。


    看得出來,原主人保存的極好,頭盔上不但看不出多少的鏽跡,甚至就連上麵的油漆和曾經留下的劃痕都清晰可見。


    將這頭盔翻了個麵,衛燃不由的皺起眉頭,在頭盔裏側的三片式人造革懸掛和帆布織帶上,可以看到清晰的黑色汙漬。同時在帽沿和幾乎貼著後腦勺位置的邊緣,還份有一個不太起眼的缺損。


    看了眼站在一邊的達麗婭老師,衛燃將這頭盔戴在自己的頭上,隨後將那支望遠鏡聚到了眼前。


    僅僅這麽一個簡單的東西,即便站在一邊的達麗婭老師也能看出來,當時這頂頭盔和望遠鏡的主人很可能遭到了狙擊,子彈在穿過物鏡筒和後端的銅製蓋板之後,很可能繼續貼著頭盔的“帽沿”邊緣擊中了曾經帶著這頂頭盔的士兵臉部,甚至在鋼盔的另一端的人造革懸掛上留下了一個小指肚大小的彈孔。


    摘下鋼盔,連同手裏的望遠鏡一起放在了木頭箱子裏,衛燃又拿起板條箱最底層疊的整整齊齊的蘇軍帆布鬥篷展開。這條鬥篷上同樣殘存著血液氧化後留下的黑色汙漬,但在胸口的位置,卻別著一枚華夏一角硬幣大小,向日葵造型的金製胸針。


    除此之外,在別著胸針的位置,似乎還用黑色的字跡寫著什麽,但不知道是曾經被水打濕過還是時間過得太久,那段並不算長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僅僅隻能看到一兩個斑駁的字母。


    思索片刻,衛燃將所有的東西全都放迴原位,順手把放在板條箱旁邊的蓋板蓋上。默不作聲的思索片刻後這才站起身問道,“這些東西我可以帶走嗎?”


    “送迴伏爾加格勒?”達麗婭點上顆煙噴雲吐霧的問道。


    “當然”


    衛燃笑著給出了肯定的答複,“我的工作室裏保存了很多曆史檔案,雖然比不上衛國戰爭中央博物館,但我總不能在這裏調查對吧?”


    達麗婭聞言渾不在意的點點頭,“兩天之內,這些東西就會送到你的工作室。”


    “所以我大老遠從伏爾加格勒跑到莫斯科,就是來這裏逛一圈?”


    “當然不是”達麗婭指了指其他幾個房間,“我以為你會在這座房子裏找找線索呢,畢竟博物館那邊的人當時就是這麽做的。”


    “算了吧,這裏又不是兇殺現場,我也不是偵探。如果這棟房子裏就能找到線索,恐怕我也沒機會過來了。”衛燃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調侃了一句同行。


    達麗婭老師最後看了眼地板上的板條箱,帶著衛燃離開房間,鎖上了防盜門之後,一邊往樓下走一邊說道,“讓你來莫斯科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另一件事。”


    “什麽事情?”跟在後麵的衛燃不明所以的問道。


    達麗婭老師卻並不急著解釋,而是直等到兩人下樓鑽進車子,這才說道,“後天會有一些人投資我們的電影製片廠,需要你露麵接受幾個采訪,稿子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和之前一樣,每出現一個錯誤,你需要支付兩千美元。”


    “之前的錯誤可沒這麽貴”負責開車的衛燃嘟嘟囔囔的用漢語嘀咕了一句。


    “你敢不敢用俄語把你剛剛說的內容在重複一遍?”坐在後排的達麗婭老師笑眯眯的問道。


    衛燃咧咧嘴,根本不敢看後視鏡裏的女人,空口白牙的說道,“我剛剛說,真是辛苦達麗婭老師了,我保證肯定不會出錯誤。”


    “既然你這麽有信心,每一個錯誤5000美元好了。”


    達麗婭老師心情愉悅的降下車窗重新點了顆煙,“另外,到時候戈爾曼會來幫助你完成這次采訪。”


    “達麗婭老師”


    衛燃降低了車速,苦著臉轉過頭問道,“要不然你再漲漲價,就別麻煩戈爾曼先生過來了怎麽樣?”


    達麗婭老師似乎格外喜歡看衛燃這副模樣,故意停頓了許久,直到前者把頭轉迴去這才笑著說道,“我會把你的意見轉達給戈爾曼先生的。”


    “我就是嘴欠...”


    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的衛燃煩躁的將油門一腳踩到了底,在身後樂不可支的達麗婭老師的指引下,將車子開到了附近的一家高檔酒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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