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別佳斯赫碼頭,背著個碩大遠足背包的衛燃溜溜達達的走進了城區,隨意的找了個小飯館填飽了肚子之後,直接在飯店老板的推薦下,住進了附近一座帶著濃鬱蘇聯風格的小旅館。


    如今距離返迴紅旗林場上課還剩下整整五天的時間,返程路上就要至少一天,換句話說,他目前需要考慮的,是怎樣在這五天的時間裏躲避那些保姆的追蹤,並且順利返迴雅庫茨克。


    要不要試著找一找那個走私犯?


    衛燃躺在不到一米寬的單人床上陷入了猶豫,能成功趕到這裏,幾乎意味著已經暫時成功逃離了卡爾普安排的那些“保姆”對自己的監控。但能不能找到那名走私犯,以及有沒有機會殺掉對方,他卻一點兒把握的都沒有。


    在他輾轉反側的同時,遠在喀山的卡爾普也終於接到了衛燃失蹤的消息。


    等他掛掉電話,明顯在看笑話的達莉婭老師端著一杯咖啡笑眯眯的問道,“他真的跑出去了?”


    “不出意外應該已經跑到下別佳斯赫了”


    卡爾普似乎格外滿意衛燃的表現,“能從加爾金那個混蛋手裏跑掉可不是那麽容易做到的事情,在他逃跑之前,加爾金竟然還在質疑我的教學能力!簡直可笑!”


    “那隻是加爾金大意了而已”


    達莉婭老師靠著辦公桌繼續說道,“不過即便加爾金大意了,如果不是事先做了準備,維克多也很難逃離加爾金的視線。所以從這件事我們也能看出來,維克多的戒備心很強。不,更準確的說是他對我們的戒備心很強,至少不像季馬那樣容易掌控。”


    卡爾普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所以我讓加爾金在雅庫茨克機場等著了,既然維克多不需要幫助,索性就讓他自由發揮吧。”


    “現在你不擔心他出意外了?”達莉婭老師問話的同時依舊帶著笑意。


    “總比讓他去日自己國冒險要安全的多”


    卡爾普無所謂的說道,“不過如果他能活著迴來,必須要對他進行相應的懲罰...不,如果他能活著迴來,給他多開設一些針對性的課程,等八月份,繼續讓他去日自己國試一試!”


    “你要做什麽?”達莉婭老師驚訝的看著卡爾普,“這是在讓他送死!”


    “冷靜點”


    卡爾普拉開抽屜,拿出厚厚的一遝測試表推給達莉婭老師,“你沒意識到他的學習進度有多快嗎?在開展跳傘課程之前,他就已經學完了差不多一年的課程,尤其在醫療和語言方麵,考慮到他一個月隻有15天在紅旗林場學習,換算下來,他的學習速度一點兒不比當年蘇聯在全國甄選出來的那些天才差。”


    “你的意思是他缺少實戰經驗?”


    達莉婭老師翻閱著那厚厚的一遝測試表,這些看起來東一拳西一腳的各種雜亂問題裏不但隱藏著很多心理測試,同時也被卡爾普摻雜了不少之前教過的各種課程知識甚至沒教過的知識。


    平時一天一測或許還看不出來,但將這些測試表放在一起,達莉婭老師卻立刻看出了衛燃在醫療和語言上的“天賦”。


    卡爾普卻並沒有迴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又從抽屜裏拿出第二遝測試表,“這是季馬的測試表,看看吧,這才是正常的普通人麵對這些課程該有的學習進度。要不是隊長的推薦,我甚至都以為他是我們的同行了。”


    達莉婭接過來隻是隨意的翻了幾頁,便給出了中肯的評價,“簡直像被戈爾巴喬夫舔過的屎一樣”。


    “等維克多迴來,考慮開始一些更專業課程吧,另外,讓他再學一門外語,看看這個小家夥的潛力到底有多大。”卡爾普頓了頓,繼續說道,“順便可以在假期多給他安排一些實戰的機會。”


    “季馬呢?”


    “隨便給他安排一些他能聽懂的就行了”卡爾普渾不在意的敷衍道,一個不交學費的旁聽生,還不值得他傾注太多的精力。


    達莉婭老師聞言正準備說些什麽,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卻響了。


    “是隊長的電話”達莉婭老師話音未落已經按下了接聽鍵,而與此同時,衛燃卻已經努力讓自己進入了夢鄉,這一晚對他來說,是難得的休息時間,他必須趁著那些保姆們找到下別佳斯赫之前養足精神才行。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衛燃便已經爬起來,溜溜達達的沿著街道一邊閑逛,一邊觀察著這座河畔小鎮。


    下別佳斯赫並不算大,唯一的一條主幹道南北長度也僅僅隻有五公裏左右。基本上,這座小鎮最繁華最時髦又或者說最高消費的店鋪全都分布在這條滿是裂紋的主路兩側紮堆一樣一家挨著一家。


    沿著主路從最南端走到最北端,衛燃也摸清了當地唯一的酒吧和加油站,以及最豪華的酒店和餐館所在的位置。


    等到太陽徹底升起之後,衛燃在一家修車行裏半買半租的弄到了一輛破破爛爛的瓦茲麵包,明目張膽的將其開到了那家豪華酒店的門口耐心的等待著。


    從太陽升起一直到太陽落下,這家最多隻在本地算得上最豪華的酒店根本沒有多少人進出,其中更沒有衛燃想找的人。不過他卻並不氣餒,而是立刻啟動車子,開到了當地唯一的酒吧門口繼續等著。


    按理來說,隻要他去酒吧裏逛一圈,很容易就能問出最近外來的陌生人信息,但同時,無疑也會讓酒吧裏的當地人意識到又來了第二個外鄉人,而且後來的外鄉人還在找前一個。


    漆黑的街道邊上,衛燃裹著一條深色的毯子,舉著望遠鏡一瞬不瞬的盯著酒吧的門口,仔細的打量著每一個進出的人。


    然而,直到那家酒吧熄滅了門口的酒瓶子形霓虹燈招牌,無論那個走私犯,還是陪著走私犯的那幾個毛子,卻都沒有來這裏喝上一杯。


    不喝酒的毛子還算毛子嗎?


    衛燃沒好氣的嘀咕了一句,打了個哈欠之後不情不願的將望遠鏡收迴金屬本子,再次啟動車子往酒店的方向開。不過,就在他駕駛的車子路過加油站的時候,衛燃卻直接一個調頭,逆行著將車開了進去。


    不著痕跡的掃了眼車頭正前方把油槍拽進車廂給那兩個兩百升油桶加油的中年毛子,衛燃默不作聲的往機器裏塞了錢,隨後拿起油槍捅進了麵包車的油箱裏。


    趁著加油的功夫,他用餘光瞟了眼那輛麵包車的牌照,隨後又掃了眼車廂裏的兩個油桶以及一個沾滿泥巴的發電機,這才收迴目光,悠哉遊哉的加滿了油,駕駛著麵包車開了出去。


    將車子停到對麵的路口,衛燃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現在還不到早晨六點,這麽早來加油本就不正常,而且還馱著那麽大的兩個油桶就更不正常了。


    畢竟,不管是對岸的雅庫茨克,還是這下別佳斯赫小鎮,雖然地處偏遠,但卻都有無限續杯的廉價電力供應。既然如此,那麽用的上發電機的,隻能是野外無法供電的地方。


    而在這個季節,這個時間點在野外還需要這麽多燃油的,顯然隻有那些盜挖猛獁象的人。至於這夥人和自己要找的走私犯有沒有關係,那就隻有跟著過去看看才知道了。


    在他耐心的等待中,那輛拉著兩個油桶的麵包車總算慢悠悠的離開了加油站。根本沒敢打開車燈,衛燃遠遠的追著對方的車燈跟著一路往北,在離開鎮子之後繼續往北開了差不多五六公裏左右,那輛麵包車卻徑直右轉開下了路基,拐進了一條被針葉林包裹的伐木路。


    衛燃駕駛著車子開過這個路口的時候,發現這條伐木路的盡頭最多也就三四百米元的位置,竟然是一座占地麵積頗大的湖泊。


    此時太陽才剛剛冒了一點點的紅光,這些許的紅色和那輛拉著油桶的麵包車的車燈,倒是全都映襯在了平靜的湖麵,從而顯得格外的漂亮。


    但比這景色更能吸引衛燃的,卻是伐木路的盡頭,被車燈照亮的一條小船上明滅不定的手電筒燈光。


    大致摸清了位置,衛燃踩下油門,繼續往北開了一段之後果斷調頭返迴鎮子裏自己租住的旅館,躺在床上便蒙頭大睡。


    一覺睡到天色擦黑,晝伏夜出的衛燃隨意買了些吃的喝的,再次駕駛著租來的麵包車,在夜色中故地重遊,又開到了早晨發現的那條連通湖泊的伐木路岔口。


    降低車速看了眼湖泊的方向,見那邊沒有任何的燈光,他這才繼續把車往前開了一段停在路邊,隨後背上塞得滿滿當當的登山包,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迴了岔路口。


    離開坑坑窪窪的公路走上伐木路,衛燃也越發的小心。這條僅有三百米長的伐木路路況還算不錯,雖然同樣淤積了不少爛泥,但卻鋪墊了不少原木和碎石,倒是勉強足夠通行用。


    一路小心的走到湖岸邊,這裏還殘存著深深的車轍印和油桶砸落在泥地上留下的弧形痕跡。但比這更顯眼的,卻是對岸的最東側若隱若現的微弱火光。


    記住了那燈光的位置,衛燃左右仔細觀察了一番,確定再沒有別人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從金屬本子裏取出那艘得自白羊澱的排子船推進湖裏,沿著湖岸緩緩向北,最終在最北岸找了一處足夠茂密的針葉林上岸。


    看了眼手表上的熒光指針,衛燃將剛剛收起來的排子船又取出來放在一叢灌木的後麵,隨後從包裏抽出一條在雅庫茨克買的睡袋裹在身上,坐進船裏耐心的等待著夜幕的徹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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