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號上午七點,換了一身迷彩狩獵裝的衛燃背著包走進了森林。要感謝昨天被季馬抓到17次的慘痛經曆得來的教訓,這次他從進入森林開始,就格外的謹慎小心。甚至為了迷惑季馬,還特意在好幾個方向刻意留下了一些難以察覺的痕跡。


    一個小時之後,季馬駕駛著高爾夫球場,繞著森林邊緣兜起了圈子。隻不過相比昨天的輕鬆,衛燃些許的進步便讓他額外浪費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這才確定了正確的追蹤路線。


    趁著這兩個年輕人在森林裏追逐,卡爾普也在一大早便把電話打給了尼古拉,並將他和衛燃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複述了一遍。


    不過,尼古拉卻並沒有說些什麽,甚至還額外提醒卡爾普不用給衛燃出謀劃策做出任何的建議。


    “為什麽?”卡爾普好奇的問道,“維克多隻是什麽都不懂的個普通人,難道他...”


    “正因為他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普通人”


    尼古拉語氣平淡的說道,“我們以kgb的行事習慣查了幾十年都沒有結果,或許以普通人的角度試試,能有意料之外的收獲。卡爾普,你的作用隻是個檔案庫,他問什麽,你迴答什麽就好。”


    “我明白了”卡爾普幹脆的答道,直到聽筒裏響起忙音,這才掛掉電話,和坐在對麵的達利婭一起走出辦公室,直奔不遠處的主樓。


    紅旗林場可不止衛燃這麽一個學生,主樓那邊還有不少漂亮姑娘呢,雖然這些姑娘們有相當一部分課程都由聘請的臨時老師來教授,但一些含金量比較高的,仍舊需要他和達利婭兩人親自授課才行。


    在眾人的忙碌中,下午兩點四十,衛燃如昨天一樣,披著滿身的染料跌跌撞撞的從森林中走了出來,但比昨天好點兒的是,直到他在諮詢中心的門口台階上坐在,季馬才從另一個方向的森林裏走出來。


    “今天多少次?”衛燃擦著額頭的汗水問道。


    “12次”季馬的臉上寫滿了遺憾,“早知道這樣,昨天我就不教你這枚多了。”


    “今天你教我的也不少”衛燃丟給對方一瓶冰涼的礦泉水,隨後忍著心痛,從錢包裏拿出兩萬盧布遞給了站在一邊等待的達利婭老師。


    “今天找到幾塊?”達利婭接過錢,抽出幾張遞給季馬,剩下的則塞到了自己的錢包裏。


    “還是一塊”衛燃失望的說道,“我還以為昨天找到的那塊還在原來位置,如果不是去那裏浪費了不少時間,說不定我能找到第二塊。”


    “明天還有機會。”達利婭轉身就往諮詢中心走,“先迴去換衣服吧,四點鍾開始上課,還是那個教室。”


    “還是德語?”季馬興致勃勃的問道,他這個學渣原本可並不想學什麽德語,但能學幾句罵人的外語對他的吸引力確實不小。


    “對”達利婭迴應季馬的同時,已經推開諮詢中心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不出意料,長達兩個小時的德語課程中,衛燃二人問候的對象已經涵蓋了德語裏的所有親屬關係,連帶著也把數字、時間、日期這些基礎的東西全都摻合了進去。


    下午六點,結束了和季馬的花式德語對罵之後,達利婭卻並沒有急著離開,反而讓季馬去把她的晚飯端過來。本就是免費聽課的季馬自然沒意見,屁顛屁顛的跑出了並不算大的教室。


    “這兩天的狩獵遊戲玩的怎麽樣?”達利婭老師問話的同時,還給衛燃倒了一杯咖啡。


    “謝謝”


    衛燃用德語迴應了一句,接過咖啡之後,換迴俄語繼續說道,“和季馬學了很多技巧,但他總是能找到我。”


    “他九歲的時候就和他爸爸在這片森林裏打獵了,甚至可以說,紅旗林場的每一棵樹他都認得。即便是我或者卡爾普先生,在這片森林裏也很難保證不被他找到。”


    達利婭老師看著門口的方向低聲說道,“所以維克多,如果你想在這場狩獵遊戲裏獲勝,最好動動腦子。”


    衛燃聞言陷入了沉思,這位標準俄羅斯大媽體型的老師明顯話裏有話。


    見季馬已經端著餐盤走進來,達利婭放下咖啡杯,“好了,提醒到此為止。你們也去吃完飯吧。季馬,七點整,帶著維克多去主樓的搏擊教室,給那些姑娘們做一個小時的陪練。”


    “沒問題!”季馬臉上立刻露出了猥瑣的笑意,催著衛燃離開教室鑽進了斜對麵的餐廳。


    匆忙吃完了熱量驚人的晚飯,衛燃隨著季馬來到主樓一間寬敞的教室,這裏已經有四個穿著清涼的漂亮毛妹正跟著達利婭在學習女子防身術呢。


    見衛燃二人進來,達利婭立刻指著他們兩個說道,“姑娘們,接下來一個小時,你們的任務就是把他們兩個打倒,如果他們兩人中有任何一個還能站起來,你們負責打掃教室。”


    “規則呢?”衛燃不明所以的問道。


    “別下死手,別打殘。”季馬迴答了衛燃的問題,同時遞過來一套防護服,壓低聲音著重提醒道,“保護好你的小兄弟。”


    衛燃看了看那四位躍躍欲試的毛妹,趕緊老老實實的套上了厚重的防護服。


    根本沒有任何的規則限製,更沒有什麽開始信號,幾乎在他們二人踏上防摔墊開始,便被那四個姑娘圍在了中間拳打腳踢。


    好歹之前讀大學的時候沒少和毛子幹架,衛燃原本多少還有些自信心,可真交起手來他才知道,這幾個姑娘真的是哪疼往哪打一點兒不帶留手的。時不時的,他就會被以各種方式摔倒在地,或者被大長腿鎖住手或者脖子。


    就連季馬也好不到哪去,開始的時候他還能打倒一兩個,可一旦衛燃倒下,他那邊立刻壓力陡增,隨後便被按在地上一頓收拾。


    長達一個小時的對練或者說挨揍中,雙方中間最多也就休息了不到十分鍾,如此劇烈的活動,簡直比在森林裏找黑板還累。要不是衛燃自從19號陣地迴來之後已經開始有意識的鍛煉身體,他能不能堅持到最後都難說。


    艱難的熬完了一個小時,六個人全都已經累的汗流浹背,衛燃的臉上緩緩滴落著鼻血,季馬更是雙手捂著襠部,不斷變換著臉上的表情,顯然,他受到了那些姑娘們的重點照顧。


    達利婭老師看了看搖搖晃晃堅持沒有倒下的衛燃和並攏著雙腿跪在防摔墊上呲牙咧嘴的季馬,滿意的笑了笑,“好了,姑娘們留下打掃教室。”


    “噗通”


    衛燃一屁股坐在厚實的墊子上喘著粗氣,他總算知道當初季馬為什麽稱為這裏是男人的天堂了,和這些漂亮姑娘們對抗,確實是痛並快樂著,但除非腦子有泡或者受虐狂,否則他絕對不想再來一次。


    見衛燃臉色古怪的看著自己,季馬趕緊辯解道,“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平時我最多同時給兩個姑娘當陪練,被打的這麽慘我也是第一次。”


    “我信,你說的我都信。”衛燃一邊解下身上的防護裝備一邊敷衍道。


    “迴去換身衣服吧”達利婭從冰桶裏抽出一條毛巾丟給衛燃,“卡爾普先生在教室等你呢。”


    衛燃聞言呲牙咧嘴的爬起來,用毛巾敷住仍在流血的鼻子,晃晃悠悠的離開教室,走向了諮詢中心的方向。至於賊眉鼠眼的季馬,則主動留下來,陪著那幾位姑娘一起打掃教室的衛生。


    迴到房間重新洗了個澡,衛燃看了看鏡子裏自己烏青的眼眶,無奈的搖搖頭,換上一身幹淨衣服,拿上昨晚卡爾普留給自己的那些資料,重新迴到了一樓的教室。


    “有什麽想法了嗎?”卡爾普像是看不出衛燃臉上的淤青和疲憊一樣,依舊那副笑眯眯的模樣。


    “目前還沒什麽想法”


    衛燃打開資料,指著被自己用筆圈起來的“德國青年聯盟”問道,“您能解釋下這是個什麽組織嗎?”


    “一個戰後那脆成立的非法武裝組織”


    卡爾普毫不猶豫的解釋道,“在西德國防軍成立之前,他們還得到過官方的資金和武器裝備支持,不過在國防軍成立之後,這個不受西德官方控製的組織很快就失去了資金來源。”


    “西德國防軍好像是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就成立了吧?”衛燃指了指資料上被圈起來的部分,“他們又怎麽在1985年...”


    “確實是這樣”


    卡爾普繼續解釋道,“他們雖然失去了明麵上的資金來源,但卻並沒有解散,在80年代,這個組織又得到了美國人的支持死灰複燃,並且製作了大量的沙林毒氣,準備在東德製造孔布襲擊。”


    “他們成功了?”衛燃明知故問的追問道。


    “當然沒有”


    卡爾普笑了笑,“當時東德史塔西的一名特工及時將這個消息傳迴了東柏林,並且炸毀了這個組織在西德的沙林工廠。相差不到一天,安瓿也把這個消息傳了迴來。


    後來,東德將這件事小範圍公布出來之後,西德和他們背後的美國迫於壓力,親手徹底摧毀了這個組織。”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衛燃追著問道。


    “1985年4月份”


    卡爾普迴憶道,“當時戈爾巴喬夫才剛上任不久,他準備以這件事作為突破口促使美國人的軍隊離開西德,當時還是安瓿負責調查後續情況的。”


    “然後呢?”


    衛燃此時已經皺起了眉頭,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安瓿死在了那座防空掩體裏,既然他死了,後續又是誰在假借他的名義和蘇聯聯係的?


    卡爾普歎了口氣,“然後我們的人按照慣例聯係安瓿準備給他送去物資裝備,順便帶迴情報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失蹤了,從那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見衛燃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卡爾普繼續說道,“在發現安瓿失蹤之後,我們派了新的情報人員過去,就是教你德語的達利婭。經過她的調查,德國青年聯盟確實已經煙消雲散,但安瓿去了哪裏卻根本沒人知道。”


    衛燃皺起眉頭,默不作聲的看著鋪在桌子上的文件。他幾乎已經確定,能來這麽一招李代桃僵的,毫無疑問應該是東德的情報機構史塔西。


    他們不但搶走了原本屬於安瓿,也就是漢斯醫生的功勞,甚至很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假借他的名義暗殺了不少人。但是這件事和尼古拉家人的死又有什麽關係?或者說,史塔西為什麽偏偏要殺死尼古拉的家人?


    等等!


    衛燃臉上忍不住露出了駭然之色,抬頭朝卡爾普問道,“我有個疑問,如果,我是說如果,當時被殺死的是尼古拉先生,那麽安瓿會是什麽結果?”


    “失去聯係”


    卡爾普幹脆的說道,“當時尼古拉和安瓿是單線聯係,如果尼古拉先生被殺,安瓿就會立刻停止情報搜集工作,並且在特定的時間裏返迴蘇聯接受審查。但即便最後確定他沒有暴露,也不會再把他派往西德。”


    “那尼古拉先生被調迴蘇聯,和他的妻子孩子遇害,這兩件事之間有必然聯係嗎?”


    “有”卡爾普答道,“尼古拉當時的表麵身份隻是東柏林郵局的職員,他的妻子孩子遇害,很可能代表他已經暴露。”


    見衛燃皺著眉頭不說話,卡爾普繼續說道,“我們也曾懷疑過是不是敵對勢力想借這件事調走尼古拉,然後替換安瓿,但根據安瓿消失前多次核實,他並沒有任何的問題。”


    “如果他們並不想替換安瓿呢?”


    衛燃試探著說道,他還記得自己曾經問過漢斯醫生關於漢娜的來曆,對方曾說漢娜是他在東柏林招聘的護士,當他和漢娜產生感情的時候恰好尼古拉的家人遇害。而為了避免迴國接受調查,漢斯醫生並沒有上報漢娜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他們想控製安瓿?”卡爾普自以為猜到了衛燃的想法,“但是根據後來發生的一切來看,安瓿傳迴來的情報都是真的,我們並沒有找到他背叛蘇聯的任何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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