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燃這邊忙著重返居酒屋化妝偵查的功夫,遠在法國的巴黎的穗穗,也在她的富婆朋友蔻蔻,以及蔻蔻的新管家,印第安女人坦圖的帶領下,在一座珠寶設計學校裏參觀著各種漂亮的建築。


    隻不過,讓跟在這倆富婆身後的卡堅卡姐妹始料未及的是,她們竟然在這座學校裏撞見了當初在意大利的古比井意麵餐廳的兩位房東!


    「他們一家怎麽會在這裏?」


    安菲婭詢問的同時,也錯愕的看著不遠處的潔癖塔西,以及曾經社恐,如今依舊嘴臭的莫妮卡,外加她們姐妹倆為數不多的朋友——那個滿頭天然卷的小家夥馬修。


    「我怎麽知道」


    安非薩說話間,已經從兜裏掏出兩個黑色的口罩分給妹妹,接著又掏出了一頂粉色的棒球帽和一頂黑色的漁夫帽,分別扣在了妹妹和自己的頭上。緊跟著,這姐妹倆還各自掏出了一副墨鏡戴在了臉上。


    「你去還是我去?」安菲婭低聲問道。


    「你去吧」安非薩想都不想的說道。


    聞言,安菲婭立刻悄無聲息的放慢了腳步,等和穗穗三人拉開了距離之後,立刻裝作打電話的模樣,舉著手機坐在了和那三個怪人挨著的另一張長椅上。


    「塔西叔叔,你們學校也太無聊了,我們什麽時候去看埃菲爾鐵塔?」滿頭天然卷的馬修小朋友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咬了一口手裏拿著的冰激淩。


    「吃過午飯怎麽樣?」


    留著一頭長發,下巴上還有一撮胡子的塔西湊到馬修手裏拿著的冰激淩邊上咬了一口說道,「這座學校的餐廳味道非常不錯,我發誓。」


    「就算像你說的,肯定也不如莫妮卡姨媽的廚藝更好。」


    馬修說著,將手裏的冰激淩遞給了早已沒有了潔癖的塔西,「你吃吧,自從你沒有潔癖之後,我開始嫌棄你了,莫妮卡姨媽,等下我想重新買一個冰激淩,這次我想試試香草味的。」


    「沒問題」


    正在手機屏幕上按來按去的莫妮卡痛快的答道,「塔西,我們已經跟著你參觀了這座破學校了,我們是不是該去埃菲爾鐵塔上看看了?我的朋友們一直催我發照片呢,他們甚至都已經懷疑我到底有沒有來法國了。」


    「你不去你報名的那家烹飪學校看看嗎?」塔西一邊啃著手裏的二手冰激淩一邊翹起了二郎腿。


    「完全沒有必要」


    莫妮卡說著已經站起身,「如果不是想給意麵餐廳增加一些新的口味元素,我甚至都不想來巴黎。


    另外,我實在搞不懂,去年你怎麽會突然決定來這裏進修?」


    「當然是因為我想給我的製表技術增加一些新的口味元素,比如鑲嵌足夠多亮晶晶的石頭。」


    塔西得意的說道,「我希望我製作的手表能列入藝術品的行列,而不僅僅隻是精準的機械計時工具。」


    「隨便你吧,我要去埃菲爾鐵塔了。」莫妮卡說話間已經邁開了步子。


    「等等我!還有我的香草冰激淩!」


    馬修說著,立刻從長椅上站起來,倒騰著兩條小腿兒,晃蕩著滿頭隨風飄蕩的天然卷跟了上去。


    「他竟然在這裏進修?」


    安菲婭看著手裏拿著冰激淩的塔西嘀咕了一句,緊跟著又看向了已經走到遠處冰激淩攤位的莫妮卡,她同樣沒想到,這個嘴臭的姑娘,竟然也準備來法國讀書。


    稍作猶豫,安菲婭放下剛剛一直貼在耳邊的手機,隨便選了個方向,躲開了這三個人,兜著圈子匯合了仍舊跟在兩位富婆身後的姐姐,將剛剛的情況簡單的描述了一番。


    不提這姐妹倆此時古怪的麵色,遠在帕勞的衛燃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幾乎坐滿


    了食客的翔太居酒屋,在夜色中慢悠悠的返迴了居住的酒店。


    他之所以去而複返,自然是好奇那座居酒屋那兩位店主的關係如何。順便也是惡趣味發作,想拍下幾張照片,期待著等那些真相被公布出來之後,對比一下這間小店的變化罷了。


    轉眼到了第二天中午,衛燃在晚秋的帶領下走進了一間裝修還算不錯的小店,並在等待飯菜端上來之前的這段時間裏,接過了從對方手裏遞來的平板電腦。


    「表格裏綠色背景的,是我搜集到的一些小眾或者不對外開往的珊瑚礁群。灰色背景的,是常規的潛水海域,後麵都有它們的詳細介紹。」


    坐在對麵的晚秋頓了頓說道,「這兩份名單上的目的地我們都能去,另外我也幫您準備好了潛水器材和專業的水下拍攝設備。」


    「這個托比島和海倫島在哪?」


    衛燃隨意翻了翻之後,指著綠色名單最後麵,那兩個緊挨著的選項問道,「真是巧了,我有兩個美國朋友就叫托比和海倫。」


    「它們在帕勞的最南端了」


    晚秋笑著說道,「托比島上大概生活著20幾個人。海倫島上隻有個海洋保護站,上麵最多的時候也隻有三個人而已。」


    「這麽說沒有遊客過去?」衛燃立刻眼前一亮。「很少有遊客會去那裏的」


    晚秋抿了一口果汁解釋道,「那裏距離我們現在的位置有差不多600公裏,對於普通遊客來說,不管包觀光飛機還是包遊艇過去,都是很大的一筆花費。」


    「聽你這麽說我就已經開始感興趣了」


    衛燃將平板電腦遞給了對方,「我們能去海倫礁嗎?我想去那兒潛水,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今天就出發。」


    「我們不去貝裏琉島了嗎?」晚秋下意識的問道。


    「那座島又跑不了,如果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話,我們完全可以等迴來之後再去。」


    「沒問題,我現在就安排!」晚秋話音未落,已經掏出了手機。


    「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去了那裏」衛燃笑眯眯的提出了新的要求。


    「我來解決」晚秋話音未落,已經換上了衛燃聽不懂的語言,隔著手機開始了溝通。


    不等飯菜上齊,這個漂亮的姑娘便收起手機說道,「已經安排好了,等我們吃過午餐之後,就可以去機場,那裏已經有一架直升機在等著我們了,它會把我們直接送到海倫島。」


    稍作停頓,晚秋繼續說道,「您今天晚上甚至可以住在那座島上的海洋保護站。現在是雨季,那座島上隻有一個人值班,我的同事已經和他談好了,他今天剛好準備迴托比島的家裏給孩子們過生日,等到明天傍晚才會搭乘我們的直升機迴海倫島。」


    說到這裏,晚秋稍稍壓低了聲音,「當然,如果您打算偷偷采一些珊瑚的話,最好能提前讓我有個準備。」


    「我可不會做破壞環境的事情」


    衛燃一邊往嘴裏送食物一邊說道,「我這次來,甚至連防曬霜都沒帶,就是為了能有機會好好欣賞最原始狀態的珊瑚,又怎麽會做出破壞它們的事情呢?」


    「是我多想了」晚秋歉意的說道。


    「你們的老板能量似乎很大?」衛燃漫不經心的換了個話題。


    「這些我可不知道」


    晚秋不急不慢的往嘴裏送了一塊食物,「我隻是楊經理的助理,而且恰好會日語和英語而已。至於他找的什麽渠道,我就不清楚了。」


    「吃飯吧」


    衛燃笑了笑,明智的終止了這個需要對方說謊的話題。


    簡單的吃完了午餐,兩人乘車趕到了機場,搭乘著一架小型的觀光直升機盤旋起飛,以蛙跳前


    進的方式,通過在沿途的幾座小島進行補給,最終在太陽落山之前,平穩的降落在了海倫島細膩的沙灘上。


    「衛先生,您確定不需要我陪著您嗎?」晚秋貼著衛燃的耳朵大聲問道。


    「不必了!」


    衛燃同樣貼著對方的耳朵,開著玩笑大聲迴應道,「你太漂亮了,會讓我沒辦法專心享受這座小島同樣漂亮的風景。」


    「謝謝您的讚美!」


    晚秋迴頭看了一眼遠處那位等著登上直升機的保護站工作人員,再次貼著衛燃的耳朵大聲說道,「明天我這個時候就來接您,如果您需要幫助,也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我和直升機就在70公裏外的托比島!」「明白!」


    衛燃比了個ok的手勢,拎著對方幫他準備的潛水包跳下了機艙。而那位早已等待多時的工作人員,也立刻鑽進機艙頂替了他的位置。


    直到目送著直升機飛遠,衛燃這才立刻將手裏的潛水包隨手一丟,邁步走向了不遠處的海洋保護站。


    這保護站位於這座狹長小島東岸的腰部,相比南北兩端,屬於背風又不用擔心被海浪襲擊的絕佳位置。


    隻可惜這一番觀察,不多的幾個房間全都上了鎖,僅有兩個沒有上鎖的房間雖然能看出來才打掃過衛生,但那兩張單人床上卻仍舊有古龍水無法掩蓋的狐臭味。


    隔著玻璃掃了一眼仍在工作的無線電台,衛燃這才走向了小島的南端,循著記憶找到了曾經的營地和墓地。


    時光荏苒半個多世紀,這營地也早已長滿了熱帶植物,甚至就連當初移栽的茉莉花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反倒多了好幾棵椰子樹。而那片埋葬著三位美國海軍的墓地,也同樣長滿了雜草灌木。


    沒有毀掉這些灌木,衛燃取出工兵鏟戴上手套,一層層的刮開細膩的白沙,很快便發現了一件幾乎隻剩下輪廓和插板的防彈衣。


    在這防彈衣的下麵,是個紅色的橡膠海錨袋子。小心翼翼的打開開裂嚴重的袋子,這裏麵除了一個衛燃無比熟悉的罐頭瓶之外,還有那個長條狀的鬼子校官飯盒和一個楓葉形狀的玻璃瓶子,那瓶子裏尚存的琥珀色粘稠液體,顯然是這個緯度無法生產的楓糖漿。


    略作思索,他小心的擰開了那個罐頭瓶子,從裏麵取出了一個防水記事本,席地而坐閱讀著霍克斯記錄在上麵的故事。


    他的迴憶,是從大酋長和斯特林遇害那天的狂風開始的,而迴憶的終點,卻一直記錄到了他從家裏出發,決定再次前往海倫島完成埃文斯的遺願,這才算是畫上了句號。


    但這個防水記事本記錄的迴憶卻並沒有結束,因為從下一頁開始,幾乎每一頁上,都固定著兩張塑封的照片。這些照片下麵的紙頁上,還簡略的記錄著拍攝的時間和地點。


    「勇士的相冊,還有溫迪戈的相冊,記錄的是明明是同一個時代甚至同一個人,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故事...」


    衛燃在喃喃自語中,也下意識的想起了翔太居酒屋裏那麵掛滿了照片的牆壁,和那個時刻有香火供奉的醜陋神龕。


    恰在此時,他的左手虎口處也傳來了一閃而逝的滾燙。借著這一絲絲的異樣迴過神來,衛燃稍作猶豫之後,卻最先取出了食盒,將那防水的記事本連同用來保存它的罐頭瓶一起送了進去。


    收起食盒,拿起那個長條狀的飯盒掂了掂,衛燃卻並沒有打開,而是將它和那個裝有楓糖漿的玻璃瓶子用橡膠海錨袋包裹好,重新埋了迴去。


    最後將墓地和營地恢複原樣並且清理了自己的腳印,他在思索片刻後,又邁步走向了小島北側的營地。


    或許是因為風力搬運埋的不夠深,又或許隻是因為有那棵固定連體飛行服的樹幫助,衛燃輕而易舉的便在不到半米深


    的細沙之下發現了一堆飛行服上的金屬鎖扣,以及一顆仍舊戴著飛行帽和風鏡殘骸的骷髏,外加一些尚且能分辨出來的殘破人骨碎塊。


    除了這些,讓他更加始料不及的卻是,當他用鏟子掘出尚且完整的盆骨和一根腿骨的時候,無意中卻發現,在這些骨頭的下麵,竟然埋著另一個飯盒!


    原來藏在這兒了!


    衛燃挑了挑眉毛,將那個尚且殘存著屎綠色油漆的鬼子校官飯盒給挖了出來。


    輕輕打開盒蓋,這麽久的時間,這裏麵用來包裹那座雕像的毛巾早已腐朽,但那座古裝女人的雕像,卻依舊金燦燦的沒有任何的變化。


    「得啦,咱倆有緣,估計您老人家也受夠了在這麽個鬼地方埋著了,我把您帶迴去,給您找個好人家好好供著。」


    衛燃宛若神經質一般念叨了一句,再次取出食盒,將這座他幾乎都快忘了的黃金雕像輕輕的放了進去。


    同樣將這裏恢複原狀,並且額外將那些殘存的人骨埋好。衛燃慢悠悠的迴到了小島南端,找了個距離當初的營地足有20米選的樹蔭,取出最新得到的水手袋,選了兩棵樹綁上了吊床,接著又綁上了遮陽用的白色傘布天幕。


    取出金屬本子裏的英軍水壺和那個氣人的油桶,衛燃給自己倒了大半杯來自1944年約翰斯頓號驅逐艦上的熱可可,愜意的躺在了隨風飄蕩的吊床上,抿一口香濃甜膩的可可,出神的看著遠處瀉湖裏漂著的椰子。


    許久之後,他心滿意足的籲了口氣,將杯子裏剩下的可可一飲而盡,坐起身來重新倒了滿滿一杯,接著將其緩緩澆在了細膩柔軟的白沙上。


    「抱歉,這杯可可遲到太久了。」衛燃看著墓地的方向喃喃自語的念叨了一句,重新躺在吊床上取出了金屬本子。


    將其翻到最後一頁,此時,這裏已經多了一個反向緩慢旋轉的藍色漩渦,這漩渦之下,還寫著一句衛燃曾經聽霍克斯親口講過的、類似的話:


    「我經常想起這座島上發生的事情,在那些好夢裏,想起和你們一起捕魚,一起建造營地,一起收集食物,一起聊女人。


    我的朋友,我相信而且永遠相信。


    這座狹長的孤島就是屬於我們的永不沉沒的約翰斯頓號驅逐艦。


    我們一起在這裏並肩戰鬥,一起這裏分享食物,也一起在這裏抵禦風雨和溫迪戈。


    最後,親愛的水手,歡迎你再次登上我們的約翰斯頓號驅逐艦,」


    「倍感榮幸」


    衛燃微笑著呢喃了一句,輕輕撫過那片仿佛帶有溫度的字跡,悄然無聲的收起了金屬本子。緊接著,他的手裏也出現了一個二戰美國海軍配發的防毒麵具包。


    打開這個方方正正的淡白色帆布挎包,衛燃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這包和原版相比,裏麵多了不少隔層,而且每個隔層裏的東西,都格外的有紀念意義。


    埃文斯艦長的mk43望遠鏡、斯特林副艦長的銀製水手哨、霍克斯經常穿在身上的那一卷漁具包和幹活時戴的綠色勞動手套,甚至還有水手駝鹿當初當作防彈插板塞在防彈衣裏的美式飯盒。


    除了這些東西,他還在這裏麵找到了當初他從約翰斯頓號驅逐艦裏「撿來」的美式蛤蟆鏡和裝在金屬盒子裏剃須刀。以及一個楓葉造型的玻璃瓶子,那瓶子裏裝著的,恰恰是霍克斯承諾當作禮物送給他的楓糖漿。


    繼續在包裏摸了摸,他還發現了一個並不算大的罐頭瓶,這罐頭瓶裏自然沒有霍克斯曾經短暫擁有過的寵物寄居蟹哈爾西,但卻裝滿了一顆顆渾圓飽滿的茉莉花種子。


    除了這些,這包的帆布帶子上,還額外固定著一個充當肩墊的小包,這個長條形的小包裏,


    裝著的卻是一個沒有充氣的救生圈。


    輕輕抖開這個完全可以用嘴巴吹起來的橘紅色橡膠救生圈,這上麵除了纏繞著一根白色的細繩之外,還赫然油印著一行白色的字跡—dd—557johns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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