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白樺林裏,身上掛滿了各種武器的衛燃跟著四個拖拽著小號爬犁的小夥子,沿著一條獸徑朝著森林深處快步走著。


    借著其餘四人有一搭無一搭的對話,保持沉默的衛燃也記住了他們的名字。


    那個曾和政委維尼亞在那條田間土路另一邊架設機槍設伏的小夥子叫做弗拉斯。


    被德國人的機槍打死的反坦克槍手瓦維拉,他的搭檔叫做葉列梅,這個小夥子也是想跟著去埋葬同伴的那個。還有那倆使用西蒙諾夫反坦克槍的搭檔,他們分別是阿廖沙和達維德。


    跟著這四個小夥子往森林裏走了大概四五百米的距離,正前方也出現了一條蜿蜒的小溪。這條清澈的小溪不過三米寬,深度僅僅隻能淹沒腳踝而已,小溪裏也全是細膩的鵝卵石。


    而在溪流邊上,還有個胡子花白的老爹,和一輛“標準化”製作的鐵皮鋼架四輪馬車。


    這輛由兩匹騾子牽引的四輪馬車還有個家喻戶曉的名字——搭槍卡。


    它確實稱得上是一輛標準的搭槍卡戰車,車尾的位置不但仍舊殘存著用來架設馬克沁機槍的底座,而且還有幾個用來存放彈藥箱的欄杆架。


    隻不過,看這輛搭槍卡戰車斑駁的鏽跡以及各處用木板進行的修補,衛燃都懷疑它說不定參加過蘇聯早期針對白匪、黑軍的戰鬥。


    “多費羅老爹”


    那個名叫葉列梅的小夥子帶著哭腔說道,“謝爾蓋和.瓦維拉.”


    “我知道了”


    那個被稱為多費羅的老爹不等根納季說完便歎了口氣,“快把戰利品裝車吧,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


    “我要去和維尼亞政委還有薩沙去埋葬他們”葉列梅說著,已經將身上背著的幾樣武器放在馬車上,順便又從那輛四輪馬車上取下了一把工兵鏟。


    “我和你一”


    衛燃話都沒說完,他隻來得及放下身上掛著的那些武器,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感受到了那股難以形容但卻無比惡心的大腦宕機感。


    萬幸,這次難受的動靜來的快去的也快,所以他也僅僅隻是像沒站穩似的一個趔趄,隨後便在那個名叫阿廖沙的小夥子的攙扶下站穩了。


    “一腳踩空了”衛燃找借口的同時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這次並沒有流鼻血。


    “小心點”阿廖沙好心的提醒道。


    “我沒事”衛燃擺擺手,“葉列梅,我和你一起去吧,人多也快一點。”


    “你們兩個注意安全”多費羅老爹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隨後走過來幫著把小爬犁上的戰利品往馬車上裝。


    看了眼多費羅那條不太利落的腿,衛燃從馬車裏拿了一把斧頭,跟著薩沙沿著原來的獸徑又跑了迴去。


    根本沒用多久,他們便看到了維尼亞政委和那個名叫薩沙的小夥子,正各自背著一具屍體往森林深處走著。


    見衛燃和葉列梅過來,維尼亞將他背著的屍體放下,左右看了看,指著一顆混雜在白樺林裏的山毛櫸樹說道,“就埋在這裏吧。”


    “那就這裏吧”


    葉列梅話音未落,已經揮舞著帶來的工兵鏟賣力的開始了挖掘,緊跟著,放下屍體的薩沙和維尼亞也加入了挖掘工作。


    倒是衛燃,隨手將拿來的斧頭剁在一顆白樺樹的樹幹上,蹲在了那兩具屍體的邊上。


    這兩具屍體看起來年齡都不算大,其中一具的一條胳膊已經在機槍的掃射之下隻剩些肉皮連著了,另一具屍體則要更慘一些,他的腹腔已經被撕裂,裏麵的內髒全靠外麵的衣服兜著才沒有完全流出來,身上各處也滿是木茬和傷口。


    摘下頭頂的布瓊尼帽子當作毛巾,衛燃仔細的給這兩具屍體擦掉了臉上的血跡,又清理掉了上麵鑲嵌的異物,隨後,他這才借著那個德軍單兵背包的掩護取出了相機,給這兩具屍體各自拍了一張照片。


    緊跟著,他又給那三個正在挖掘墓坑的人拍了一張照片,隨後才收起相機,抄起那把斧頭,幫著砍開墓坑裏糾結在一起的根係。


    根本就沒有挖到泥土層,甚至連腐殖質層都沒有挖完,隨著森林外麵出現的德國人的動靜,四人便不得不匆匆將那兩具屍體抬進墓坑裏,把挖出來的腐殖質推迴去,接著又從周圍抓了些落葉蓋在了上麵。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森林外已經出現了一隊德軍士兵,甚至已經有幾支小隊開始穿過被焚毀的田地往森林裏搜索了。


    四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維尼亞政委從腰間拔出剛剛繳獲的一枚木柄手榴彈,將其藏在落葉之下,接著又用一根皮繩布置好了陷阱。


    根本不敢耽擱,眾人立刻沿著獸徑跑進了森林深處,接著又趟著那條溪流一路往下遊走去,並在沿途又布下了幾個假意上岸的詭雷陷阱。


    “轟!”


    聽著身後突兀響起的爆炸,四個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


    踩著溪流一路快跑,等這溪流和另一條小溪匯聚之後,走在最前麵的維尼亞政委也立刻轉向,沿著另一條小溪往上遊走去。


    這次,他們一直走了能有將近一個小時,才追上了那輛仍在溪流中吱呀呀前進的四輪馬車,以及賣力的推著馬車提供額外動力的其餘幾人。


    依舊沒有任何的交流,包括衛燃在內的眾人也加入了推車的行列,這馬車的速度也稍稍加快了些。


    繼續走了大半個小時,那個名叫多費羅的老爹總算吆喝著馬車上岸,左拐右拐的繞過那些白樺樹,最終停在了幾個隱藏極好的地窩子旁邊。


    “我們又少了兩個小夥子”


    多費羅吆喝著那兩匹騾子停下來之後歎了口氣,其餘幾個看著都沒有衛燃年紀大的小夥子也紛紛低下了頭。


    “我們確實少了兩個小夥子”


    維尼亞摘下他的船帽說道,“但我們今天擊毀了三輛法吸絲的坦克,還炸毀了整整四車彈藥。我相信,謝爾蓋和瓦維拉的犧牲是值得的,我們做的這些,也肯定能幫助前線的戰友們!”


    “維尼亞說的沒錯”


    多費羅老爹在昏暗的天色中用力抹了抹臉,“小夥子們,都打起精神來,彈藥全都搬到那塊大石頭後麵的窩棚裏,壞掉的武器搬到我和維克多窩棚裏,其餘繳獲來的東西大家分一分!弗拉斯,今天繳獲了什麽吃的喝的沒有?”


    “有!”


    那個名叫弗拉斯的機槍手立刻說道,“我們繳獲了好幾包香煙,還有幾盒黃油和幾個罐頭!最重要的是,我們還發現了兩大瓶伏特加和好幾塊白麵包。”


    “還有幾根香腸!”


    名叫達維德的小夥子提醒道,“麵包和香腸都是在同一個箱子裏放著的,而且還有一罐牛奶!”


    “看來今天晚上我們能好好吃一頓了”多費羅老爹說著,已經將兩匹騾子解了下來,將它們拴在了一顆白樺樹的樹幹上。


    跟著這些人一番忙碌將繳獲來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搬進不同的窩棚,衛燃也借機去自己和多費羅老爹的窩棚看了看。


    這窩棚裏並不算多大,兩張靠牆擺放的原木床,中間則是一張木板桌子,那桌子上還放著一個裝有各種工具的木頭箱子和一支少見的avs36半自動步槍。


    除了這樣武器,這窩棚裏靠著最裏麵那堵牆的位置,還擺著一排木頭箱子,裏麵也分門別類的裝著蘇德雙方裝備的各種手槍和衝鋒槍。


    同時他也注意到,這房間裏唯一能提供溫暖的也就隻有桌子上擺著的煤油燈和兩盞沒有點燃的電石燈,卻根本找不到至關重要的壁爐。從這一點他也能看出來,這裏恐怕是他們最近幾個月才匆忙搭建的。


    親手將那支仍舊殘存著血跡的殘破反坦克槍也搬進來,衛燃找來一塊破抹布擦幹淨槍身上的血跡和泥土大概的檢查了一番。


    和後世看到的那根以為是偽造的槍管相比,這支殘破的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槍的槍管上,繪製的星星並非12顆而是7顆。


    當然,它的破損程度也要比後世好一些,僅僅隻是槍托底板和托腮板沒有了,以及用於緩衝後坐力的彈簧冒出來老大一截而已。


    可再看看這窩棚裏那幾樣簡陋的工具,想修複這支槍,顯然需要想想辦法才行。


    也正是直到這個時候,衛燃才意識到,自己學會的技能,恐怕大概率就是槍械維修。


    隻不過,得益於在紅旗林場的刻苦學習,他本身就對槍械已經足夠的了解,所以這次的副作用才沒那麽大,他對新技能的感受也不像當初學會了正骨那般強烈罷了。


    “維克多,晚上就不要工作了,我們的燃油可不算多。今天伱們繳獲的那兩桶汽油還要留著製作燃燒瓶呢。”


    窩棚門口,多費羅一邊點燃了一顆繳獲來的香煙一邊催促道,“所以快點把油燈熄了,我們該去吃飯了。”


    “來了”


    衛燃應了一聲,吹滅油燈之後摸黑離開了這間窩棚,跟著多費羅鑽進了相隔能有50米遠的另一間窩棚。


    這個窩棚麵積倒是稍稍大了一些,而且裏麵還有個既能取暖又能拿來烹煮食物還能拿來提供有限照明的小號壁爐。


    隻不過,在這間窩棚裏卻並沒有鋪位,唯一的擺設便是一個放著些鍋碗瓢盆的破桌子,以及一張足夠坐下十個人的長桌,乃至長桌周圍用木板拚接的凳子。


    此時,這桌子上不但繳獲來的兩瓶伏特加和幾個罐頭還有一個10升的德軍水罐,而且還放著幾雙同樣是繳獲來的行軍靴、腰帶、褲子以及諸如飯盒、水壺、餐叉乃至手表、手電筒、香煙、打火機之類的小物件。


    “大家根據自己需要的分一分吧”


    正在忙活著製作晚餐的維尼亞開口說道,“這次我們繳獲了足夠多的靴子,每個人都能分到一雙。”


    這話一說出口,這些小夥子們立刻開始了試鞋的活動,借著明暗不定的火光掩護和略顯混亂的場麵,衛燃也悄無聲息的取出了金屬本子裏的靴子,包上配套的裹腳布穿在了腳上,替換了那雙仍舊能倒出水來的漆布靴子。


    順便,他還抄起一隻腕表確定了準確的時間,並且對金屬本子裏的飛返表進行了相應的調整。


    等到所有人都分配了新的靴子,並且將其他的小物件也瓜分完畢,維尼亞也在弗拉斯的幫助下,給每人都分了等量的熱牛奶和黃油煎香腸,以及隻有拳頭大的一塊白麵包和一小杯伏特加。當然,在桌子的中央,還放著一大盆紅菜湯。


    “我們該換位置了”


    政委維尼亞坐下來之後,在不斷跳動的火光中說道,“德國人已經開始用坦克押送送往前線的物資了,而且最近森林外麵的搜索隊也越來越多,我們必須換個位置戰鬥了,否則他們遲早會找到這裏的。”


    “你打算去什麽地方?”


    多費羅說話間,已經端起杯子,吝嗇的抿了一小口伏特加,“我們才在這裏停留了不到一個月就要搬走嗎?”


    “必須搬走”


    維尼亞不容置疑的說道,“多費羅老爹,搬去紅鬆林吧,至少你和維克多還有我們的物資儲備還有那些武器要搬過去。我們所有人都可以犧牲,但你和維克多不行,沒了你們,這片森林裏所有的的遊擊隊的武器就都沒有人維修了。”


    “那就搬去紅鬆林吧,你打算什麽時候搬?”


    多費羅用餐叉戳起一片油煎香腸用力聞了聞,隨後丟進了嘴巴裏用力的嚼著,他那花白的胡子,也隨著咀嚼賣力的抖動著。


    “今天晚上”


    維尼亞出乎意料的迴答讓所有人都停下了進食動作。


    “今天晚上?”名叫阿廖沙的小夥子錯愕的問道,“我們用這麽急嗎?”


    “難道等德國人敲門問問我們能不能進來喝一杯的時候再急嗎?”


    多費羅老爹咽下嘴裏的香腸一錘定音般的做出了決定,“今天晚上就今天晚上吧,維克多,阿廖沙,還有葉列梅、達維德,你們四個跟著我先把一部分武器帶過去。”


    顯然,多費羅老爹在這個小團體中似乎比維尼亞政委更有威望,他發話之後,不但被點名的人立刻應了下來,其餘的幾個也立刻沒了任何的意見。


    在接下來眾人的閑聊中,衛燃也總算得知了這些人的身份以及現在的位置和時間。


    此時是1941年的9月底10月初,具體到底仍在九月末徘徊還是已經進入了十月,這些人卻都已經記不清了。


    好在,他們清楚的知道,在他們藏身的這片森林外麵沒有多遠,便是布良斯克城。


    僅僅隻從這些信息,衛燃便已經知道,此時應該是布良斯克戰役末期,維亞濟馬-布良斯克戰役初期。


    前麵那場戰役裏,蘇聯紅軍在將近兩百公裏寬的戰場上,把侵略者往西一路推迴去將近三百公裏。可在接下來緊隨而至的那場戰役裏,德國人卻抓了將近70萬名俘虜。


    更讓他覺得不妙的是,這僅剩的幾個人雖然不記得準確時間了,但卻知道,他們現在正在“敵占區”裏打遊擊,更知道森林外麵有不少德國人一直在抓他們。


    知道了時間地點,衛燃也套出了這些人的信息。


    政委維尼亞確實是個政委,來自近衛第2騎兵軍的一名前線政委。他是在之前的戰鬥裏被炮彈炸暈,被多費羅老爹救下來的。


    而多費羅老爹,原本隻是一名鍾表匠,衛燃則是他的學徒。至於剩下的人,則大部分都是森林外一個小村子裏的村民——多費羅的兒子就在那個村子裏擔任醫生。


    而這些人之所以聚集在這裏,毫無疑問是因為打迴來的德軍重新占領了那個村子,那個多費羅帶著維尼亞去兒子家養傷的村子。


    迫不得已,這幸存下來的十多號人在維尼亞的指揮和多費羅父子的帶領下逃進了森林裏,並且憑借從戰場上撿來的一支反坦克槍和一挺德國人的機槍打起了遊擊。


    這大半個月來,他們已經伏擊了好幾次德國人的運輸隊,也繳獲了不少的武器裝備和物資,甚至還給周圍其他幾支遊擊隊提供了不少的武器,並且換來了另外兩支反坦克槍和還算充裕的彈藥。


    可相應的,他們也付出了超過一半人傷亡的代價,這裏麵就有多費羅老爹的醫生兒子。


    隨著各自飯盒裏的吃喝全部進了肚子,眾人的閑聊也宣告結束。


    任由那個名叫薩沙的小夥子給剛剛分到自己手上的德軍水壺灌滿了熱水,眾人卻是根本沒有休息便立刻開始了忙碌。


    在多費羅老爹和維尼亞政委二人的指揮下,一箱箱繳獲來的手槍和衝鋒槍被最先裝上了那輛馬車,接著是配套的彈藥和繳獲的幾桶油料。


    “不能再繼續裝了,出發吧。”


    多費羅招唿了一聲,吆喝著剛剛衛燃幫忙套上的兩匹騾子,在冷冽的月色下,僅僅憑著走在前麵的達維德用木棍挑著的那盞油燈提供的微弱忙光,在這密林間緩緩的前進著。


    看得出來,這些年輕人對這片森林足夠的熟悉,尤其走在最前麵拎著油燈的達維德,他根本沒用多久,便帶著他們找到了一條隱蔽的伐木路。


    沿著這條伐木路繼續走了能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又引著馬車進入了一條勉強淹沒腳麵的林間溪流。


    一行人沿著這條溪流走了能有將近兩個小時,周圍的白樺林也漸漸被更加高大的鬆林所替代,就連那條溪流也漸漸變寬變深。


    終於,當月上中天的時候,已經需要除了達維德之外所有人幫忙一起推著才能勉強前進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就在那邊了”


    達維德抬手指了指溪流一側的緩坡,“馬車上不去了,接下來我們隻能把東西搬過去了。”


    “快點開始吧”


    多費羅催促了一聲,眾人立刻將馬車上放著的小爬犁解下來,各自裝了些武器之後,又不死心的往身上掛了幾支衝鋒槍,跟在達維德身後,拖拽著小爬犁,近乎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


    艱難的翻過這個並不算大但卻長滿了鬆樹的小土坡,達維德一番左顧右盼之後,帶著大家找到了一顆橫躺的鬆樹。


    這棵不知道多久前被伐倒的鬆樹可夠粗壯,不遠處殘存的樹樁直徑超過了一米五。鬆樹中段的胸徑也能有一米左右,長度更是超過了三十米。


    更讓衛燃格外驚奇的是,在那些長滿了苔蘚的樹冠枝杈下麵,當達維德掀開一抱枯黃的鬆針之後,竟然露出了一塊包著鐵皮,不過一米見方的白色木板。


    掀開這個木板,下麵便是黑黝黝的洞口,這洞口的四周還用木板進行了仔細的加固。


    “進來吧,這裏本來是準備過冬用的,雖然已經挖好了,但是還沒有製作桌椅呢。”


    達維德說著,已經拎著油燈第一個鑽了進去,同時不忘補充道,“樹根附近還有一間呢,那裏更寬敞一些,現在我們人少了這麽多,肯定夠住。”


    在這無心的一句話帶來的沉默中,衛燃跟在最後鑽了進去。真正進入這裏,他這才發現,這個地窨子似乎開在了矽藻土礦床上,內部目光所及之處,除了用來支撐頭頂木板的幾根柱子之外,四周的牆壁和腳下地麵都是黃白色的矽藻土。


    在這個格外幹燥的窩棚最裏側,還有個用石塊和泥土壘砌的壁爐,頗為有意思的是,那壁爐的煙囪都是用德國人的防毒麵具罐拚接起來又用泥巴糊住了縫隙並且延伸出去的。


    將手裏拎著的煤油燈同樣掛在一根柱子上,達維德將身上背著的那幾支衝鋒槍隨手丟在了牆角,隨後和眾人一起,馬不停蹄的把小爬犁上的那些武器彈藥全都卸了下來。


    如此跑了兩趟清空了馬車,眾人隻來得及躲在這個尚未完工的窩棚裏喝了些水抽了支煙便立刻返程。


    這一夜,衛燃等人靠那輛馬車來迴跑了三趟,總算在天亮之前,把之前那個窩棚裏所有的東西全都運了過來。


    正所謂破家值萬貫,這三趟下來衛燃等人累得不輕,那個尚未完工的窩棚也被各種物資和武器彈藥填的滿滿當當——那裏麵甚至有兩箱子空酒瓶和兩條半汽車外胎。


    一切收拾停當,等阿廖沙將那兩匹騾子牽到窩棚附近綁在一顆鬆樹的枝杈上,等衛燃幾人合力將馬車藏好的時候,消失了一晚上的維尼亞和薩沙以及弗拉斯也終於迴來了。


    “都通知了?”多費羅見三人一個不少的迴來,立刻鬆了口氣,招唿著他們一邊往窩棚的方向走一邊問道。


    “都通知了”


    維尼亞抬頭看了看天色答道,“他們需要更多的衝鋒槍和子彈,今天晚上就要。”


    “還是在老地方?”多費羅問道。


    “對”維尼亞點了點頭,“這次他們打算偷襲圍剿我們的德國佬。”


    “我知道了”


    多費羅應了一聲,眾人也再次陷入了沉默。倒是衛燃不由的開始好奇,好奇維尼亞嘴裏的“他們”到底是誰。


    在這疑惑中,達維德和葉列梅二人抱走了那顆伐倒的鬆樹根部堆積的枯黃鬆針,露出了另一個包著鐵皮的木板。


    掀開這個木板,衛燃也看到了另一間更大的窩棚。


    這窩棚裏雖然同樣沒有任何的桌椅,但卻同樣有個壁爐,而且周圍的牆壁都用木棍木板進行了加固。


    最重要的是,這窩棚的空間足夠大,大到足夠他們所有人打地鋪躺下來都還能剩下差不多一半的麵積——當初他們建造這個窩棚的時候,恐怕是希望更多的人住在這裏,隻是那些人卻再也迴不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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