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湧的極光下,衛燃披著一條拖地的馴鹿皮毯子,拎著繳獲來的步槍和衝鋒槍,手腳並用的爬上了曾經搭帳篷的位置。


    此時,他們之前搭好的帳篷已經坍塌,搭帳篷的帆布也被手榴彈的彈片撕扯成了一堆破布。在這坍塌的帳篷邊上,還有兩頭被炸沒了腦袋的馴鹿。


    暗暗歎了口氣,衛燃貓著腰爬上了山頂。


    “誰”


    幾乎就在他即將冒頭的時候,山頂上也傳來了尤裏警惕的詢問。


    “是我,維克多。”衛燃趴在原地問道,“你們的情況怎麽樣?”


    “上來吧”尤裏低聲說道。


    聞言,衛燃這才上去,隨後便發現,大概百十米外,尤裏已經在這光禿禿的山頂中間靠北側的位置挖出了一個能有半米深的雪窩子。這雪窩子的四周,還堆上了一圈雪牆。而在雪窩子裏麵,還有另外兩頭馴鹿的屍體,以及幾隻狗子的屍體。


    萬幸,尤裏倒是沒有受傷,他就躲在帳篷所在位置正上方,山頂邊緣一塊從積雪裏挖出來的石頭後麵,在他的腳下不但鋪著那張早晨才製作好的狼皮毯子,而且還趴著一隻雪橇犬。


    “我姐姐在那邊的一顆鬆樹後麵”


    尤裏指了指山北麵,低聲說道,“那裏隻有一個紅色光的空投箱子,剛剛有人在那裏,他現在被姐姐打傷了一條腿堵在兩塊大石頭後麵根本就逃不掉,但是另一個箱子和其餘的人不知道掉在了什麽地方。”


    聞言,衛燃低聲問道,“你們兩個受傷了嗎?”


    “沒有”


    尤裏擺擺手答道道,“我和姐姐都沒有受傷,不過幾個小時前,有人突然從山下丟了一顆手榴彈上來,兩頭馴鹿和幾隻雪橇犬都被炸死了,但是我和姐姐都沒有受傷。”


    聞言,衛燃稍稍鬆了口氣,顯然,這些都是那個芬蘭狙擊手把他趕到山腳之後的那段時間做的。


    而對方之所以隻用手榴彈搞偷襲卻沒有衝上來,大概率隻是因為不知道這邊的具體人數沒敢貿然行動罷了,畢竟,無論人數多少,攻山頭永遠比守山頭要難得多,不信問問印度人就知道了。


    他甚至能隱約猜到,那坍塌的帳篷下麵說不定也被那個芬蘭人布置了其他威力驚人的玩意兒。


    想到這裏,他將拎上來的半自動步槍遞給了對方,隨後又掏出繳獲來的羊皮手套和一副風鏡也遞給了他,這才低聲問道,“你的槍法怎麽樣?”


    “不比我姐姐差”尤裏自信的迴應道,“不過我沒有她聰明,也不如她有耐心。”


    “交給你一份新的工作”


    衛燃示意對方趴下來,指著山下的位置低聲說道,“用望遠鏡往山下看那裏有一盞藍色的小燈,能看到嗎?”


    聞言,尤裏立刻舉起了他的望遠鏡,小心翼翼的探頭看了眼山下的方向,隨後輕聲答道,“看到了,那棵樹的下麵好像有東西。”


    “那是我留下的誘餌”


    衛燃輕輕拍了拍剛剛交給對方的svt38半自動步槍低聲說道,“盯著那裏,尤其盯著它周圍,還有,趁著現在有時間,你先給這支槍的瞄準鏡歸零,歸零你會嗎?”


    “你太小看我了”


    尤裏說著,已經舉槍瞄準了山下那盞藍色的小燈,推彈上膛扣動了扳機。


    “偏右偏上了大概半米”旁邊舉著望遠鏡的衛燃根據漸起的雪花提醒道。


    尤裏聞言調整了一番瞄準鏡,隨後再次扣動了扳機。


    “過了,左右沒問題,還有有些偏上。”衛燃再次給出了提醒。


    尤裏再次調整了一番瞄準鏡,隨後屏氣凝神扣動了扳機。


    “砰!”槍聲過後,兩百多米外的山腳位置,那盞藍色的小燈也應聲熄滅。


    “槍法不錯”


    衛燃誇讚了一句,隨後拎著那支衝鋒槍說道,“等下我來迴多跑幾趟把那裏的東西運上來,你幫我盯著周圍,如果有人過去,我可就靠你保護了。”


    這話一說出口,尤裏頓時慌了一下,但很快,他便拍著胸脯認真的做出了保證,“放心吧維克多!我肯定會保護好你的!”


    “也盯著周圍,別被其他人摸上來。”


    衛燃額外提醒了一句,隨後便順著來時的印記又一次跑向了那個芬蘭人曾經藏身的樹窩子。躲在角落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脫了身上的鹿皮袍子,取出雪橇車塞進了箱子裏,隨後將身上披著的那張馴鹿皮毯子也胡亂一卷丟到上麵,揮手將其收進了雪橇車裏。


    接下來,有了山頂上的尤裏保護,他在拆掉了那個空投箱子的兩個橡膠輪子和支腿之後,把那些彈藥爆炸物和那部電台先運到了山頂,隨後又額外跑了一趟,將之前藏起來的醫療包以及那些德軍罐頭乃至凍魚凍肉也給拽到了山頂上。


    最後一趟,就在他準備把那頂dp機槍和配套的彈盤乃至那些被拆了關鍵零件的武器也都給拖拽上去的時候,山北側極遠處卻突兀的傳來一聲槍響。


    抬頭看了眼山頂的方向,早已在一趟趟往返中累得氣喘籲籲的衛燃立刻再次加快了腳步,拖拽著裝的滿滿登登的空投箱,艱難的往山頂的方向爬著。


    等他終於將這最後一箱東西拽上來之後,卻是根本顧不上休息,便將那支dp機槍抱出來,接著從兜裏掏出當初卸下來的零件裝上去,隨後朝著尤裏招了招手,等對方過來之後,指著這挺機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去,去給.給你姐姐,送過去。”


    “用這個?”


    尤裏瞪圓了眼睛看著衛燃腳邊的機槍,那張本被凍的通紅的臉也興奮起來,他們姐弟倆之前打獵哪用過這種高級貨!


    “快去”


    衛燃揮了揮手卻又將他給攔下來,指著身旁的空投箱子提醒道,“彈盤,多拿兩個彈盤,讓你姐姐學一下怎麽裝,你們兩個,打好配合。”


    “我這就去!”


    尤裏話音未落,已經一臉興奮的抱起了那挺沉重的機槍,又貪心的額外拎上一個彈盤,隨後一溜煙的跑向了山的另一邊。


    稍稍喘勻了氣兒,衛燃先在那堆戰利品裏一番挑挑揀揀,隨手往兜裏揣了幾個藍蓋手榴彈,這才用那個空投箱馱著幾個衝鋒槍彈鼓和兩支索米衝鋒槍,匍匐著來到了山北側。


    “會用了嗎?”衛燃湊到蕾吉卡姐弟的邊上問道。


    聞言,蕾吉卡直接瞄準了那塊巨石,扣動扳機“噠噠噠”的打出了一串點射。


    這比什麽解釋都來的高效,衛燃見狀直接將衝鋒槍遞給了尤裏,又給他指明了保險的位置,隨後說道,“等下掩護我,我下去把那個空投箱子裏的東西也給弄上來,順便解決那裏的敵人。”


    “我和你一起去!”尤裏立刻說道,“兩個人一起搬的也快一點。”


    雖然心知尤裏極有可能死在這裏,但衛燃還是努力進行最後的嚐試,“你就別跟著去了”。


    不等他開口,衛燃指了指身後說道,“你拿著槍去山頂,幫我們守住後路,還有我辛苦帶上來的戰利品。”


    聞言,尤裏看了眼他的姐姐蕾吉卡,後者點了點頭,同樣指了指山頂的方向。


    雖然有些不願,但尤裏還是老老實實的拎著衝鋒槍爬上了山頂。


    深吸一口氣,衛燃和蕾吉卡對視了一眼,等那個安靜的姑娘點點頭,這才拎著第二支裝齊了零件的衝鋒槍,拖拽著那個空投箱子小心翼翼的走向了那片碎石地。


    隨著距離一點點的拉近,他也愈發的警惕,同時卻也看到了那個掛在樹上的空投箱子。


    這個空投箱子上的紅燈已經熄滅,蓋子也已經被打開,裏麵的東西更是灑落的滿地都是。


    隻不過,這個箱子裏撒出來的,卻都是典型的德軍裝備。


    相比那四支mp40衝鋒槍和那挺嚇人的mg34機槍以及配套的彈藥,那些德軍飯盒水壺倒是最不起眼的東西。


    可矛盾的是,在這些武器的邊上,還散落著幾件卷起來的蘇軍呢子大衣和麻袋包!


    更奇怪的是,就連那個清空的空投箱子,它的周身乃至蓋子上,卻用皮帶固定著一個個長條形的帆布包!


    來不及多想,衛燃摸出兩個手榴彈隨手丟到了那兩塊巨石的後麵。


    “轟!”


    等這兩顆手榴彈不分先後的炸開的時候,他也那塊巨石的另一邊繞了過去。


    這裏確實有個敵人,有個像後世發現的那具屍體一樣打扮,內裏德軍迷彩冬裝,外麵蘇軍呢子大衣,腳蹬氈靴,懷裏還抱著一支毛瑟狙擊步槍的敵人。


    但就像後世發現的一樣,這個倒黴鬼已經死了,至於他的死因


    衛燃湊近看了一眼不由的搖了搖頭,他的右腿靠近膝蓋的位置被子彈撕開了老大一道口子。


    雖然這道傷口的上下都被皮帶牢牢的綁住,但他身下那灘凍結的血跡卻在暗示那臨時的自救措施在漫長的等待中根本毫無卵用。


    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倒黴鬼在發現空投箱子並且打開了蓋子之後,被蕾吉卡一槍打中了大腿,那一槍成功的撕開了他的動脈。


    所以即便他逃到了蕾吉卡的射擊盲區進行了簡單的自救,即便他靠手裏那支匆忙撿來的槍順著兩塊巨石的縫隙和蕾吉卡對峙了幾槍,但終究還是死於失血過多和長達幾個小時的失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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