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什麽?」


    夏漱石等人來衛燃這裏做客的第三天早晨,卡班湖畔別墅一樓大廳的餐桌旁,衛燃捏著個熱騰騰的小籠包子,錯愕的看著剛剛走進門的季馬,以至於全然忽略了扒著桌沿人力而起的貝利亞,正用舌頭小心翼翼的舔著手裏的包子。


    昨天晚上帶著秦二世和鍾震,不知道去哪廝混了一晚上的季馬捏起一個小籠包子丟進嘴裏,三嚼兩嚼的咽下肚子之後再次說道,「我說,我準備帶我的兩位好兄弟去紅旗林場和卡爾普先生聊聊。」


    看了眼頂著倆黑眼圈正在狼吞虎咽的二世,以及醉意朦朧,臉上還帶著幾假火紅唇印的鍾震,最後再看看似乎全然不以為意的瑪雅。


    衛燃索性將手裏的小籠包子丟進貝利亞的嘴裏,抽出兩張紙巾,一邊擦手一邊說道,「季馬,來來來。」


    「等下」


    季馬話音未落,已經拿起一雙筷子,熟練的往上麵穿了六七個小籠包子,接著又抄起醋瓶子往上淋了醋,這才忙不迭的起身,跟著衛燃走上了二樓的客廳。


    「你昨晚帶他們倆去哪了?」衛燃不等季馬坐下便無奈的問道。


    「酒吧,喀山最大的酒吧,我們聊了整整一個晚上。」季馬一邊說著,一邊像是吃糖葫蘆一樣,張嘴從筷子上魯下來一個小籠包子。


    「聊了整整一個晚上?你們仨?」衛燃狐疑的看著季馬,「在床上和若幹個姑娘用你們的基因交換器聊了一晚上?」


    「維克多!」


    季馬頓時不樂意了,起身從冰箱裏翻出一瓶啤酒咬開灌了一口,這才不滿的繼續說道,「我現在可是個體麵人了,怎麽會做那種事情?!「


    「我可沒見過哪個體麵人做過體麵事」


    衛燃不耐煩的揮揮手,「說正事,我可不知道他們兩個會俄語,更不記得你會多少漢語。」


    「我是個現代人」


    季馬掏出手機晃了晃,「我就不能用翻譯軟件嗎?實時翻譯,而且支持語音播放和文字展示。「


    「所以呢?」


    衛燃無奈的拍了拍腦門兒,「你打算帶他們去紅旗林場又是怎麽迴事?」


    「我本來想和我的好朋友耳屎以及種針聊聊,試試看以後我有沒有機會在你們華夏的電影行業開拓下業務的「季馬得意洋洋的說道。


    「二世、鍾震」衛燃無奈的糾正了對方跑調的發音,接著繼續說道,「所以你是想說,你整晚都在和他們吹噓你拍的那兩部電影?「


    「當然…當然不是!」季馬該換口風的同時,也硬生生的把點頭變成了搖頭。


    「所以呢?」衛燃耐著性子問道。


    「我的好朋友二世在得知了時光電影製片廠的存在,並且得知你是製片廠最大的股東之後,迫切的想和製片廠的廠長以及導演聊聊。」


    季馬攤攤手,「我在迴來的路上就聯係過戈爾曼先生,但是他似乎不在喀山,所以我決定帶他們去和卡爾普先生聊聊。」


    見衛燃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季馬試探著說道,「咳咳,其實…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衛燃警惕的看著對方。


    「耳食…」


    「二世」


    「好吧,而逝,不管我的好朋友、好兄弟叫什麽。」


    季馬吃掉最後一顆小籠包子,順手將一次性筷子往垃圾桶裏一丟,又灌了一大口啤酒,這才繼續說道,「總之,他在知道阿芙樂爾幫我們開發了因塔,而且因塔的生意非常火爆之後。他好像也想和阿芙樂爾談談生意,之後好像還想去因塔逛逛。「


    「你這嘴真是和烏可爛姑娘的內褲一樣」衛燃無奈的搖了搖頭。


    「


    我的嘴巴可沒有那麽濕…」


    「確實沒那麽濕,但是一樣鬆垮垮的什麽都兜不住。」


    「維克多」


    季馬倒是難得的沒有和衛燃鬥嘴,順手將清空的酒瓶子也丟進垃圾桶裏,這才認真的問道,「時光電影製片廠是合法生意嗎?」


    「是啊」衛燃下意識的答道,「當然是」。


    「阿芙樂爾的生意難道少交了一個盧布的稅嗎?還是說她像那些沒有良心的寡頭一樣讓因塔人餓肚子了?」


    「你想說什麽?」衛燃茫然的看著突然正經起來的季馬。


    「既然都是正經的生意,既然那個二十和腫針都是你的朋友,為什麽不能有錢一起賺呢?「


    季馬攤攤手,「這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情不是嗎?」


    「額…」


    衛燃咧咧嘴,季馬倒還真沒說錯,不但沒說錯,而且在一番盤算之後,他發現好像隻有他自己掌控的海拉不算什麽正經生意,更不是什麽合法的組織。


    「所以你在害怕什麽?」


    季馬從兜裏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甩給了衛燃,「格列瓦那個高中都沒讀完的混蛋,都知道和周圍關係不錯的其他幫派合夥一起做事擴大影響力,你這個喀山大學的研究生怎麽還不如個該被淹死在廁所裏的蘇卡?」


    「額…」


    「我覺得季人渣這次沒有說錯」話音未落,穗穗和瑪雅也一前一後的走上了樓。


    「維克多,這次你確實該聽聽季馬這個混蛋的建議。」


    瑪雅說話間伸手從季馬的嘴裏揪走了剛剛點燃的香煙碾滅,語氣格外認真的問道,「我們都是相互信得過的朋友,為什麽不能抱團一起做些什麽呢?「


    任由穗穗拿走了手裏還沒點燃的香煙丟進垃圾桶,衛燃想了想,最終無奈的解釋道,「我可沒有拒絕,隻是沒想到季馬能給出這麽有建設性的意見。」「季馬其實很聰明的,他雖然隻是個演員,但他的那個幫派可是發展的非常不錯,現在都已經在伏爾加格勒建立分部了。」


    瑪雅笑眯眯的誇讚了一句,那語氣簡直像極了衛燃平時誇讚貝利亞,而季馬那得意洋洋的德行,和貝利亞被誇時唯一的區別,也僅僅隻是少了一條甩來甩去的大尾巴。


    「伏爾加格勒?」衛燃和穗穗驚訝的看向一臉得意的季馬。


    「我在那裏開了幾家健身房」


    季馬得意的解釋道,「最近的一家,距離你們家的旅行社僅僅隔著一條馬路,這是我爸爸的建議,這樣也方便獲們照看尼古拉校長。」


    說完,季馬生怕衛燃和穗穗誤會,緊跟著又補充道,「當然,這並非不信任阿曆克塞大叔和周,隻是我爸爸覺得不能總是麻煩你們,而且有些麻煩交給幫派解決或許比警察管用。」


    「看來季馬給你上了一課呢?」穗穗從沙發後麵摟著衛燃的脖子樂不可支的說道。


    「抱歉季馬,我承認我小看你了。」衛燃歉意的攤攤手。


    「戈爾曼先生說,被人小看也是一種優勢。」


    季馬說這話的時候,身上那副眾人習以為常的小混混氣質也煙消雲散,那文質彬彬的模樣,反倒比衛燃更像個學者,「你看,我雖然不是什麽曆史學者,但我可是個演員,我可以演一個學者。」


    「你的演技不錯,連瑪雅都被你迷住了。」


    衛燃半真半假的開了句玩笑,還不等瑪雅說些什麽,便轉移了話題問道,「所以我們什麽時候去紅旗林場?」


    「現在?」穗穗輕輕拍著衛燃的雙肩,笑眯眯的給出了一個建議。


    「那就走吧」衛燃說話間也跟著站起身,任由穗穗攬著自己的胳膊走向了樓梯的方向。


    「做的不錯」


    一臉笑意的瑪雅輕輕拍了拍季馬的臉頰,後者立刻又變成了舔狗的模樣,屁顛顛的坐起身跟在了瑪雅的身後。


    片刻之後,兩輛裝甲皮卡相繼開出了院子,徑直開往了城外的紅旗林場方向。


    而在別墅一樓的大廳裏,留下來的卡堅卡姐妹一個推著隋馨,一個拎著筆記本,跟在領著妹妹的洛拉身後,走向了隔壁的圖書館,隻剩下了夏漱石一個人,樂此不疲的在衛燃的私人藏書架上尋找著他感興趣的蘇聯書籍。


    「維克多,我開始期待等下的場麵了。」


    車載無線電頻道裏,季馬期待滿滿的說道,「貝利亞已經長大了,我在想等下見到尊貴的戈爾巴喬夫先生之後,他會不會把他的屎打出來。」


    「你這麽一說,我也開始期待了。」衛燃說著,還忍不住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和二世並排坐在後排座椅上的狗子。


    「你和季馬怎麽都那麽針對那隻狗子?」


    穗穗無奈的問道,她可早就看出來了,無論衛燃還是季馬,似乎都對紅旗林場那隻頗受歡迎的哈士奇怨念頗大。


    「針對?這可不是針對。」衛燃拍了拍方向盤,近乎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恨不得把它吊在路燈上。」


    「你可對它好點兒」


    穗穗拍了拍腦門兒,「尊貴的戈爾巴喬夫先生可是非常受遊客的歡迎,幾乎每一批去因塔的遊客在林場的酒店裏中轉暫住的時候,可都會搶著和它拍照。「


    「它這麽受歡迎?」衛燃有些氣急敗壞的問道。


    「當然受歡迎!」


    穗穗翻了翻腳邊那些從奧地利給達麗婭等人帶的伴手禮,格理所當然的說道,「你還記得圖拉小鎮的極光酒館的前一任主人吧?」


    「記得,不是被你忽悠到紅旗林場經營那座療養客房了嗎?」衛燃不明所以的問道。


    「那位老板以前的名字叫維塔利」穗穗的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現在他的名字叫做手拿皮鞋的尼基塔先生。」


    「啥?」


    「手拿皮鞋的尼基塔先生」穗穗攤攤手,「一點不誇張,他的腰帶上真的掛著一支皮鞋。」


    「卡爾普先生沒有殺了他麽…」


    衛燃麵色古怪的嘀咕了一句,手拿皮鞋的尼基塔先生,還真是和尊貴的戈爾巴喬夫先生是絕配呢!


    「你嘀咕什麽呢?」穗穗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


    衛燃趕緊擺擺手,提高車速的同時好奇的問道,「他怎麽取了這麽個…嗯…藝名?」


    「可不就是藝名」


    穗穗樂不可支的解釋道,「我雖然沒怎麽去林場那邊看過,但也沒少聽導遊說,那個多才多藝的老家夥已經把手拿皮鞋敲著吧台桌子這樣的動作當成那座療養院的招牌動作了,而且他不知道從哪收集了很多蘇聯黑笑話當作口頭禪。


    每當有遊客入住那裏的時候,他還會和尊貴的戈爾巴喬夫先生一起表演些他和他妻子想出來的搞笑啞劇。總之,他現在和尊貴的戈爾巴喬夫先生一樣受歡迎。」


    「還…還特麽能這樣?」


    「季馬沒和你說過嗎?」穗穗好奇的問道。


    「他一門心思都在瑪雅身上呢,哪有空和我說這個?」


    衛燃哭笑不得的搖搖頭,接著卻下意識的再次通過後視鏡,看了眼在座位上坐的筆直的狗子,內心卻越發的開始期待,當貝利亞、玉米曉夫以及戈爾巴喬夫這三位巨頭相見時的頭疼場麵了。


    無論穗穗道聽途說來的消息有多詭異,也無論衛燃腦補的場景有多麽雞飛狗跳。當車子開進這座已經有短時間沒來過的林場時,衛燃終究還


    是忍不住勾起了當初在這裏各種不太美好的迴憶。


    隻不過,現如今這裏已經沒有學習各種防身術的漂亮學姐,就連那棟曾經專屬於他和季馬的五層建築樓頂,也掛上了一個足夠顯眼的卡通狗頭招牌,以及一個一點都不比狗頭小的卡通大頭皮鞋招牌。


    而在這倆招牌的中間,還用俄語和漢語寫著同一個名字——尊貴的皮鞋療養酒店。


    「這破名字…」


    衛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接著又看向了正前方那棟鐮刀造型的建築。在這棟建築的樓頂,豎立著一個少說也得有四五米高的時光電影製品廠的logo,這logo當初還是衛燃親手設計出來的。


    而在樓前的廣場中央,一塊足有卡車大的鐵鏽色石頭上,也鑿刻著一個個鬥大的紅色俄語字母,並最終組成了「時光電影製片廠」這個名字。


    輕輕拍了拍車門,衛燃叫醒了正靠著貝利亞打瞌睡的秦二世,「下車了,到地方了。」


    「啊?哦哦哦!」秦二世伸了個懶腰,趕緊跟著貝利亞跳下了車子。


    與此同時,旁邊的另一輛皮卡裏的鍾震也在季馬和瑪雅的招唿下跳下了車子。幾乎前後腳,卡爾普和達麗婭也相繼從遠處走了過來。


    隻不過,讓衛燃和季馬大失所望的是,當跟著一起過來的戈爾巴喬夫先生掙脫了達麗婭手中的牽引繩撒著歡跑到貝利亞旁邊之後,這倆狗子僅僅隻是轉著圈聞了聞對方的屁股,緊接著竟然各自搖起了尾巴!


    「貝利亞!你怎麽不用你的牙齒和爪子審判這個蘇聯的叛徒!」季馬大失所望的罵道。


    「讓你們兩個小家夥失望了」


    達麗婭親昵的和穗穗抱了抱,在接過對方遞來的那一大包伴手禮的同時解釋道,「在你們去華夏過節的時間裏,它們兩個就已經成為朋友了。「


    「唉————!」衛燃和季馬齊齊的歎了口氣,臉上的失望也變成了對貝利亞的恨鐵不成鋼。


    「你們好,歡迎你們來這,這裏做客,我是卡爾普。」


    卡爾普用帶著一絲絲播音腔的漢語奔奔坎坎的說道,「抱歉,我已經很久沒用過漢語和別人交流了,所以可能有些生疏。」


    「卡爾普先生,您的漢語好的出乎我的預料。」


    秦二世握住對方主動伸出來的手格外真誠的說道,「簡直比衛燃的漢語還好,他都還帶著口音呢。「


    「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了」


    衛燃故意開著玩笑說道,他當然知道卡爾普會漢語,隻不過即便當初在紅旗林場求學的時候,他都沒聽這個老帥哥說過幾句罷了。


    耐心的等著卡爾普和鍾震也握了握手,並且將達麗婭老師也介紹認識了一番,這個老帥哥立刻熱情的招唿著一行人走進了主樓,順便還帶著秦二世和明顯有些宿醉的鍾震,參觀了一番電影製片廠和已經開發出各個功能的房間。


    等到了最終談合作的時候,衛燃和季馬也明智的找了個和戈爾巴喬夫先生敘舊的借口離開了會議室,而穗穗和瑪雅,則早在參觀的半途,便跟著達麗婭老師鑽進了辦公室。


    「我已經開始期待兒時和卡爾普先生展開合作之後去華夏演電影了。」


    季馬說話的同時,已經雙手抄起了戈爾巴喬夫的兩條後腿,像推著小推車一樣報複著這條充滿智慧的狗子。


    已經懶得糾正季馬發音錯誤的衛燃,也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樓上會議室的窗戶,同時內心也忍不住開始琢磨著,卡爾普和秦二世會達成怎樣的合作,以及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可合作的內容。


    還沒等他想出個二四六來,看到自己好朋友受欺負的貝利亞卻趁他不注意竄了出去,直接人力而起,用毛茸茸的大爪子抱住了季馬的


    腰,隨後張嘴咬住他的外套用力往後一扯。


    在季馬的叫罵聲中,這貨也不出意外的一個屁墩兒坐在了地上,緊接著便被兩條鮮紅的大舌頭糊住了眼睛和嘴巴以及鼻子、耳朵和脖子。


    至於衛燃,這個坑貨在把兩隻狗子的牽引繩以最快的速度拴在季馬的腳脖子上之後,便幹脆的轉身走向不遠處的皮卡,從車廂裏翻出特意帶來的那支二戰德軍三管求生獵槍,一溜煙的跑進了林場角落的小靶場,全然忽視了正被兩隻狗子拉著在草坪上一邊轉圈一邊叫罵的好兄弟季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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