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路是他自己選的,我給過他機會。”


    諾拉伸出右手,纖長的手指扶起雪莉的下巴,“相信我,痛苦隻是暫時的,你會慢慢的忘記他,就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失去重要之人的滋味,我比你更清楚。


    諾拉經曆過,所以她比雪莉更清楚所謂的感情遠比想象中的更加脆弱。


    親情尚且如此,更何況虛無縹緲的友情和愛情。


    雪莉不喜歡向別人哀求,更不想向諾拉搖尾乞憐,諾拉確實很可憐,但這一切又不是她造成的。


    從進入莊園那一天起,諾拉就把全部的恨發泄在她身上,母親告訴她要忍,要讓著諾拉,她都做到了。


    無論諾拉怎麽欺負她,怎麽帶人排擠她,她都沒有抱怨過,可誰考慮過她的感受?


    諾拉是孩子沒錯,她也是孩子啊!


    她甚至比諾拉更小,每天承受的訓練量卻是諾拉的幾倍,父親不斷加碼的訓練讓雪莉的神經始終緊繃在極限。


    “除非你能現在學會精神分離術,其實就算你會精神分離術,我也不建議你嚐試,你學過《法陣基礎》,應該知道這種大型的防護法陣都是一環扣一環,你解開一個點,有可能造成不可預料的連鎖反應,到時候可能不僅僅是困在原地這麽簡單。”


    她根本沒有天真的資格。


    諾拉摸了摸胳膊上的紅印,輕咬銀牙,心情複雜。


    為了能離這束光近一些,她嚐試脫離組織,跟父親商量,但得到的隻有父親給她的禁製。


    父親隻是把她當做一件工具。


    與其彷徨,不如去麵對自己本來就該背負的命運。


    雪莉的右手突然揮動,把諾拉扶著她下巴的手拍飛,眼神仿佛能結冰:“諾拉,你什麽時候才能懂,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痛苦。”


    赫爾斯的虛榮心得到滿足,舔了舔爪子說,“肯納分離法很好用,但是有一個前提。”


    赫爾斯粉嫩的前腳趾稍微分叉,摩擦下巴,“照你這麽說,這裏的法陣應該是用了洛爾法陣定式,通過模擬生物意識,讓節點之間產生特殊鏈接,它們在移動的時候並非單獨移動,而是一群同時移動。”


    這是雪莉第一次對諾拉動手。


    “之前我不是教過你嗎?法陣節點雖然會移動,但都遵循固定規律,如果沒有規律,雜亂無章的節點根本沒法形成完整的法陣。”


    精神分離術暫時是不可能了,但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有其他方法。


    亞倫聽赫爾斯講的頭頭是道,於是問,“那麽,該怎麽做呢?”


    “你需要做的就是錨定一個節點,保持感知,找到規律之後就能提前釋放魔力幹擾,從而讓法陣露出破綻。”


    赫爾斯侃侃而談:“肯納分離法的前提是一心二用,伱必須把自己的精神力一分為二,一份精神力要保持感知節點,另一份精神力要精準操控魔力釋放的頻率。”


    她或許不該任性,應該聽從父親的安排,接受組織給她準備的第二次的血脈覺醒。


    “我們兩個互相配合,你來感知,我來輸出魔力,不一樣能達到效果嗎?”


    ……


    赫爾斯被亞倫盯的有點發毛,尾巴下意識地翹起,“你什麽意思?”


    亞倫嚐試了兩次就放棄抵抗,把赫爾斯叫出來想辦法。


    亞倫對赫爾斯消極的態度感到不滿,“就沒有其他的辦法?”


    湯姆問。


    什麽都做不了嗎?


    “洛爾法陣定式並非無解,早在2789年,聖階法師肯納提出了肯納分離法,隻需要按照一定頻率輸出魔力就能打亂節點之間的鏈接,甚至不用特殊幹擾,分離的節點會自行失去規律,沒有帶頭大哥,剩下的無頭蒼蠅無法繼續維係法陣。”


    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唯有實力得到跨越式提升時,她才能感受到一絲父愛。


    亞倫不是一個喜歡放棄的人,代練是一個很卷的行業,如果沒點意誌力,別說混出頭,早就被淘汰了。


    “根據我的觀察,用不了多久,那個叫雪莉的女孩就會迴來救你。”


    雪莉早就活的麻木了,但更糟糕的還在後邊,在父親的安排下,她秘密加入了一個不太正常的組織。


    現在她想保護亞倫,但她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她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強大。


    護林裏,亞倫還在原地踏步,守護希克斯的防禦法陣確實不是鬧著玩的。


    雪莉淺藍色的瞳孔有些暗淡。


    亞倫懂她的意思,“尊敬的,偉大的赫爾斯女士,請問我該如何使用肯納分離法?”


    “一心二用我做不到,二心二用行不行呢?”


    紅色的掌印在諾拉雪白的胳膊上極為顯眼,痛倒是沒有多痛,但諾拉整個人是懵。


    “她可比那個愚蠢的半精靈聰明多了,我覺得你可以相信她。”


    在她覺得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亞倫給她帶來一束光,即便很微弱,但無比溫暖。


    父親的禁製在她的體內宛如堅固城牆,雪莉想要動用力量,卻隻能感受到一股深深的無力。


    赫爾斯昂了昂小腦袋,沒說話。


    諾拉大腦還沒反應過來,雪莉已經下了馬車,從一個隨行的馬夫手上強要了一匹馬,朝著公爵的居所狂奔。


    “要不要把她追迴來?”


    “算了,隨她去吧,反正父親這次是站在我這邊的,她掀不起什麽風浪。”


    先前雪莉為了亞倫反抗,也都局限於言語上,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反抗。


    父親的話開始在雪莉的腦海中迴響。


    跟諾拉多說無益,她決定去找希克斯公爵談談。


    母親每年都會給她寄信,送一些特產過來,可在她真正需要的時候母親永遠不在,她不想要那些特產,隻是想抱著母親休息一會兒,就像進入公爵府之前那樣。


    在無比昏暗,令人作嘔的環境裏,雪莉不停掙紮,甚至開始懷疑生命的意義。


    這麽簡單要求對雪莉來說都無法實現。


    “什麽前提?”亞倫心裏咯噔一聲,覺得不妙。


    即使這一次救了亞倫,下一次呢?


    亞倫摸摸下巴,琢磨了半天,目光忽然落在赫爾斯身上。


    “精神分離術屬於七階法師的領域,我想你還省點力氣,我看這裏環境不錯,不如找個地方睡會兒。”


    一心二用……


    麵對赫爾斯的教導,亞倫翻了個白眼,“你說的這些《法陣基礎》課上都教過,原理我當然懂,但這些節點都跟成精了一樣,互相掩護,我這蹲點半天,都沒有看出什麽規律。”


    如果父親預測的黑暗真的降臨,無人幸免,所有人,包括亞倫都會覆滅。


    在組織裏,她因為血脈受到重視,開始接受特殊訓練。


    諾拉玩的時候,她在訓練,諾拉睡覺的時候,她還在訓練,她的生活就是完全昏暗的,沒有一絲快樂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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