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也急死了,「是啊是啊,我兒媳到底怎麽樣了啊?孩子沒事吧?」


    「娘子這一跤摔得不輕,但所幸孩子還在,隻是怕會有早產之症,若是…若是嚴重的話胎兒可能還會逐漸脫離母體,危及母子生命。」


    「隻是現在老夫還不知後一種情況是否發生,待觀察一個月,若是沒有發現自然是謝天謝地,便好好調養做好早產的準備,還是能保住性命的。」大夫抬袖擦了擦頰邊快要滴落的汗珠。


    餘氏再也站不穩,伶玉和落梅趕緊扶著她往旁邊的椅子上倒去。韓氏也一下摔倒在地,孟瑾文則是嘴巴微張,說不出一個字,眼裏盡是慌張無措。


    伶玉撫摸著母親的胸膛幫她慢慢冷靜下來,餘氏再也忍不住,像瘋了一般上前抓住韓氏的衣襟,「你說不會讓箬溪曉得!為何,為何現在結果會變成這樣!你說現在要怎麽辦!」


    韓氏也抓狂了起來,「你不是她姑母嗎?你怎麽沒有看好她!任由她在你院子裏摔了!還有臉說我!」


    身邊的下人們趕緊拉住兩位夫人,廳堂上一片混亂。


    孟瑾文方才沉默許久,現下終於強忍著心中的悲痛怒喊了一聲,「母親您夠了!」


    韓氏心裏自也是疼的,畢竟那肚子裏是她親孫子,可看見兒子也怪她,一下子急得開始掉眼淚。


    「我進去看看箬溪,事已至此,這段時間我會向朝中告假,不管最後是哪種情況我都會陪著她,還請二嬸嬸幫忙煎藥。」


    孟瑾文說完便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裏間。此時,餘箬溪正躺在一張沉香木闊床上,雖隔著紗帳卻依舊能看出她毫無血色的麵容。


    雖說從餘箬溪嫁進家門後兩人也磨合了許久,但孟瑾文心裏早就深深愛慕上了這位心地善良,溫柔大方的姑娘。一直以來孟瑾文都活在母親的支配下,從小就被韓氏安排好了一切,從不過問他的意見,獨斷專行。日不到卯時便將他叫起來背書,每日吃什麽穿什麽也都一一送到跟前,更是不許他出去閑逛。可隨著跟這位妻子每日的朝夕相處,他漸漸意識到了自己的懦弱無能,如今看著病危的箬溪,他更是恨自己連妻子都保護不了。


    孟瑾文微吐了口氣,輕輕蹲下,伏在箬溪床頭。


    餘箬溪方才聽見了外頭的爭吵,驚訝自己官人這次竟然敢為自己頂撞母親,倒是有些感動,費力地抬起手撫摸著孟瑾文的頭,「官人方才怎麽那樣同母親說話?」


    孟瑾文抬手握住妻子的手,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而是怕她還擔心家裏,「定州雖戰亂,可前日嶽父已經給二嬸嬸來過信了,說家裏無恙。」


    「嗯,我知道了,方才巧蓮已經同我講過了。」巧蓮是箬溪的陪嫁丫鬟。


    餘箬溪接著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我明白,母親隻是擔心我知道家鄉又遭戰亂會影響胎氣,這才瞞著我不讓我知曉,關心則亂嘛。」


    孟瑾文看妻子還在為母親辯護則是氣憤地說道:「她總是那麽武斷,自以為是,以為自己說什麽都是對的,從小便是。」


    餘箬溪不想再談論韓氏轉了個話頭繼續道:「你方才說你要告假陪我?」


    「自然,家中妻子生病,丈夫哪有不陪在身邊的道理。」


    孟瑾文說得那樣真誠,餘箬溪看著他感動不已。


    看過箬溪後,韓氏迴了前院,畢竟方才箬溪暈倒時前院的宴會還未散,孟長柳和孟琰玉作為東家還是得在那裏送賓客。


    看著韓氏六神無主地迴來了,孟長柳趕緊放下手頭的事情,擔心地問:「箬溪怎麽樣啊,怎麽沒派人來通報一聲?」


    「還未知曉,若是嚴重的話可能會危及母子性命。」韓氏早已經沒有了力氣,一到前廳便癱坐在了旁邊的木椅上。


    孟長柳一聽五官都糾成了一團,伸手捂住了自己臉,哀嘆道:「哎呀,這叫個什麽事兒啊!這該如何向親家交代啊!」


    孟琰玉先是一陣驚訝,隨後又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不是還未知曉嗎,說不定不到那麽嚴重呢!好好的大喜日子就活生生地被整成這般模樣。」


    韓氏被女兒說醒了,自己都忙糊塗了,竟差點忘了今日是女兒成婚前的大日子,趕忙站起來握住女兒的手,「安怡郡王呢?是已經走了嗎?他今日有什麽不滿意嗎?」


    孟長柳被自己身邊這兩個女人氣瘋了,「還安怡郡王呢!兒媳婦的性命堪憂,你居然還有臉在這裏想著高枝!」


    孟琰玉則是鬆開了母親的手,「能有什麽不滿,聖上賜婚誰人敢有不滿。」


    孟長柳恨鐵不成鋼地指著琰玉,手都氣得顫抖了起來,「還有你!你嫂嫂如今生死未卜,你這是什麽不痛不癢的表情!去,給我把《列女傳》抄十遍!」


    孟琰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她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哪裏做錯了,但也隻能不情願地點頭答應。


    韓氏則是眼睛空洞無神,孟長柳看著她嘆了口氣便將手邊事情交給七福,去看兒媳了。


    納徵之禮草草結尾,雖說箬溪仍臥床察看,但因原先就擇好了吉日,孟琰玉的婚禮也不得拖延,韓氏更是為自己女兒精心準備了十裏紅妝,體體麵麵送女兒出嫁。


    餘氏看著在心裏狠狠地罵,也就箬溪仁慈還在病中為自己這個小姑子隨了禮。


    而自箬溪摔倒後的一月裏,因害怕她身子弱,經不住折騰,餘氏便讓侄女仍睡在自己床上,自己更是貼心守護,還為孟瑾文在這房裏安置了一個臥榻,好方便他照顧妻子。家裏上下除了嫁出去的孟琰玉也是仔細侍候著,孟老太太和韓氏更是日日去隆廟禮佛,求菩薩保佑箬溪和肚子裏的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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