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老爺迴來了。”


    張府,後院。


    隨著小丫鬟的聲音響起,張老夫人揮手示意小丫鬟下去,轉頭看向賈淮安微笑道:“走,去見見你外祖父,這個老頭子早就想見見你了。”


    “好的,外祖母。”賈淮安微笑著應下,隨即起身跟著張老夫人一起走了出去。


    至於大舅母和二舅母,她們也沒有跟著,原因是張進忠在兒子兒媳麵前,向來都是不怎麽待見他們的。


    這裏的不待見,不是指對他們不好,不喜歡他們,而是兩輩人之間的交流並不多。


    再加上張進忠官居三品戶部右侍郎,平日裏迴來也要處理公務,就算是吃飯的時候,也很少和大舅母這一輩人說話。


    不多時,張老夫人領著賈淮安來到了書房。


    隻見書房內的一把太師椅上,坐著一個約莫五六十歲,但是卻精神矍鑠的老人,雖然不健壯,但是卻也不瘦弱,身上倒是帶著一絲官威,以及一絲讀書人特有的書生氣。


    一身緋紫色的官袍,上麵繡著一隻孔雀,看起來活靈活現的。


    大楚國朝規定,一品官員的衣服顏色為大紅色,二品三品以上著紫色;四品深緋;五品淺緋;六品深綠;七品淺綠;八品深青;九品淺青。


    至於官服上的圖案,一品官服繡仙鶴,二品官服繡錦雞,三品官服繡孔雀,四品官服繡雲雁,五品官服繡白鷳,六品官服繡鷺鷥,七品官服繡鸂鶒(xi chi),八品官服繡鵪鶉,九品官服繡練鵲。


    就像神童詩裏寫的一樣,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


    紫色的官服,已經是很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了。


    一進屋,張進忠的目光就在賈淮安身上上下打量,一句話也沒說,隻不過,他眼睛裏的激動,卻暴露出他此刻並非現在看起來的這麽平靜。


    見他這樣,張老夫人微微一笑,說道:“老爺,我帶淮安來看你了。”


    “外孫賈瑜賈淮安,見過外祖父,給外祖父請安。”賈淮安當即跪地行禮道。


    “好孩子,起來吧,讓外祖父好好看看。”


    隨著賈淮安的行禮,張進忠再也忍不住了,因為他看著賈淮安這樣貌,就想起了已經去世多年的女兒。


    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容易感傷。


    賈淮安快速起身,來到張進忠麵前,這時,張進忠越看賈淮安,心裏越發將他和自己去世得女兒聯係在一起,一時間沒忍住,也是和張老夫人一起,老淚縱橫。


    對於這樣的場景,賈淮安有想過,隻不過,他也被張進忠和張老夫人的這種真摯的感情所感染。


    過了好一會兒,張進忠這才抹點眼淚,擠出一個笑容說道:“看到你這孩子,就讓老夫忍不住想起你娘,一轉眼,她去世也有十三年。”


    “嗚嗚嗚……”


    一旁,張老夫人聽到這話,也沒繃住,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傷痛,沒經曆過得人不會懂得。


    張進忠這輩子有三個子女,老大老二是兒子,隻有賈淮安他娘是女兒,又是最小的,所以從小就被張進忠兩口子寵著,疼愛著。


    兩世為人,賈淮安也算是見多識廣,盡管不能和兩位老人一樣感同身受,但是他能夠理解這種痛苦。


    “斯人已逝,您二老還是要節哀順變才是。”賈淮安拱手安慰道。


    聞言,老兩口也是點頭,隨即張進忠讓賈淮安和張老夫人坐下,老兩口一左一右,直接將賈淮安夾在中間。


    之後一個時辰裏,賈淮安從張進忠和張老夫人口中,聽到了他娘從小到大的人生經曆。


    老兩口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又笑了。


    這也是賈淮安為什麽正月就來到了神京城,卻一直沒有來張家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上輩子是孤兒,聽養母說,是在大冬天,一個公共廁所裏撿到他的,當時如果再晚一些,恐怕他就會被凍死了。


    長大後,讀書畢業,參加工作,他運氣不錯,畢業三年,遇到了一波風口,所以在那裏麵賺了不少錢,買了大房子,也給養母送終,辦完葬禮,這才因為勞累過度,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所以,他對親情很是渴望,這也是他之前和賈赦說的,榮國府裏的一切,他都不要,除了親情。


    中午,在張家吃過飯,張進忠和張老夫人到底年紀大了,又加上看著他想起了小女兒,哀思過度,也很疲憊。


    於是,等二老睡下後,他才告辭離開,並約定下次再來。


    大舅母和二舅母親自送他出去,看他上了馬車,這才迴去。


    馬車上,賈淮安閉著眼睛,手指輕輕在腿上敲擊著。


    一旁,破軍見他精神有些不太好,便有些擔憂道:“爺可是累了?不如小人讓外麵的人駕車慢一點,您在馬車上躺會兒,休息一下,等您休息好了,咱們再迴榮國府?”


    聞言,賈淮安並未睜開雙眼,隻是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緊接著開口道:“不必了,直接迴去吧。”


    “好的,爺。”


    破軍也不反駁,恭敬應下,便伸手出去,在趕車的車夫肩膀上拍了一下。


    車夫會意,馬車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就這樣,馬車內氣氛比較沉悶,一直到了榮國府的角門處,賈淮安這才睜開眼睛,之前的沉悶也一掃而空,再次恢複成那個朝氣蓬勃的翩翩公子。


    不多時,迴到賈瑜小院。


    賈淮安靠在太師椅上休息,鸚哥和晴雯送來茶水,然後就自覺的走了過來,一個人給他捏肩,一個人給他捶腿。


    直到賈淮安唿吸均勻,守在旁邊的破軍揮手示意她們不用繼續了,這才拿了一床小被子給賈淮安蓋上。


    傍晚,賈淮安悠悠醒來,睜開眼看著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的鸚哥晴雯,自己抱著雙手站在不遠處守護的影子,他嘴角微微勾起,與此同時,站起來伸了伸懶腰。


    “呀,三爺醒了啊?”


    突然,晴雯打盹時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了賈淮安,當即瞌睡也不來了,連忙笑著說道。


    “嗯,泡杯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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