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將經過大致講給追命聽,追命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江湖正道中,看不慣任勞、任怨這兩個酷吏的人多了去了。隻不過關係盤根錯節,有時也需要這種手段殘忍的人做些髒事,一時誰也動不得他們。這迴給南星拿住把柄,看來他們的好日子是到頭了。


    「四大名捕」的名聲,幾乎是所有江湖人心中的一桿大旗。眾人一聽是追命,紛紛上來見過。追命老於人情,應付起來得心應手。


    見他們提到南星時的由衷讚嘆,和望向她滿是崇拜的眼神,追命也知道,自家小妹這迴可是大大的出了一迴風頭。


    有這番救命之恩,所有人都很好說話。追命要找人詢問這件事的具體細節,還要挑幾個善言談,能把事情描述清楚的人做證人。正聊著,已經解了藥性的唐寶牛和方恨少二人找了過來。


    追命認識這兩人,他們和大師伯懶殘大師的首徒沈虎禪一起,被稱為「七大寇」。溫柔也算是「七大寇」之一。雖然除了沈虎禪,其餘六人都不大頂用吧,但總歸是過命的交情。


    而唐寶牛和方恨少則是出了名的一對活寶。成事往往不足,敗事也總有餘,惹出過不少麻煩,也鬧了很多笑話。


    追命對他們沒什麽意見,他自己太知道「好玩、會玩、樂意玩」的人能給一個團隊帶來多少活力了。


    唐、方二人跟著一起來到花府,王小石和張炭離開前,還特地囑咐了兩人要照看溫柔。他們也自認做得到。可誰知宴會的好酒裏竟然被人下了藥,一杯水酒之後,他們就跟在場眾人一樣,動不得了。倒要靠溫柔來照看。


    任勞任怨抓人施刑時,他們兩人也一樣的害怕又無能為力。直到南星出現,先打傷任勞,又力戰「八大刀王」,破了他們的「刀陣」。最後還逼得白愁飛展露出了招式的原來麵目。


    唐寶牛和方恨少本就是很愛出風頭的人,尤其是唐寶牛,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叫做:「神勇威武天下無敵宇內第一寂寞高手刀槍不入唯我獨尊玉麵郎君唐寶牛」。


    南星今日做的事就是他們二人最想做的,救眾人於水火,還憑真本事擊敗了囂張的惡人。現在,他們隻覺得很是沒臉。先是在溫柔麵前丟了人,又受了個年紀更小的姑娘的大恩。兩人隻想做些什麽,找補一下,否則顯得他們很沒用一般。


    追命正聽人說案發的細節,也不介意他們兩人補充。不過很快就發現,他們的話以咒罵任勞、任怨和「八大刀王」、白愁飛為主,聽了實在浪費時間,趕緊止住:「二位剛解了藥性,休息為上,這次的事,就謝過了,不勞費心。」


    唐寶牛問方恨少:「他什麽意思?」


    方恨少一鼻子沒趣地說:「嫌咱們說的不好。」


    唐寶牛不幹:「咱們說的多好!還有人能比咱們說得好?」


    方恨少道:「不想聽你罵人,要你多休息呢。」


    唐寶牛一副領悟了人生大道理般的恍然樣兒,「他們是官,我們是民,總有官說的,沒有民話事的。就算好官,也一樣有官架子,總得要聽他說的,對不對?」


    「對。」方恨少這次跟唐寶牛完全有默契,「官越大,說的話越響。所以世上隻有有名有權有勢的人說的話兒,才算話,同一句話,無名無勢無權的人說來就不像話。」


    「對極了。」唐寶牛這會也發現了方恨少是他的「知音」,「你這迴總算說了人話。」


    「幸好,」方恨少哼哼嘿嘿地道,「咱們不做這件事,還有別的大事可為。」


    ……


    追命見他們自去說話,都沒關注兩人說了什麽,了解了經過後,就將詢問的事宜交給了部下。自去南星身邊問道:「這事跟王小石有關係?」


    南星道:「跟他沒關。但是他心疼他的好二哥,又覺得對不起這邊中計的人,在那犯難呢。」


    追命了解了:「他怎麽那麽看著你?」


    南星無所謂:「我罵他來著。」


    追命新鮮:「你還會罵人?」


    南星哼一聲:「我怎麽不會。」


    追命笑著揉一把南星的頭:「我印象中,被你罵過的就是那群鵝了。」


    童年糗事。南星一拳就打過去,追命閃身躲過,忍笑道:「好了好了,還會打人就是沒事。先迴家休息休息吧。」


    追命是見南星不住的往大廳中間那大堆的血跡上看,知道她心裏不舒服,才故意逗她的。剛才從別人口中得知,南星親手殺了一個被施以酷刑還活著受罪的人。現在當著這麽多人也不好哄她,於是就逗一下好了。


    狄飛驚適時出現,對追命抱了抱拳,「三爺。」


    追命笑道:「叫什麽『三爺』,叫『三哥』。」


    狄飛驚唇角上揚,「三哥。」


    南星看看他們兩個,總覺得這一改口,就有點別的意思,可是叫追命為「三哥」的人又不少,話沒法說啊……


    一應事宜都交給追命,南星和狄飛驚出了花府。走出大門,被風一吹,才發覺院子裏的腥氣實在濃重。


    狄飛驚輕聲問道:「剛才聽三哥說你罵鵝是怎麽迴事?」


    南星訕笑:「小時候的事,別問了。」


    狄飛驚嘆口氣道:「我小時候就沒什麽值得迴憶的事,好像每天都吃不飽,然後被打。」


    既然接受狄飛驚,諸葛先生自然把他的底細全查清了。對於狄飛驚足以稱之為「悲慘」的童年,雖然隻提了一句,但是已經可以想像到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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