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星期六,這幾天沈強一夥人還真的沒有再來找楊晨的麻煩。昨天學校的體檢通知也下來了,大家夥身體都還可以,不過班上有人感染了乙肝病毒,這點是楊晨的記憶中的事情,不過這些事情當然不會在全班宣布。如前世一樣,楊晨在這個時候並沒有感染這種恐怖的病毒。


    星期六的晚上,高2000級3班上演了三年的保留項目應該進入現場,就是唱歌。大家把自己喜歡的歌唱出來,並且教會全班不會唱的人一起唱,這個節目後來居然風靡全校。所以,每到星期六的晚自習,整棟教學樓就會響起各種鬼哭狼嚎的聲音,學校外麵的人一定以為學校裏麵來了一群狼。


    這也是因為學校條件太差,根本不能給同學提供更多封豐富的文化生活的緣故吧。


    不過,到了晚自習,大家夥都安靜地呆在座位上,居然沒有人自告奮勇來教大家一首歌,可能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吧。


    楊晨看大家都不動,這個保留節目不能在最後兩個月不能延續啊,於是就站起來,走到講台上,寫下了《故鄉》兩個字。


    “楊晨,幹嘛,你要教大家唱歌嗎?”台下有人起哄了,反正高中生活都快結束了,氣氛不能一直這樣不活躍吧!


    “嗯,為了緩解一下大家的學習壓力,在這個周末能放鬆一點心情,我就來獻醜,教大家一首歌,不知道有沒有人會唱的,會唱的話,就幫我教吧。”


    “不會,我沒聽過哪首歌叫什麽《故鄉》的!是不是《大海啊,故鄉》啊,先唱來聽聽吧!”班長是個歌迷,平時總喜歡哼哼幾句,而且很多時候都教大家唱歌。要說班長會唱的歌可是班上最多的。


    “我先把歌詞寫出來再說吧!”


    楊晨的粉筆字也還算不賴,就悉悉索索地在黑板上寫了起來:


    天邊夕陽再次映上我的臉龐


    再次映著我那不安的心


    這是什麽地方


    依然是如此的荒涼


    ……


    這思念它如刀,


    讓我傷痛


    總是在夢裏,我看到你無助的雙眼


    我的心,又一次被喚醒


    我站在這裏,想起和你曾經離別情景


    你站在人群中間,那麽孤單


    ……


    ……


    ……


    總是在夢裏,看到自己走在歸鄉路上


    你站在夕陽下麵,容顏嬌豔


    那是你衣群漫飛


    那是你溫柔如水


    楊晨一時興起,突發奇想要唱這麽一首歌,但他忘了,他是穿越迴來的這一事實,這首歌在2000年的5月還沒有在這個世界問世呢。楊晨記得許巍的專輯《那一年》是2000年11才正式發行的,現在才5月,而《故鄉》就收錄在《那一年》裏。


    這在這個世界還沒問世的歌曲怎麽就從楊晨的口中唱了出來,等到許巍專輯發行,同學們肯定要問他,這是什麽原因,他難道解釋說,這是人家剽竊他的成果,這是他自己詞曲,或者說,是許巍購買了他的版權嗎,說出去誰信啊。


    或者他說,他從別的渠道得到了這首歌,反正這個階段,這首歌應該在錄音棚裏錄製。他憑什麽能夠從別的渠道獲得這首還沒發行的歌。


    想到這裏,楊晨頭大了,這該怎麽辦。自己一時頭腦發熱,弄得不好會讓自己下不來台的。因為這首歌實在太好了,要是同學會唱了,保不住高考後全國到處各地都有那麽一小撮人在唱許巍還沒發行的歌,到時候許巍計較起來,揭穿了楊晨穿越的身份……當然,楊晨可以來個死不認賬,


    他們可能隻有迴去自查自糾了,他們肯定搞不明白這首歌是怎麽流傳出來的,想到這裏,楊晨踏實了一些,不就一首歌嗎,提前一點讓世人知道也不是什麽壞事吧。


    現目前來說,楊晨要做的就是不解釋。


    因為在這窮鄉僻壤,知道許巍存在的人根本就沒有。


    作為這個時候的他們來說,知道謝霆鋒,知道黃家駒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資訊的不發達可見一斑。


    因為許巍在發行第三張專輯之前,隻不過擁有一小部分受眾,全國人民認識他,還要幾年之後去了。


    雖然許巍從1995年就出道,並寫了《執著》等膾炙人口的歌,但楊晨知道許巍還是在大三的時候,那一年許巍發行了第三張專輯《時光漫步》。在舍友的推薦下,才認真聽了許巍,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地著迷。不論你是幸福還是痛苦,不論你是歡樂還是迷惘,你都可以在許巍的音樂裏找到慰籍。


    楊晨就是從許巍的音樂裏挺過了許多孤獨的歲月。特別是這首《故鄉》!在這首歌裏,一個女人的圖像唿之欲出,那是茫茫人海之中他的女人,也是每一個人的女人。


    每當唱起這首歌,或者這首歌從電腦裏想起,楊晨就會麵對楊夕有時候憂傷有時候幸福的麵容。想起那些離別情景,那麽孤單。


    不過,為了避免以後的麻煩,楊晨還是打算不教這首歌了,趁大家還沒怎麽有印象,楊晨用粉筆刷,三下五除二就把寫滿了一黑板的歌詞給抹得幹幹淨淨。


    “喂,楊晨,幹嘛呢,寫好了為啥又給擦了!”下麵有人不明白就問道。


    楊晨怎麽迴答,“這首歌還沒發行呢,換一首吧!”這肯定不行。


    “這首歌是寫愛情的,我看這個情況不太合適,還是換一首算了,大家沒記住吧!”楊晨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大家對這首看過就會受到感染的歌詞不要存在太過深刻的印象。


    “好好的,換什麽換嘛,換個什麽?”


    “就換一首《兩天》吧!這首歌更適合我們這群迷茫的高中生對生命和生活的哲學思考。”


    “沒搞錯吧,一首歌而已,上升到對生命的思考的程度了。”同學們感到有些詫異,這楊晨什麽時候成哲學家了。


    沒錯,許巍的歌每一首都是對生命的思考,許巍就是被人稱為人文主義詩人,行者。他的歌,每一句詞。每一個音都充滿了對生活,對藝術,對人生的無限遐想。


    “你們看了詞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了!”楊晨說完就在黑板上寫下了《兩天》,然後歌詞:


    還是飛不起來


    依然需要等待


    你就這樣離開


    帶著所有傷害


    秋天還是秋天


    依然美麗淒涼


    還是飄飄蕩蕩


    依然充滿幻想


    我想飛還是飛不起來


    我想飛在每個想你的秋天


    我想飛在歌聲響起的夜晚


    ……


    ……


    我想飛還是飛不起來


    我想飛在每個想你的秋天


    我想飛在歌聲響起的夜晚


    我隻有兩天


    我從沒有把握


    一天用來出生


    一天用來死亡


    我隻有兩天


    我從沒有把握


    一天用來希望


    一天用來絕望


    我隻有兩天


    每天都在幻想


    一天用來想你


    一天用來想我


    我隻有兩天


    我從沒有把握


    一天用來路過


    另一天還是路過


    看著楊晨把歌詞寫完,下麵的人在竊竊私語了,楊晨安靜地聽著。


    “楊晨,你這首歌的歌詞是不是太消極了些?一天用來路過,另一天還是路過,雖然意境很高遠,但我們應該唱一些積極向上的歌啊。”班長蔣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的意思是說,這首歌想要表達的思想是絕望,雖然絕望也是一種對生命的思考。


    “不得不說,這首歌的確有一點點消極,但你們不認為這首歌的詞寫的很好嗎,一首歌的歌詞,被收入《中國當代詩歌文選》,你認為是什麽概念,這說明它已經是一首詩,而不是一首歌了。崔健大家都知道的吧,整個中國就崔健的《一無所有》和這首歌以歌詞的名義進入詩歌文選。而且,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是對生命的悲鳴,但正是有了這樣的悲鳴,我們才能發現生命的真諦。”


    “這首歌是誰唱的啊?”王真在底下問道。


    “許巍,我這輩子最喜歡的歌者,行吟詩人!”楊晨一提到許巍就容易動情,那一年,他給楊夕唱了一晚上許巍的歌。他多希望唱一輩子。


    下麵的人一片茫然,“許巍!沒聽說過!《一無所有》倒是會唱一點,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


    “我先給大家唱一遍吧!”


    其實清唱就失去了歌曲原本許多的味道,許巍的詞和他的曲是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而且楊晨認為自己唱不出許巍那種沉痛感。


    可惜,學校沒有卡拉ok,相信整個學校也沒有許巍的唱片,楊晨後世倒有所有許巍的專輯,但那又沒帶迴來,帶迴來的隻有自己的記憶。


    作為農村中學和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對音樂的認識最多停留在港台四大天王的層麵,對搖滾的認識是不夠的和片麵的,楊晨覺得自己在做啟蒙式的運動,可惜,這群大孩子被高考壓得喘不過氣來,誰還有多少心思去理解音樂和人生的關係。


    唱歌隻為了舒緩一下疲倦的心情而已,如果音樂帶給人更多的是壓力和對未來的無限迷茫,那麽還不如讓自己淹沒在題海裏算了。


    “太好聽了,趕快教我們唱!”下麵有人大聲吆喝。


    楊晨唱許巍的歌還是有一定水準的,雖然隻是清唱,那是他對許巍太過眷戀的緣故。


    花了一個小時,總算教會了一部分人唱這首歌。


    “你還會許巍的歌嗎?”蔣華像是受到了感染,對許巍這個人和他的音樂感興趣起來。


    “會啊,我會他所有的歌!”


    “那再唱幾首來聽聽!”


    “下次吧,”楊晨覺得有些累,雖然唱許巍的歌是一種享受,但教人唱卻是另外一迴事。


    “不用教我們唱,你自己唱兩首來聽就行了!”


    “那行吧,我就唱一首《在別處》專輯裏麵的歌,《樹》。我站在夏日的黃昏,山之巔,身體迎著風飛舞……花開又花謝多少年,我依然,充滿幻想和期盼,我身上結滿了果實,可裏麵長的全都是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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