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帳下猶歌舞。


    戰士軍前半死生。


    殺氣三時作陣雲。


    寒聲一夜傳刁鬥。


    後宮在聊些女人家之間的事情。


    被聊的人還在帳子裏琴瑟和鳴。


    前線雖然形勢大好,但也是一片殘忍血腥。


    雖然申公豹在前線百戰百勝,但是大乾的將士也所剩不多了。


    雖然黃巾軍士有效補充了大乾的傷員。


    但黃巾軍越多,就代表申公豹手下兵團素質越差。


    兩軍對壘損失的士卒就越多。


    所以士兵越多,士兵越少。


    再加上還要安排些人守著那些收複迴來的地盤,申公豹手下的精銳可謂是越來越少。


    所幸靠著三人分兵三路的戰略,還算是壓著黃巾在打。


    申公豹本來準備三人繼續拉長戰線前進,把所有黃巾聚集在巨鹿、廣宗等地帶,強製決戰。


    誰知道第一道金牌就來了。


    幾人雖然看到旨意內容很是不解,但還是沒法反駁蕭乾的建議。


    三個人送走使者,就在大帳中商議著事情。


    張寧此時是已經對黃巾軍徹底失望了。


    現在的黃巾軍壓根就不是曾經張角給她描述的那般美好的太平道。


    每一個被黃巾攻下的城市,幾乎都被渠帥或是小渠帥每家每戶拉壯丁補充兵役,還能幾天之內就消耗完一座糧倉的庫存。


    被黃巾軍占領時間越久的城市,老百姓看起來越發貧窮可憐。


    但是由於老百姓眼界低,黃巾軍是把糧倉的糧分給全城人吃,所以也沒什麽人反對黃巾軍。


    甚至還有人感恩戴德,主動加入黃天的。


    張寧忽然覺得父親教她的醫術好像真的救不了大乾人。


    她醫不了氣骨之孱,也救不了眼目之短。


    反而是申公豹軍紀嚴明,入城要求秋毫無犯。


    就算是需要材料修補城牆,不得不拆百姓的屋子,申公豹也會叫人做好安撫,給他們一個合適的居住環境。


    張寧雖然也不是什麽能大義滅親之人,但是也不願百姓遭受苦難。


    就算是張家三兄弟被生擒了,張寧也有信心能讓蕭乾放他們一馬。


    就算是拿功勳抵這三人的罪過,也完全足夠了。


    畢竟如果不是張寧,那天晚上申公豹就已經全軍覆沒了。


    所以張寧首先開了口:


    “不如我們加快進程,先修書一封傳到京城,言明利害,這樣等到陛下的下一道旨意傳來,我們也基本全麵勝利了。”


    張寧不懂什麽叫金牌驛馬,但是申公豹知道。


    他知道事情遠不可能就和張寧說的一般簡單。


    既然陛下不惜動用幾十年未曾見過的金牌急召讓朱宸濠到江南上任巡撫,那就一定不會給他們斡旋的機會。


    朱宸濠此時想的卻是,沒有了他,前線還能否勝利。


    他畢竟是在蕭乾穿越來的那天就開始跟著蕭乾做事了,對蕭乾的評價甚至比趙高還要高一些。


    雖然他野心很大,如今也在偷偷積蓄力量,想和蕭乾比一比。


    但是他也是知道蕭乾智慧的。


    如今蕭乾下令急召,他不會覺得蕭乾是忽然昏了頭或是怕他功高震主。


    他會覺得前線形勢要有變動,或是沒了他,前線也能贏。


    申公豹卻是在兩人的想法之間左右橫跳。


    他不知道該當如何。


    隻是蕭乾的旨意自然是不會給他們機會再周旋下去的,很快,第二道金牌也傳到了前線。


    朱宸濠知道,兩道金牌肯定不是全部。


    金牌傳驛,本就是最緊急的事情才會用到,因此從來沒出現過兩三道牌子就完事的情況。


    隨著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直到夜色降臨,第十二道金牌傳到了朱宸濠的手裏。


    朱宸濠不得已打包東西準備南下江南了。


    臨走時還讓懂藥材的江湖人們上山采了些藥材。


    他也知道南方江南疫病的事情,想著有備無患,多帶一些總是沒問題的。


    申公豹和張寧兩人就難以應對三麵的黃巾軍了。


    就如同沒了皇甫嵩的盧植和朱儁一般。


    大乾的三傑在離別時還頗有些戀戀不舍,畢竟也是並肩作戰了許久的戰友。


    朱宸濠今夜必須動身,否則就是抗旨。


    但其實也不急在一時。


    所以他先留了幾個有智謀的江湖人做軍中小官,其中有兩名是他的親信。


    一名喚作成是非,正是那個把黃巾信鴿射下來解饞的遊俠。


    另一名是個女子,喚作上官海棠,英姿颯爽,也頗有軍事天分。


    雖然朱宸濠有了四大密探,但總覺得心裏有些怪怪的。


    後來有了成是非和上官海棠,他才覺得心裏對勁了些。


    他決定以後湊夠四個人就給他們四人以天地玄黃四字,成為完全忠於他而非蕭乾的四大密探。


    留下這幾人,他覺得前線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帶著遊俠護送著申公豹和張寧迴撤了幾座城,便離了去。


    申公豹主要是怕被三麵夾擊難以支架。


    卻沒想到張角就帶著大軍從他們剛剛撤退的側麵樹叢裏衝了出來。


    申公豹出了一頭冷汗。


    還好撤得快,否則張角偕同前線的黃巾賊們就要將他們一舉殲滅了。


    張梁和張寶的大軍也都到了現場,三兄弟正互相看著發愣呢。


    我們中出了一堆臥底?


    他們其實很迷惑。


    張寶張梁兩人自從那次失利後就對下屬嚴加看管,自然清楚他們手下沒有偷跑出去的。


    信鴿就更不可能了。


    他們派親信來迴巡邏,信鴿隻要一飛起來就會被發現。


    他們這幾日也沒聯係張寧,因為已經確定她叛變了。


    所以......


    張角看著盯著自己的兩個弟弟,心裏迷茫了。


    莫非我是那個臥底?


    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兩邊都清楚這其實是信息差的一次利用。


    隻是兩邊都不清楚大乾是怎麽拿到這個信息的。


    張角士卒經過長途跋涉,也有些疲憊,眼見全殲大乾軍隊無望,便招唿著張寶張梁一起退了兵。


    反正他現在隻要在前線牽製住大乾軍隊就行。


    西涼有拱衛京師的作用,自然能很快到達京城。


    算算時間,他的盟友應該過幾日就要從西涼出發了。


    到時候京畿一旦覆滅,董卓挾天子以令諸侯,太平道的崛起那就也指日可待了。


    申公豹帶著軍隊迴了帳中喘息,和張寧一同感受著這驚心動魄的時刻,不由得對蕭乾更加敬畏。


    始作俑者蕭乾並不知道前線戰況。


    他也在大口喘息。


    蕭乾也屬於在前線作戰。


    隻不過軍隊是在帳中喘息,他是在床上喘息。


    他的“敵人”媚眼裏還含著挑釁的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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