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予心裏像是有一條翻湧的江河,奔騰著衝擊堤壩,等一個豁口宣洩。


    路鋮心疼地抱著他,一路抱到床上讓他躺好。給他蓋好被子,路鋮這才在床邊坐下來和他說話。


    知予的目光全程跟著他,從他出現開始,就沒有一刻離開過。路鋮享受著omega的依戀,卻更擔心他的反常。


    「兩天假我都陪你,明天上午休息,下午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路鋮的手掌溫柔地貼在他臉頰,知予伸出手來,抱著他的手掌,乖巧地點了點頭。


    「臉怎麽這麽燙?」


    路鋮確認地聞了聞自己的外套,並沒有信息素殘留。


    「想你了。哥,想要你的信息素。」


    alpha本來顧忌著太晚了想讓他趕緊睡覺,可omega軟軟地癡纏,他隻好俯身去吻他。


    一俯身他才聞到,又是當初他聞到過的,那種愈創木香水的味道,殘留在他的枕頭上。


    「小知給我找替身,你的香水瓶,該罰。」路鋮鋒利的唇懸停在他上方,眸子像一塊上好的墨綠翡翠。


    「罰,罰我吧。」知予的目光落在他唇上,alpha哪裏遭得住他這副模樣,頗有些粗暴地掐著他的下巴尖就吻了下去。


    知予整個人發燙,麵頰潮紅。起初alpha以為是自己信息素的影響,可等他收了信息素,室內換了氣,知予還是這樣,他這才意識到不對。


    拿體溫計給他量,燒到了38度6。


    路鋮深夜下樓給他買退熱貼,小城裏沒有24小時藥店,到醫院急診科才買到。醫生問了情況,又開了藥,讓他先給病人降溫,如果明天還不退燒,再送醫院來看。


    不放心他一個人在房間,路鋮急忙趕迴酒店。他頓時後悔沒多帶兩個人過來,為了準備知予的生日,他把人都安排出去了,這會身邊竟無人可用。


    那天晚上他守了知予一整晚,直到第二天上午知予的燒退了,又把人叫起來餵了一次藥,他才在知予旁邊睡了兩小時。


    知予病了,就像電影裏的儲錢,在分化之後得了一場重感冒。


    11月2日,知予的生日,11月15日是路鋮的生日,他們約好在這一天一起過,他們相識以來共同度過的第一個生日,最後隻好在酒店房間裏待了一整天。


    路鋮本來準備了燭光晚餐、溫泉會所,約了烘焙室準備親手給他做蛋糕,最後全部白費,隻有從歐洲空運來的鮮花派上了用場。


    層層疊疊的乳白色尤金妮,如巴伐利亞古典城堡一樣夢幻,知予抱在懷裏,猶帶病容的臉都精神了幾分。誰不喜歡美好的事物呢。


    「等你好了,再給你補一個生日。」


    知予搖頭,笑靨如花:「這樣就很好,哥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生日了。」


    知予說著指了指衣櫃:「哥,裏麵有個盒子,是送你的生日禮物,但是迴去的時候你再打開好不好?」


    「好,我也給你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現在就可以看。不過現在隻能線上看,要看嗎?」路鋮問他,撫了撫他的發頂。


    「要看,是什麽?」


    路鋮起身,拿過來一個盒子,示意知予打開來。


    有點神秘,知予期待地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副vr眼鏡。


    路鋮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用眼神鼓勵他戴上試試。


    知予以為他是寫了什麽新程序,或者晨星有新進展要讓他體驗,可一打開,卻是他最熟悉的街景。


    用真實照片建模,還原出了他長大的街區。他沿著閉上眼睛都會走的路上樓,找到自己家。推開門,不是他甦醒時已經被舅舅舅媽替換上的新家具,所有陳設幾乎還原了這個家當初的樣子。


    知予唿吸漸漸加快,這是他的家,他長大的地方,他和媽媽的家。


    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個家和當初並不完全一樣,但是盡可能還原了過去的設計和風格。有些舊家具被找迴了,有些則換上了和之前相似的。


    他是專業的,完全有能力分辨這到底是建模還是照片,這一刻卻被淚水模糊了雙眼,什麽也看不分明。


    有某種神奇的默契,他從家裏出來,又重新下樓,往外走,走的是去媽媽工作室的路。沒什麽推理過程,他就是直覺那裏也會迴到過去。


    媽媽忌日他去給媽媽掃墓時,媽媽的心理諮詢室那棟小樓有了新的租客,改做了造型工作室。在vr景象裏,他走過去,那裏又成了過去的樣子。


    那裏有許多他的足跡,他每天寫作業的桌椅、媽媽種的花、他種的草莓,還有他陪媽媽挑選的裝飾品。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就像媽媽還在時,他還有家,還有遮風避雨的港灣。


    他把眼鏡摘了下來,入目是路鋮略帶擔憂的臉。


    他現在也有可以遮風避雨的新港灣了,知予在心裏說,媽媽,不要擔心。


    「有些家具不知道被賣到了哪裏,或者是早就做廢品處理了,實在找不到……房子我從你舅舅手裏買下來了,等你空下來,我陪你迴穗城。」


    「不哭,不哭好不好?我以為你會喜歡。」路鋮有點慌,給他擦眼淚,「對不起寶貝,是我惹你想起傷心事了,不哭了好不好?」


    「路鋮你弄痛我了。」知予的聲音還哽咽著,抱怨似的話,卻沒有一點抱怨的語氣。


    「好,我輕一點。」


    「我沒有不高興,我特別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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