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程越日漸肥胖,心情卻越來越愉快。


    後來顧寧玖退團以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吃不下飯,每天彈琴時都覺得缺了些什麽,習慣了好久以後才適應新的夥伴,年輕的時候新陳代謝底子好,加上他高中時期便出國留學,吃不慣國外的食物,恰逢開始長身高,他便瘦了下來。


    隻不過午夜夢迴時,他的夢中還是會傳來顧寧玖的琴聲,仿佛他還是那個每天快樂吃喝的小胖子……


    「那我還可以當你的鋼伴嗎?」


    顧寧玖不知道為什麽程越的目光突然變得灼灼了起來,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碗想吃很久的紅燒肉,但兩個人畢竟合作過,比起其他貿然就合奏的人來說,他們還是有一點默契的。


    顧·紅燒肉·寧玖便點了點頭:「可以。」


    程越開心的像撿了彩票一樣帶著顧寧玖往樓上走:「那我們先去休息室,見一見樂團的其他人,剛剛下來之前,我聽說好像主辦方還安排了一個人跟我們一起表演,好像名氣還不小呢。」


    邊說著,程越推開二樓休息室的門。


    顧寧玖:「……」


    她在樓下找了一圈的男人,正坐在眾人中間。


    修長的手指捏著一支筆正往紙上寫著什麽,聞聲慵懶抬頭,薄紅的唇瓣揚起好看的弧度,眼中似盛了漫天星河:「顧老師,好久不見啊。」


    胸口仿佛平白憋了一口氣,顧寧玖說出來的話也有些沖:「周老師。」


    不複以往笑盈盈的模樣,麵色冷淡不少,加上她今日的裝扮,竟有幾分高不可攀的清冷矜貴。


    像一朵養在雪山之巔的富貴花。


    還挺招人喜歡的。


    周逢秋把簽好名的本子遞給身旁的人後,起身走到顧寧玖身邊:「你怎麽過來了?」


    是來找我的嗎?


    顧寧玖聽懂了他的潛台詞,晶瑩透亮的眼中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她很快就穩住了:「你管我。」


    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的讓整個屋子裏的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休息室內陷入了安靜。


    江城樂團內的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恨不得連唿吸都屏住。


    外界不是傳顧寧玖跟周逢秋是師姑和師侄的關係嗎,怎麽兩個人見麵以後說話夾槍帶棍的?


    程越看看顧寧玖又看看周逢秋,果斷站在顧寧玖旁邊:「我們去練琴吧。」


    他這話說的很自然,周逢秋側目看了他一眼。


    「這位是?」


    程越主動伸出手:「大明星你好,我是咱們江城樂團的臨時指揮,負責今天的活動演奏。」


    說完這句話以後,他頓了一下,看了顧寧玖一眼,似乎有些羞澀:「同時,我以前是顧寧玖的禦用鋼伴。」


    周逢秋:「……」


    兩人的手虛虛交握一瞬,周逢秋很快便收迴了手:「幸會。」


    「能跟大明星握手才是我的榮幸。」


    兩個男人虛偽的打完招唿,程越再度招唿顧寧玖:「你的琴在隔壁休息室,裏麵也有鋼琴,要先去合一合嗎?」


    顧寧玖迴頭看了周逢秋一眼,見他沒什麽反應,扭頭就跟在程越身邊:「走吧,過去看看。」


    周逢秋背對休息室的其他人,看著顧寧玖跟在那個叫程越的男人身邊,唇角沒什麽溫度的勾起,那雙漆黑的眼中有些許的冷意。


    「嗤。」他發出一聲輕嘲。


    ==


    晚上八點,揭幕儀式已經進行到最後一項,慶功舞會的環節。


    樂團已在現場準備好,舞池旁邊升起兩座高台,會場內的燈全都暗了下來,舞池旁的人們已經換上了精美的舞裙,觥籌交錯間大家隻等舞會開場。


    全場齊聲倒數,主持人在黑暗中宣布:「下麵有請江城樂團為大家帶來舞會開場曲!」


    投射燈亮起的聲音很大,把人們的注意力直接吸引到光亮起的地方。


    燈光下的浮塵輕飄飄勾勒出女孩的身形,盡管她穿著一襲黑色的吊帶晚禮服,但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白到反光,有幾分晶瑩剔透的美態。


    她懷間抱著一家桐木色,泛著好看光澤的大提琴,右手的弓放置琴弦之上,鋼琴聲與大提琴聲一同響起,探戈舞曲中有名的曲子《一步之遙》在琴弦和琴鍵中傾瀉而出。


    美妙的琴聲把現場帶入那個高貴而閃耀的上個世紀,人群閃開,秦氏總裁秦以琰牽著薑氏總裁薑為瑾滑入舞池,這對早曾經濃烈愛過的夫妻在此刻翩翩起舞,盡情旋轉。


    現場的交響樂團配合著大提琴,一點一點的將情緒遞進。


    坐在高台上的少女太過耀眼,在看著舞池中跳舞的兩人時忍不住分些心神給她,她精緻的仿佛高閣之上的貴族少女,日複一日的演奏著優美的琴聲,大提琴綿長而優雅,以極高的記憶將樂曲推向高潮。


    在最高點,卻有一道高亢的小提琴聲恰到好處的插了進來。


    現場又亮起一道投射光,與顧寧玖相對的高台之上不知何時佇立了一道身影,男人穿的很隨意,與這衣香鬢影,精緻典雅的酒會格格不入,但他不在乎。頸間的小提琴一如他這個人一樣肆意張揚,長指在琴弦上飛舞,他挑釁般的妄圖孤身一人壓下大提琴的聲音。


    顧寧玖盯著對麵高台上的周逢秋,不自覺的咬住唇瓣。


    弦樂的激烈相交是最好聽也是最能調動人心弦的,舞池中這場欠了開舞兩人開場舞盡情的舞動著,舞池外的演奏者們沉浸在優雅動聽的音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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