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內的中央空調製冷效果沒有那麽強,顧寧玖眉心的疼痛蔓延到了太陽穴,她用手揉著額角,手指上厚厚的繭子沒一會就將細嫩的皮膚揉的泛紅。


    她很少喝的這麽多,平時跟葉晏晏小酌時她都是淺淺的抿幾口,嚐一嚐味道,唯一的一次喝多,是她再一次遭到吳阮的訓斥之後,借酒消愁,完全忘了喝醉以後發生了什麽。


    這是第二次,她同樣斷片了。


    休息區發著微弱的光,她像一隻飛蛾,尋光而去,卻看到了光影中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


    黑暗中的聲音會被無限放大,顧寧玖的腳步聲,被坐在沙發上的周逢秋在音樂間隙捕捉入耳。


    「怎麽不睡?」周逢秋摘下耳機,壓低聲音問道。


    他的眼前又戴上了黑框眼鏡,遮住了眼中的鋒芒。


    「你不也沒睡嗎?」顧寧玖下意識說道。


    兩人的交談太過於熟絡,在黑暗中被無限擴大,顧寧的聲音帶著宿醉的沙啞,在這夜晚中莫名的好聽。


    周逢秋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手指繼續敲打著鍵盤。


    顧寧玖卻覺得心中一鬆,心中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悄然離去,還好,今晚還有人沒睡。


    沙發很大,顧寧玖在離周逢秋不近的地方坐下,蜷縮在沙發裏,她在不停的揉著額角,企圖用這種方式減輕一下痛感。


    身畔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周逢秋轉頭看到顧寧玖的眉頭在死死皺著,迴想起她醉貓的模樣,周逢秋起身去了廚房,幾分鍾後,一個玻璃杯出現在了顧寧玖跟前。


    借著電腦屏幕的微光,顧寧玖很清楚的看到杯子裏漂浮的幾片檸檬,鼻尖還縈繞著淡淡的甜味。


    周逢秋又往前遞了遞:「蜂蜜檸檬水,喝點可以舒服一點。」


    顧寧玖愣了一下,雙手接過來杯子,溫溫的水杯在手中捧著,她小聲道謝:「謝謝。」


    「嗯。」


    周逢秋沒說不客氣,點了點頭,坐在了顧寧玖旁邊,把電腦放在了腿上,繼續改著沒完成的歌曲。


    顧寧玖小口小口的啜著蜂蜜檸檬水,溫熱的酸酸甜甜的液體落入胃裏,短暫的麻痹了她的頭痛。


    「謝謝。」顧寧玖又說了一遍,聲音大了一點。


    「嗯,我知道了。」


    周逢秋的態度稍顯冷淡,卻又在此刻符合他的人設。


    等他混完一段的音,抬手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顧寧玖,發現她十分鍾才喝了小半杯的檸檬水,挑了挑眉問道:「不好喝?」


    顧寧玖很誠實:「有點酸。」


    她一向吃不了太酸的東西。


    「嗤……」周逢秋發出一聲不知道是嘲笑還是什麽的聲音,他掏了掏兜,變魔術一般掏出來一塊菠蘿奶糖,扔給顧寧玖:「接著。」


    糖塊劃過一道拋物線,正好落在她懷裏,小姑娘手忙腳亂的把糖拿出來,第三次道謝:「謝謝。」


    「你謝我這麽多次,怎麽下午選人的時候還拒絕我拒絕的那麽幹脆?」


    顧寧玖一臉懵,她對周逢秋說的話全然沒有印象。


    「我……幹過嗎?」她問的小心翼翼。


    「你沒幹過嗎?你說你不跟我合作是因為我唱流行樂,怕你老師把你逐出師門,你還嫌棄我跳豬豬俠不好看,說我三歲你五歲,咱倆強行湊一起是沒有結果的。」


    「嘖。」周逢秋咂舌,「顧老師,你好狠的心啊。」


    他能記得這麽清楚,看樣子是真的很在意了。


    顧寧玖有一瞬間的頭皮發麻,清醒過來的她恨不得手腳都蜷縮在一起,內心掙紮著說不是我,麵上還是溫軟一笑,怯生生道:「不好意思,我酒品可能不太好。」


    「嗯。」周逢秋應了下來,借著暗光盯著顧寧玖,像是潛藏在黑夜裏的惡獸盯著即將到手的獵物,「你還說你討厭豬豬俠,也向豬豬俠道個歉吧。」


    顧寧玖:「……」


    豬豬俠就不必了,大家都不是一個次元的,道歉了他也聽不到。


    「我要是豬豬俠,我一定會難過的睡不著覺的。」周逢秋煞有其事的逗她。


    意識到周逢秋是在逗她玩以後,顧寧玖就十分坦蕩了,她把杯子放在茶幾上,撕開菠蘿奶糖塞進嘴裏,含糊不清的道歉:「真是對不起啊豬豬俠,怪你太普通沒能讓我喜歡上你,你加油,我一定會喜歡上你的。」


    女孩含糊不清的碎碎念就在耳畔,細聽還帶著點怨氣,周逢秋沒給她麵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顧老師,你怎麽這麽可愛。」


    如此直白的誇讚讓顧寧玖紅了耳朵,幸虧此刻才天光泛白,室內的能見度不高,不然就要被周逢秋發現她那對紅撲撲的小耳朵了。


    那才是真的社死現場。


    從沙發上坐的有些久,周逢秋伸了個懶腰,把電腦合起來放到一邊,然後重重的把自己拋進了沙發裏,長腿伸直,他撈了個抱枕墊到腦袋下麵,然後又抓了一個塞進懷裏,還蹭了蹭。


    顧寧玖被他一係列的動作搞得有點蒙,小聲問道:「你要在這裏睡嗎?」


    「嗯,就在這睡。」周逢秋閉著眼迴答。


    「你怎麽不迴屋去睡?」


    顧寧玖的詢問還在耳邊,周逢秋卻翻了個身,不太想迴答這個問題。


    為什麽不迴屋睡?因為屋裏有人。


    他這個毛病還是剛下島成團那會才得上的,那是一次活動後,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迴酒店,同房間的隊友去外麵逛著玩了,他因為熬夜寫歌,疲累到不行,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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