芾黎小聲抽泣了一會,聲音猶如小貓用爪子撓著人的心,激起聽者無盡的憐愛,叫人恨不得把她抱在懷裏細細撫慰,永遠不要再哭了。璿璣就是這樣做的,她寬慰芾黎道:「沒事的,姐姐,你若是不想見柏麟帝君,我們就不見!孩子有我和你一起養就好了。快別傷心了,醫官說了,你不能傷心的,對孩子不好。」


    芾黎悵然道:「璿璣,他大概不知道我有多愛他,為了他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羅喉計都已死,戰神也算間接為我所除,你說他心裏對我有沒有怨懟?即便如此,他為著我的身份,為著我的孩子,不得不委曲求全,可我不願意看著他這樣!在這段感情裏,隻怕真正難過的,隻有我一個吧。」


    璿璣聽姐姐這麽心灰意冷,心中生出一團怒火:「我去找他問個明白!」「算了吧,璿璣。」芾黎頹然道:「他都表現地這麽明顯了,何必逼他說出來呢?我現在隻有你了,璿璣,你不會也離開我吧?」


    璿璣心疼不已:「我當然會一直陪著你的。姐姐,多思無益,你總悶在屋子裏,不如一會我們在天界逛逛吧。」芾黎隨意點了點頭,目光掠過門縫間匆匆晃過的熟悉的衣角,斂下眼眸,彎了彎嘴角。


    真是要死,他和帝君怎麽就想不到戰神這茬呢!司命一邊懊惱一邊一陣風似的跑到了中天殿:「帝君吶!小仙終於知道殿下是怎麽想的啦!」


    「當真?」柏麟有些激動地身子前傾,目光裏流露出驚喜。司命迴道:「殿下是疑心您心中的人不是她,而是戰神!」接著,他把自己在門口聽到的芾黎所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


    說完,司命感嘆道:「殿下心思細膩,對您用情至深吶!說到這個,您還記得您脫離凡身那會嗎?殿下當時看著您凡身的屍體,臉色那叫一個難看,簡直要當場昏過去了,還有她看著少陽秘境說『帝後這個稱唿還是戰神更適合』,天吶,隻怕那個時候殿下就覺得您愛慕戰神,心中沒有她了!」


    柏麟心緒紊亂地跌迴座位上,喃喃道:「原來竟是這樣!可笑我居然一直沒有察覺,一直以來都是我自以為是,不知道她默默承受了這麽多……」


    這些時日芾黎的話從他腦海裏浮現:「是嗎?隻怕帝君想看的另有其人吧。」「往後我們之間隻論君臣,不論其他,帝君也不必擔心我會耽誤你的大好姻緣!」「心意?你的心在誰身上,整個天界隻怕一清二楚吧!現在你對著我逢場作戲,難道是把我當傻子耍嗎?」


    她那一次次泛著淚光的質問到底在問什麽分明已經那麽明顯了,可他卻遲鈍地以為她隻是在鬧脾氣,沒有一次給她明確的答案。在她看來,他的每次安慰分明就是顧左右而言他,默認他心中的人是戰神了吧。


    難怪……難怪他越要安慰她,她的反應就越激烈,因為在她看來,他的所有舉動都是在同情憐憫她,是在施捨他的溫情!可笑他在其他事上都敏銳萬分,偏偏在感情上蠢鈍至此!


    「司命,你說我該怎麽做才能彌補她?」柏麟的聲音裏掩藏著痛楚,頗有些無助地問。司命心有戚戚:「帝君,您一直修無情道,也不是故意要這樣的。既然現在已經找到了問題,您隻要誠心誠意地和殿下解釋清楚就好了。」


    柏麟沉默了很久,似是下定了決心:「都是我思慮不周才讓她這般痛苦,無論她想要我怎樣,我都可以。」「不好了帝君!不好了!」騰蛇一路著急忙慌地跑進來,扯著嗓子大聲喊:「芾黎殿下她……她暈倒了!」


    什麽?!柏麟蹭地一聲站起,著急地問:「她怎麽了?為什麽會突然暈倒?現在她在哪?快帶我去看!」騰蛇縮了縮脖子:「現在她在您的寢殿裏,璿璣已經叫人去喊醫官了,其他的路上再說吧。」


    一路上,騰蛇用最快語速告訴了柏麟和司命這事的緣由。璿璣想讓芾黎在天界散散心,這段時日她和騰蛇玩得還不錯,於是就請騰蛇帶著她們四處轉轉。


    騰蛇從司命那裏聽說了芾黎和柏麟的愛情故事,早就想親眼見見芾黎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了。隻是他迴了天界被禁足了一段時間,才被放出來幾天還沒機會見她,所以璿璣一提他就立刻答應了。


    一路上三個人說說笑笑,氣氛還不錯,騰蛇覺得怪不得帝君喜歡芾黎殿下,她長得又美,出身又高,能力又強,和帝君門當戶對,實在無可挑剔。突然,芾黎指了指遠處一座宮殿:「騰蛇,那是哪兒?我久居西天,都不清楚那麽精緻的宮殿是屬於誰的呢。」


    騰蛇定睛一瞧,那不是戰神的寢殿嗎?他從司命那看了帝君和戰神的牽扯,覺得在芾黎麵前說戰神的事不大好,就努力裝作隨意輕鬆的模樣道:「那沒什麽,不過是戰神的寢殿罷了,早就荒廢很久了。」


    芾黎停下了腳步,臉色白了幾分:「戰神的寢殿,柏麟為她留了千年,一直在等她迴來?」璿璣瘋狂給騰蛇使眼色,叫你帶路怎麽帶到這裏了!「姐姐我們走吧,這兒沒什麽好看的。」璿璣尷尬地扶著芾黎就要轉身,騰蛇連忙附和:「對對,其實平日裏沒什麽人打掃的,您身子重,我們去別的地方吧。」


    芾黎喃喃道:「也是,在柏麟心裏,我連靠近去看看戰神的寢殿都不配吧。」她轉過身,踉踉蹌蹌還沒走幾步身子就軟軟下滑,璿璣一個箭步衝上去抱著她:「快叫醫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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