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菲爾斯想的是,太陽的照射下,那一幕一定會很美,而且跟結局也有一個對比。


    但是他又覺得,是不是可以藉此唿應結局呢。


    可是當看完米克斯那雙帶著血色的眼睛後,他又覺得這可以當成一個隱藏的小彩蛋。


    不過不管是什麽,首先要將它拍出來才行。


    正午時分試拍了幾個鏡頭之後,感覺實在是不太行,但是這段戲份就是在這個時候拍的,如果換個時間,就跟前麵的連接不起來了。


    畢竟總不能正午的時候說完話,轉換別的鏡頭,接著再是一個晚一點米克斯還坐在那裏,似有似無一笑吧……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跟米克斯邊聊天,邊坐等拍攝的菲爾斯,心情很是不錯。


    自己在意的人,就在自己麵前,在自己的鏡頭中,穿著自己選定的衣服,拍攝著自己執導的電影,多好啊。


    菲爾斯心情很好,米克斯心情也不錯,沒有讓自己生氣的人,沒有讓自己不高興的事情,又怎麽可能會心情不好呢。


    等到天色臨近黃昏,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都知道菲爾斯與米克斯,此刻需要什麽,天邊紅霞璀璨,紅的耀眼。


    而這片紅映入米克斯的眼中,再進入菲爾斯的鏡頭裏,看起來就就像是焦糖色眼睛中泛起了些許的紅光……


    在這樣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菲爾斯覺得這個鏡頭不成為經典的話,那絕對隻會是自己的錯誤。


    當然了,現在再好,到底還是比不上米克斯真的變化帶來的那種震撼感。


    不過那轉頭似笑非笑的表情,還真的是很適合米克斯這張臉。而且哪怕是這樣的表情,米克斯做出來,都不可避免的會帶上一絲傲慢。


    這傲慢也許已經浸潤到米克斯的靈魂中,再難分割了吧。


    補拍完了米克斯並沒有立刻離開,菲爾斯將東西都收拾好後,也沒有急著去剪輯。


    他們靜靜地坐著,彼此之間與初遇時的狀態已經截然不同了。


    你可以說這是成長,也可以說這是改變,但是米克斯覺得這是距離。他們看起來好像很近,可實際上卻是越來越遠了。


    菲爾斯將他捧的太高了,高到已然與他不在一個層次中了。當你仰望一個人的時候,你跟他之間就不自覺的產生了距離。


    米克斯從來都恨不得跟人之間的距離越遠越好,他從來不是什麽愛熱鬧,喜歡跟人聚在一起的人。但是看到這樣的菲爾斯,他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信徒與神明之間,該是最近又最遠的關係吧。


    曾經他得意欣喜自己擁有這樣一位信徒,現在卻又有那麽一刻,覺得這其實也沒有那麽好了。


    那想法轉瞬即逝,不是因為他多麽在意菲爾斯,也不是他對菲爾斯產生了什麽可以被稱之為情誼的東西,隻是他覺得有些寂寞了。


    人似乎永遠都在追逐自己不曾得到的,又在轉頭時,想要尋找那些曾經完全不被自己在意的。


    這該說是喜新厭舊,還是貪得無厭,又或者是看不清自己?


    但也許這才是人性,貪婪、反覆,永不滿足,而所謂的神性其實並沒有人類想像的那麽高尚。


    神,有的時候不過是力量強大的人罷了。


    感性了幾秒鍾之後,米克斯就恢複了正常,誰都不知道,剛剛那一瞬間,米克斯的心中閃過了多麽不符合他人對他理解的想法。


    菲爾斯同樣也不知道,米克斯曾經是真的想過,要跟他交個朋友的。


    可是神明與信徒,從來都是做不成朋友的。而且如果菲爾斯不是他的信徒的話,也許他今天都根本不會產生這種念頭。


    但誰又能說現在這樣不好呢,也許菲爾斯本身也並不想要跟他做什麽朋友。盡管朋友聽起來,似乎要比信徒更加親近一些。人各有好,誰又說得清楚呢。


    或許他隻想要高高的將米克斯捧起來,捧上神壇,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他最虔誠的信徒。


    現在,他們各自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這不就是很好的結果了嗎。


    米克斯眼中那本就不多的情感,在他不曾察覺到的情況下,正在一點點淡化,這種淡化不是抹去,不是消失,隻是淡化而已。


    就像是水沖咖啡,水加的越多,咖啡味道越淡,可是咖啡還是存在的,從未消失。


    第202章


    彼此相對沉默的二人, 氣氛卻並無什麽尷尬,


    神明跟信徒之間,大多數時候不都是如此嗎。


    神明的雕像高高在上的端坐在那裏, 信徒則跪在神明腳下靜默的說著自己的心聲。


    「沒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


    菲爾斯自然沒有什麽事情了, 他點了點頭, 然後目送米克斯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走出一段距離的米克斯突然停了下來, 他抬手撫摸著自己心髒所在的位置。


    那裏不像血族那般毫無動靜, 也不像人類那樣時刻不停的跳動著,米克斯的心髒, 平穩有力而又異常緩慢的進行著屬於自己的運動。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得到了點什麽,又好像失去了什麽。


    如果米克斯照照鏡子的話, 他會發現自己現在的神情, 與路西法有著說不出來的相似, 他們終究, 從敵對變成了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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