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鸝點頭,輕聲道:「不行就算了,不急。」


    鬱岑點頭,看著梁鸝被青鸞扶上了馬車,隨後青鸞上了馬車,同他揮手。


    鬱岑也抬起手,揮手。


    待到馬車離開的那一瞬,鬱岑的麵色凝重起來。


    他得想辦法,他必須要得到那些藥材。


    若是他拿不到,可能...就要小姐迴去拿了。


    他不能讓小姐再迴到那個寨子中,他一定不會的。


    鬱岑握緊手,尋了一匹馬,向著城外而去。


    *


    梁鸝迴到了院子,半個多月沒來,好像也沒有什麽變化。


    她原以為推開門就會看見殷予懷。


    但是當青鸞推開門時,屋裏麵卻是沉默的一片。


    梁鸝向屋內看了看,先是看向整齊的床褥,隨後看向緊閉的窗。


    她坐下來,輕聲道:「這幾日,殷予懷都不在這房中。」


    青鸞忙道:「小姐待一會,我去查。」


    梁鸝輕聲笑著,搖頭:「不用了,青鸞,我知道他在哪。」


    *


    殷予懷這邊,還不知道梁鸝已經迴來了。


    這兩日,他又完成了一副畫。


    看著麵前整整齊齊的四幅畫,殷予懷淺淺地勾起了笑。


    就在這一瞬,書房的門被打開,一束束光在門開的瞬間照進來。


    書房中的沉悶,開始一下子散開。


    殷予懷抬起眸的一瞬間,恰巧和門口的梁鸝眼神對上。


    他有些驚訝:「鸝鸝。」


    梁鸝從他的眼眸,緩緩地移到了他桌上的畫上。


    殷予懷怔了一瞬,隨後鬆開了手中的畫。


    梁鸝上前,輕輕拿起一張:「是鸝鸝呢。」


    說完,她抬眸,近距離看著大病後的殷予懷。


    他看著,又瘦了些。如若不是皮相骨相都是絕佳,這般的瘦,早該叫人難看了。


    梁鸝的手捏了捏殷予懷的臉:「殷予懷,太瘦了,難看。」


    殷予懷像是終於反應過來,眸中多了一分笑意,他的手抬起,毫無徵兆地遮住了梁鸝的眼睛:「是在下的問題。」


    「你的問題,為什麽要遮住我的眼睛?」梁鸝神情沒有什麽變化。


    殷予懷被問住了,隨後直接轉移話題:「對,畫的是鸝鸝。」


    梁鸝也不戳破:「用晚膳了嗎?」


    殷予懷怔了一瞬,昨日好像用了膳,今日用了沒,他有些忘了。


    梁鸝就像是能夠看破殷予懷心思一樣:「不記得了?」


    殷予懷沒有撒謊,直接點頭:「不記得了。」


    梁鸝有些好笑,卻又不那麽氣了。


    她牽住殷予懷的衣袖:「那一起去用晚膳吧,整日住在書房,算怎麽迴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梁鸝苛待上門夫君呢。」


    她聲音嬌嬌軟軟的,還帶著一絲笑意。


    殷予懷本就受不住,更何況聽見了那兩個字。


    他沒有拒絕鸝鸝的習慣,手中的畫也完成了,於是順理成章地,他同她迴到了小院。


    兩個人誰也沒有談起這半個多月。


    殷予懷那些曾經有過的委屈的思戀,在這半月的平靜之中,早已被他吞咽和化解。


    而梁鸝,實在是,沒有什麽好說的。


    她在鬱岑府中的大半個月,一直在處理汴京那邊的事情,她暫時還不想同殷予懷談起汴京。


    梁鸝原本牽著殷予懷的衣袖,殷予懷慢慢追上樑鸝時,他緩緩牽住了梁鸝的手。


    梁鸝沒有拒絕,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最後兩人十指相扣。


    殷予懷唇邊有了淡淡的笑意,他這些天已經想好了。


    如若把這兩月,當做他人生最後的時光。


    那他無論和鸝鸝發生了什麽,他都是心甘情願的。


    他很開心,他曾經能和鸝鸝,有過這樣一段名正言順的關係。


    即便,他與她成婚時,他用的是頹玉的身份和名字。在外人眼中,幽州王獨女梁鸝的夫婿,是皇商家的次子頹玉。


    即便他與她成婚後,她心中依舊愛慕這那個在山寨中護住她的少年。


    但那又怎麽樣呢?


    殷予懷壓下心中哪怕隻是微小的尋常妒火,他像這半個月之中,他無數次地告訴自己那樣,又一次告訴自己。


    「殷予懷,這本來,就是你不應該擁有的一切了。」


    「其他的,便算了。」


    「你也沒有那麽不開心,不是嗎?」


    殷予懷含著笑,望著麵前的梁鸝,他輕聲道:「鸝鸝想吃什麽菜?」「怎麽,你要為我下廚嗎?」梁鸝淺笑著,彎起眼眸問道。


    殷予懷很認真地思考了一番:「也不是不可以。」梁鸝輕笑著問道:「什麽都可以嗎?」


    殷予懷很認真地搖頭:「那自然,也不是。」


    梁鸝被逗笑,她的頭抵在殷予懷胸膛前,身子有些顫動。


    殷予懷靜靜地看著梁鸝,他感受著自己那顆冷靜了大半月的心髒。


    開始一下比一下,劇烈地跳動。


    這種熟悉的感覺,迴到胸腔之中,殷予懷沒有抗拒,他眼眸中的笑更溫柔了些。


    在他很努力地學會放棄鸝鸝的時候,這些暫時還不用放棄的東西,就用來承載他日後可能並不漫長的一生吧。


    他會永遠記得,同鸝鸝有關的一切。


    殷予懷輕輕將人摟在懷中,在這一刻,他開始真正地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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