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沒睡醒的起床氣睜開眼, 沈寧深這個王八蛋竟然半個身子都壓在他身上。


    他拍了拍沈寧深,沒好氣地嘟囔:「你往裏麵點,我都要被你擠到床下去了。」


    沈寧深低低「嗯」了一聲, 往裏麵移了移, 他自己移動還不夠,還直接把顧念辭也順帶著往裏麵撈了下。


    顧念辭「嘖」了一聲, 但也隻是「嘖」了一聲, 沒有推開沈寧深的手臂, 過了沒一會就腦袋挨著沈寧深又睡著了。


    到了五點左右, 沈寧深多年來的生物鍾讓他醒了過來, 接著他身體僵了下。


    顧念辭還熟睡著, 但某個地方正生機勃勃抵著他。


    他僵硬地看了顧念辭一眼,淺眸晃過些意味不明的神色, 半晌,他抿著唇往牆那邊移了移, 跟顧念辭拉開些距離。


    但顧念辭把他當抱枕, 跟著熱源走, 他移了沒多久,顧念辭也跟著移了下,這次更尷尬,直接抵著他大腿根。


    沈寧深猶豫了下,動作輕緩地從坐起身,準備下床。顧念辭卻被他的小動作弄醒,迷糊睜開眼:「五點了?」


    沈寧深身體瞬間停住,板直地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整個人都盡量往牆上靠,恨不得貼進牆裏的感覺。他僵著身體,神色複雜地「嗯」了下,又看了顧念辭一眼,看著有點像做賊心虛。


    顧念辭含糊地道:「我今天不跑,好睏。」說著他就翻了個身,又探腳想把床尾的空調毯勾過來。


    顧念辭一轉身,沈寧深身體才稍稍放鬆下來,輕輕出了一口氣,他看顧念辭腳丫子勾空調毯勾得艱難,便伸手拎起空調毯蓋到他身上。


    顧念辭感覺到他的動作,又迷糊睜開眼,自己抓了抓毯子,然後看了沈寧深下。


    沈寧深移開視線,從床尾摸了下去,顧念辭抱著毯子,睡眼惺忪地皺了下眉轉迴身,像是有什麽不解。但懵懵的困意讓他反應有點遲鈍,他合上眼又眯了一會,才驚覺地睜大眼睛,低低罵了一聲:「靠。」


    沈寧深正抬步往外走,聽到聲音不由迴頭看了下他:「怎麽了?」


    顧念辭坐起身,抓了抓自己頭發,耳朵逐漸泛紅,有些狼狽而尷尬地問:「我……碰到你了?」


    這話沒頭沒尾,但空氣中微妙的幾秒鍾沉默表示沈寧深知道他在說什麽。


    所以是碰到了。


    顧念辭在心裏怒罵了自己一句,正想給自己挽迴幾分麵子,但沈寧深先說了:「很正常,晨間自然反應而已。」


    顧念辭立馬跟著點頭:「對對,都會的,你也會對吧?」


    問完,他就想咬舌自盡了。


    自己問的什麽傻叉問題?


    他偷偷覷了沈寧深一眼,隻見沈寧深一如既往的沒什麽神色,根本看不出來什麽,他正想隨便說點什麽,將空氣中的尷尬打個哈哈應付過去,可沈寧深卻突然應了一聲「嗯」,冷調質感的聲音,帶著些剛起床的悶,像是低音混響,卻又沒那麽成熟,還能從聲音裏聽出青春期少年那種特有的幹淨。


    沈寧深明明離得遠,顧念辭卻莫名覺得這一聲「嗯」讓他耳朵有點癢,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耳朵。


    沈寧深說完就走出去了,剛開門,就和從樓上陽台出來的顧姥姥打了個照麵,沈寧深對顧姥姥點頭,禮貌地打了招唿,便下樓了,渾然沒發現顧姥姥因為震驚而表情呆滯了好一會。


    沈寧深帶上門離開後,顧念辭又揉了揉自己覺得有些癢的耳朵,但沒多想,立馬就悶頭倒下繼續睡了,直到七點半的手機鬧鍾響起才掙紮著起床。


    他洗漱完換好衣服,就拎著書包下樓吃早飯了,正咬著荷包蛋,顧姥姥坐到了他旁邊,兩隻手攏在一起摩擦了下,神情像是忐忑又像是好奇:「念寶,姥姥問你點事。」


    顧念辭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什麽事?」


    顧姥姥張了張嘴又閉上,神色明顯是很想問,但又似乎不知道怎麽問一樣。


    顧念辭難得見他姥姥這樣,邊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邊覷著他姥姥,問道:「姥姥你怎麽了?怎麽還欲言又止的?這可不像你啊。」


    顧姥姥咬了咬牙,問道:「念寶,你是不是和寧深在交往啊?」


    顧念辭被這話嚇到,連帶著被牛奶嗆到,猛咳了起來,他震驚地看著他姥姥道:「當然沒有!我和沈寧深是朋友而已!你怎麽會這樣想!姥姥你在想什麽啊,他是沈寧深誒,我怎麽可能跟他交往啊!」


    顧姥姥不解道:「他是沈寧深,為什麽就不能跟他交往了?」


    顧念辭驚恐看著顧姥姥:「當然不可以,我們是朋友好吧!」


    顧姥姥沒能理解他的思路,但也沒跟他糾結這個點,而是雙手像學生一樣壓在桌上,湊近了顧念辭些問道:「真沒在一起?在一起姥姥不會說你的,也不打散你們的。」


    顧念辭萬分震驚、不能理解,他姥姥怎麽會覺得自己跟沈寧深在交往呢?!他們可是發小誒!怎麽可能在一起的!誰會和發小在一起?自己和沈寧深明明隻是朋友啊!是好朋友而已啊!


    他頭疼又無語地道:「沒有!真的沒有!我們是朋友!姥姥,這種奇怪的問題你可別問沈寧深,到時候把他嚇到了!」


    顧姥姥身體往後退了些,懷疑地打量著他,問道:「寧深昨天在你臥室怎麽睡的?打地鋪?」


    顧念辭渾然忘了自己當初不僅鳩占鵲巢,還把沈寧深趕下床打地鋪的事情,他一臉你在說什麽的看著自己姥姥,義正嚴詞道:「怎麽可能,我像那種人嗎?我們擠一起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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