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任昭遠看譚錚還在,臉色也仍舊不太好,想說點什麽,譚錚隻說:「你忙你的。」


    過了一會兒譚錚把拆開分好的藥和溫度剛好的水拿過來讓他吃,又拆了退熱貼讓他貼在額頭、太陽穴和左右頸動脈。


    任昭遠一一照做,之後就埋頭忙碌,想去衛生間時才發現譚錚不知道什麽時候讓人送了電腦和文件過來,正在角落一張圓桌上辦公。


    夜深星起,總算初步定好了方案,明天帶去給老師看一看,如果這一步可以了,後麵的式樣修改都簡單。


    任昭遠轉轉僵硬的脖頸,終於長長舒出一口氣。


    聽見電腦合起的一聲輕響,任昭遠轉頭,視線和不遠處正看向自己的譚錚倏然相撞。


    成小龍走了,設計園的人早就各自結束工作,整片樓隻有他們在的這一間亮著主燈。


    四下寂靜,譚錚起身緩步走近,鞋跟一下下碰撞實木地板發出有節奏的沉響,在空曠無聲的夜裏顯出平日難以察覺的迴音。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延展拉長,長得讓任昭遠在不可自控的屏息中莫名生出幾分難以言明的無措,連開口的聲音都低得近乎幹澀。


    「你..」


    「感覺怎麽樣了?」


    幾秒過後才反應過來是在問發燒的事,任昭遠下意識抬手摸額頭,隻摸到了新換上不久的退燒貼。


    譚錚給他量了體溫,已經一整天,退燒藥退熱貼都用著,卻沒降多少。按照任昭遠今天這樣的工作強度繼續下去,身體根本受不了。


    設計園有住宿間,有時遇到緊急工作或者誰想通宵的時候可以在這邊過夜。


    任昭遠帶譚錚過去,忽然想起問:「譚清自己在家?」


    「她去clear那裏住了。」


    「嗯,」任昭遠邊走邊說,「clear年輕,但很優秀,譚清和她投緣,大部分時間是她在帶。」


    走廊的燈隨著走動和交談的聲響一盞盞亮起,又在兩個人走遠後熄滅,燈光始終落在他們身處的地方。


    「床品用具都是一次性更換的,你住這間吧,我在對麵。」


    譚錚這時才說:「你先別睡,醫生已經到園外了,我去接一下,很快迴來。」


    發著燒,又高度專注忙了整天,任昭遠乏得厲害,心裏知道先不要睡,可剛坐在床邊困意就蔓延開來。


    任昭遠想,先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就一會兒。


    手背一瞬的刺痛,血管裏輕微的涼意,任昭遠迷糊著,有些吃力地掀開眼睫,卻隻能模糊看見一個有些虛晃的身影。


    「我是譚錚。」


    「睡吧,晚安。」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2章 察覺


    天際隱約泛起白,譚錚又給任昭遠測量一次體溫,把溫度發給醫生後輕手輕腳關掉床邊亮了整夜的燈。


    任昭遠側躺著,身體微蜷,睡得很熟。


    臉上因為發燒起的紅已經逐漸褪了,隻還餘一層淺淡的薄緋,從冷白的皮膚下映透出來。


    唇色也比往常濃幾分,輪廓清晰的唇峰處因為不久前被濕棉簽潤過顯出零星水光。


    高挺鼻樑將陷在枕間的側臉遮出一處比周邊更暗些的影,濃密睫毛靜靜覆著,比平時看到的長許多。


    頭發蓬鬆微亂,隨著時間推移在清晨愈來愈亮的光線裏呈現原本的深茶色。遮出前額的部分被細緻整理過,順從地向下垂著,沒有一絲觸及眼睫。


    天忽然就亮了。


    譚錚本能在任昭遠手機振動的第一秒把鬧鍾關掉。


    時間還早。


    任昭遠需要休息。


    譚錚握著任昭遠的手機,指尖懸在「十五分鍾後繼續響鈴」提示下方的「取消」上,良久才動作。


    手機被重新放迴床頭桌,與實木麵接觸時沒發出半分聲響。


    譚錚手肘撐在膝頭向前傾身,探出的食指虛虛觸碰睫毛,最後緩緩轉換方向,極輕地點了一下鼻尖。


    「辛苦了。」


    「任老師。」


    ——


    鬧鈴完整響過一遍任昭遠才醒,頭有些沉,對上窗外的亮光猛地一激靈,轉頭看見時間還早才鬆口氣。


    好在沒把十幾分鍾後的第二個鬧鍾也睡過去。


    垃圾桶裏扔著空掉的藥瓶和輸液膠管,手背上貼著白色醫用膠帶,揭掉後隻有一個不明顯的小針眼。


    他體質一向不錯,這次如果不是連軸轉地忙也不會隻發個燒就輸液。但記憶裏少有的幾次輸液,每次拔針後針眼周圍都會起一片或大或小的青,嚴重時連帶著整個手背都一碰就疼。


    任昭遠在針眼處按了按,很細微的痛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譚錚找來的這個醫生技術格外好?


    任昭遠拿衣服的動作一頓。


    不知道譚錚昨晚什麽時候迴的房間。


    他昨天因為發燒思考能力弱,又一心急著把方案定下來,以至於居然就任由譚錚在這裏照顧他、陪他工作了整天。


    那些隔一會兒就落到自己身上的眼神、不時遞到手邊的溫水、定點的三餐和藥,直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地在腦海浮現出其間種種細節。


    他從來不是遲鈍的人。


    甚至因為工作需要習慣使然,許多時候他對周圍環境有比旁人更高的敏銳度。


    任昭遠把毛巾按在濕漉的頭發上吸去水分,將纏亂不明的思緒暫時擱置,先給老師發去問候信息說明自己上午會帶著樣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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